鄭凌雲嘴角勾着抹笑容，“怎麼，還真以爲我會心甘情願在你手底下看你臉色行事？會上那麼說，不過是給曲總面子，對了，不用感謝我，我不稀罕。”
玻璃門外有腳步聲漸近，鄭凌雲收起嘴角的笑容，斜斜倚着牆壁，沒什麼表情的看着柳絮翻閱文件。
會上，她當然不會特意針對柳絮，她又不傻。
那時有曲子晉和公司高層坐鎮，柳絮在公司水漲船高，一羣人爭先空後的巴結，恐怕只要她說一句柳絮的不是，就會站出來一堆人維護柳絮，甚至還會反咬她一口，說她沒能力沒肚量霸佔着組長的位置不肯放手。
與其那樣，還不如順水推舟讓給柳絮，落在柳絮身上的目光漸冷，可她退一步，不代表就此罷手。
身後的目光一直沒有挪開，讓柳絮有一種錯覺，就好像有一根刺在扎着她，很不舒服。
將所有文件都翻閱完畢，鄭凌雲揚起下巴指了指電腦，“電子文檔都在上面。”
柳絮打開幾份，看了眼，點了點頭，鄭凌雲雖說人品不怎麼樣，還一貫喜歡拿高姿態壓人，可做事能力沒的說，否則也不會在助理組長這個位置上一呆就是三年。
“柳組長，有問題嗎？”，鄭凌雲懶懶開口，“要是沒問題，麻煩在辭職報告上籤個字。”
“沒問題，但希望還能和鄭組長保持聯繫，以後說不定還會叨擾。”
鄭凌雲本想拒絕，目光瞥了外面一眼，生生將那些話吞了回去，“應該的。”
見鄭凌雲答應，柳絮在接手人那兒簽了字，卻見鄭凌雲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有些不解。
“下面。”
這話頗帶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以前，從來都是她說留誰就留誰，掌握着經辦區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包括柳絮，可如今，離個職卻需要柳絮簽字，想想，心裡就覺得格外不痛快，當初就不應該讓柳絮進公司，原本以爲養了只羊，結果沒想到卻是隻狼。
柳絮順着看下去，才發現下面還有一欄需要部門主管簽字，而她，剛剛升爲助理組長。
猶豫了一下，簽了字。
筆跡還未乾，鄭凌雲便抽走了辭職報告，對着吹了幾口氣往外走去，臨走前挑釁的看着柳絮，出口的聲音卻壓得極低，“別以爲我就這麼放過你。我說過，會讓你生不如死，而且說到做到，咱們走着瞧。”頓了頓，笑的陰詭異常，“好戲纔剛剛開始。”
柳絮聽得莫名其妙，什麼叫好戲纔剛剛開始？難不成還學古代謀士在公司暗中培養勢力，走人之後殘餘勢力還發揮作用？
鄭凌雲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出了辦公室，正面對上曲子晉，勾起脣角，看向曲子晉的目光中帶着愛戀，卻不再跟以往一樣，掩掩藏藏，毫不忌諱的讓曲子晉看個清楚。
曲子晉接過鄭凌雲遞過來的辭職報告，對她眼裡的愛戀視而不見，剛剛兩人的談話他聽了大半，知道是他在的緣故，鄭凌雲纔會除了語氣不對，而沒有太爲難柳絮。
從辭職到走人，曲子晉沒有一句挽留的話，甚至怕她爲難柳絮，居然親自屈尊降貴來盯着她。
三年，跟在他身邊整整三年，爲了一個賤人，居然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甚至，公司連一個人送她的人都沒有，鄭凌雲不甘，她恨，她咽不下這口氣。
看了眼手機，鄭凌雲嘴角的笑容充滿了陰險和算計。
曲子晉，我還就不信，你能一天24小時的護着她？
柳絮放好文件轉身時，看到門口立着的人時嚇了一大跳，這人，在家悄無聲息出現她好不容易習慣，結果又來公司折騰她。
次數久了，她的小心臟可承受不起。
撇了撇嘴，柳絮開口，“曲總，找我有事？”
曲子晉抿了口茶，柳絮這纔看清他手中還拿着個杯子，嗅了嗅，好像不是普洱，倒有點像她常喝的檸檬水。
“工作交接的怎麼樣？”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需要重新整理一下。”雖說文件內容沒問題，可也不知鄭凌雲是有意還是無意，一大堆的文件沒有按時間排序出來，電子存檔也是。
曲子晉蹙眉，“剛怎麼不說？”
柳絮搖了搖頭，“就重新排下序，花不了多久的。”
見曲子晉眉間皺痕沒有要淡下去的意思，想了下繼續開口，“我剛接手，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重新過一遍文件也不是壞事。”
曲子晉臉色稍霽，“待會兒下班了拿回家做。”
想到跟曲子晉一塊兒辦公時，他老是做一些讓她很窘迫的事情，有些不情願，但見曲子晉堅持，無奈之下，柳絮只能點頭表示同意。
忽的，柳絮眼睛直直的盯着曲子晉，皺了皺秀氣的眉毛。
曲子晉看向她，“怎麼了？”
柳絮指了指自己的脣，給予無聲的提示。
曲子晉眸子顏色深了深，瞥了周圍一眼，壓低聲音開口，帶着絲笑意，“你確定要在這裡？”
柳絮怔了下才明白過來曲子晉誤解了她的意思，連忙解釋，臉卻不自覺的泛紅，“不是，你的脣上沾着東西。”
曲子晉眼裡有失落閃過，末了直起身子，舔了舔脣角。
嫣紅的舌尖滑過薄脣，再正常不過的一個動作，經曲子晉做出來，卻莫名帶着股致命的性感，頗有些引誘人犯罪的意思。
柳絮心跟着跳了跳，見那點檸檬還粘在曲子晉脣上，正要提醒他是另外一邊，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見他淡淡道，“柳組長來我辦公室一趟。”
柳絮在衆人曖昧不明的目視中進了曲子晉辦公室。
沒料到曲子晉會突然轉身，柳絮沒剎住步伐，重重撞進他懷裡，末了連忙退開，低着頭小聲喚道，“曲總……對不起。”
“哪裡？”
前言不搭後語，柳絮猛地擡起頭來，見曲子晉手正摸索着自己的脣瓣，微微皺眉，似乎在尋找沾着的檸檬渣。
半天不得要領，曲子晉有些不耐，一旁柳絮也是看的乾着急。
嘴脣就那麼一丁點地方，他怎麼就摸不到呢？
想也沒想，行動先於理智，柳絮擡手替他碰掉了脣角粘着的檸檬。
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柳絮心裡一個咯噔，頓時後悔不迭。她怎麼會去摸曲子晉的脣。
去看曲子晉反應時，只見他舌尖舔着剛剛她手指碰過的地方，眉心狠狠跳了跳，先開口，“曲總，我不是有意要佔你便宜的，我是在幫你。”
“我知道。”曲子晉淡淡的開口，眼底卻有笑意漾開，就好似平靜的湖面激起一層波紋，層層向外蔓延開來，爾後連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柳絮心裡直犯嘀咕，boss心情太難猜了。
“說吧，之前開會爲什麼心不在焉？”
柳絮沒想到居然被曲子晉看了出來，“也沒什麼。對了，曲總，感言的事情……”
“感言你都說了現在再提有什麼用？”曲子晉打斷柳絮的話，盯着她，不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爲什麼心不在焉？”
見瞞不住，柳絮老老實實開口，“就是覺得鄭組長看我眼神不對勁。”
曲子晉臉上笑容凝滯，心底一冷，看來讓鄭凌雲走人是對的，不然指不定趁他不注意又找柳絮的麻煩。
“別人一個眼神就讓你心不在焉，我一個眼神怎麼沒見你放心上？”
柳絮愣愣看着曲子晉，這是她的錯覺吧，大boss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還有點酸酸的。
“算了，沒什麼。”曲子晉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明顯帶着醋意的話來，彷彿沒經過大腦的允許就那麼直接蹦了出來。
柳絮暗暗鬆了一口氣，就知道肯定是她的錯覺。
“人活給自己看的，不要過於在乎別人的想法，但我例外。”話落，揮了揮手，“行了，你出去吧。”
越呆的久，說話越容易出錯。
柳絮木木的轉身出了辦公室，細細想着剛剛曲子晉的話。
是啊，人是活給自己看的，既然鄭凌雲已經走了，她又何必抓住過去不放呢。
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是，她想放下過去，有人未必願意。
將文件排好序，過了一遍之後，柳絮打着哈欠回房間睡覺，剛要關燈，手機震了下。
嘀咕了一聲，忍着睏意翻開手機，是一條彩信，陌生號碼發來的。
點開，是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人有自個兒，還有薛以白。
柳絮撇了撇嘴，拍照的角度選的可真好，明明是薛以白幫她系安全帶，結果乍一看，像極了在接吻。
誰呀，大晚上的匿名發這麼無聊的照片。
本不想理會，可接連又一條短信，同樣的號碼發過來的。
雖有些不悅，然柳絮還是耐着性子看完了整條短信，看完瞌睡蟲頓時消散不少。
是一條威脅短信，上面有見面地址跟時間，要是她沒準時赴約，那麼那張照片就會出現在第二天的報紙頭版上。
柳絮暗暗心驚，連發了好幾條短信過去，結果卻石沉大海，再沒回音，照着號碼撥過去，不是忙音就是空號，根本就聯繫不上。
連她名字都知道，應該不是鬧着玩的，柳絮有些頭疼，在牀上坐了會兒站起身來，隨即又躺回牀上，這個點兒曲子晉早睡了，還是明天再問問他的意思吧。
被短信這麼一鬧騰，柳絮翻來覆去了很久才勉強睡着，結果剛合上眼沒多久，就覺得不大對勁。
陽臺上傳來的窸窸窣窣聲音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