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凌雲閣山腳處,劉清河自空中落下。
沿着石階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前方有一水潭。
幾隻仙鶴站在水面上打盹。
見人到來也不閃不避。
劉清河覺得有趣,張口發出虎嘯聲。
“吼~!”
仙鶴們擡起眼皮瞅了瞅他,繼續閉目養神。
到底是凌雲閣啊!
就連畜生們都有了靈性。
絲毫不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
因爲這些畜生的背後就是凌雲閣!
敢傷害他們,就是跟凌雲閣作對。
有恃無恐!
來到水潭邊,捧起一汪清水。
剛要飲下,忽然臉色一變。
尿騷味!
很淡的尿騷味。
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敢往凌雲閣的水裡撒尿?
劉清河一揚手。
手裡的水很均勻的灑在了那幾只閉目養神的仙鶴身上。
仙鶴門不但沒受到驚嚇,反而很享受的拍了拍翅膀。
劉清河越發覺得凌雲閣有趣。
人往銀鏈裡撒尿,鳥被尿淋到反而很享受。
這對於離經叛道不守常理的劉清河來說,很親切。
一路漫步而上。
途徑虹橋時,他也看到了那兩句詩。
默唸兩遍之後,暗歎好大的口氣。
不過他也沒過多的放在心上。
詩再好,終究是別人的感悟。
打油詩再差,那也是我的能耐。
繼續往前,終於來到凌雲閣主峰。
恰巧看到王暉對着凌雲閣後山叩拜。
一步邁出,劉清河出現在王暉叩拜的方向。
揹着手,眯着眼,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王師弟不必客氣,你我既是老友何必行此大禮?”
“爲兄擔待不起啊!”
說着,劉清河很熱情的就要攙扶起王暉。
王暉眼中殺意一閃而過,繼而笑道。
“劉師弟未免來晚了些,沒聽到林掌門剛纔的精妙言論。”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爲兄愚鈍,不知這幾句詩該如何解答?”
態度很謙卑,完全是一副請教的姿態。
此詩拋給劉清河。
矛盾瞬間轉移到魔宗與凌雲閣之間。
如果劉清河給的答案,不如林凌雲剛纔所說。
那他完全就可以以凌雲閣的名義,對他嘲諷一番。
可如果他硬要說自己的答案要比凌雲閣的好。
那無疑就得罪了凌雲閣上下。
衆人不傻,自然能分辨出誰的答案更好一些。
僅憑剛纔王暉的舉動,就能知道,凌雲閣祠堂中的某位強者答案几乎無解了。
凌雲閣的答案就是標準答案。
王暉很清楚,劉清河向來狂放不羈。
根本不把世間禮教放在心上。
就非得說自己是對的,凌雲閣是錯的,他也不意外。
因爲劉清河就是這麼一個人!
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人,成爲了自己與門派的大敵。
自兩派成立之初,雙方就衝突不斷。
近些年雖有緩和趨勢,不過想要化解是不可能了。
除非有一派首先被滅門。
王暉靜靜等着劉清河的回答。
他已經做好了劉清河跟凌雲閣撕破臉皮的事。
到時候只要自己在暗中助凌雲閣一手。
今日殺掉劉清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王師弟,大家洗耳恭聽,還請你不吝賜教纔是!”
面對王暉的催促,劉清河依舊不疾不徐。
像是沒聽到王暉的話一般。
“想必這位就是林凌雲林掌門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
“剛纔那兩句詩,我曾聽人談起過,他對這首詩的作者也是讚歎不已。”
林凌雲微笑迴應。
怪不得劉清河來得比王暉要晚。
原來是去見劉無心了。
這兩句詩曾對劉無心談起過。
想必劉清河也是從他嘴裡得知。
“不知柳師兄對這兩句詩有什麼看法?”
直面心底的一問。
“沒有任何看法!”
“可曾從中悟出什麼至理?”
“不曾!”
“能否看出修真之路?”
“不能!”
“銀鏈就在那裡,我看與不看,他都在那裡!”
“我就在這裡,他流與不流,我依然在這裡。”
周圍弟子一陣鬨笑聲。
這不就是一段廢話嗎?
想必劉清河境界還不足以參破裡面的玄機,不然不會說出如此淺薄之語。
王暉對這個回答也是不屑一顧。
“劉師弟,出此詩的前輩功參造化!就是尋常弟子也能從中悟出一二。”
“難道劉師弟竟不能感受到前輩的教誨嗎?”
“還是說,劉師弟不願將自己的感悟告知衆人?”
“爲兄雖不才,解答也略顯膚淺。”
“可爲兄還是願意將自己的收穫告訴別人的!”
“林師弟提議論道,交流境界,我們作爲客人必當竭盡全力纔是!”
“藏着掖着,難免失了一派之主的身份了!”
王暉咄咄逼人。
將自己的大公無私與劉清河的小肚雞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衆人看向王暉時,眼中也多了不少敬意。
堂堂降魔宗宗主,竟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感悟全部說出。
就是這份心境,就足以震懾住凌雲閣上下。
人都是自私的!
尤其是心境上的感悟,每個人都視若珍寶。
像劉清河這般大公無私者,確實不多見。
林凌雲猜不準王暉的心思。
因爲他現在的境界要遠遠比不上王暉。
根據外間傳言,王暉已經來到大乘境界。
雖然距離飛昇還遙遙無期,但是已經足以自傲了。
反觀林凌雲。
除了體內龐大的靈氣外,他還缺少與之對應的心法與功法。
所以單單是根據王暉的說辭,林凌雲是分辨不出他這些話真假的。
同樣的,他也看不出劉清河的深淺。
好在他已經提前接觸過劉無心,多少對這個門派有所瞭解。
王暉的降魔宗,給人的感覺是一個翩翩君子。
那劉清河的魔宗,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放蕩不羈的浪子!
劉無心如此,劉清河也應當如此。
雖然林凌雲看不出王暉的真假,但劉清河就不同了。
兩人鬥了一輩子。
甚至不用王暉張嘴,他就知道王暉想幹嘛。
對於王暉剛纔的話,他是半個字都不相信。
一副道貌岸然樣,卻幹苟且齷齪事。
“我水平就這樣,看不出來就是看不出來。”
“不像某些人,明明能耐一般,偏偏喜歡冒充大尾巴狼。”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在我看來,就是作者看到了一條瀑布,覺得很牛逼。”
“爲了讓別人覺得也很牛逼,才故作高深而已!”
“什麼三千尺?”
“什麼落九天?”
“依我看,不如這樣寫。”
“瀑布山澗流,引得烏龜直探頭。烏龜偏問爲什麼,烏龜能知否?”
此詩一出,全場震驚!
就是林凌雲本人也是呆呆的說不出話!
他從這幾句詩裡看出了披靡天下的氣魄!
管你什麼銀河,管你什麼九天?
不過是一羣王八在這伸頭討論罷了。
烏龜王八想參透,還要問問爲什麼。
但是烏龜王八能知道嗎?
這一刻,林凌雲頓時對劉清河心生好感。
雖然他替自己把比裝了,不過他不僅不生氣,反而很是佩服!
...
消息被適時轉播。
謫仙們在聽到這個回答後,簡直目瞪狗呆。
“這...你確定這些話是劉掌門說的?”
“千真萬確!”
“其他人怎麼說?”
“王掌門怎麼說?”
“王掌門對此不屑一顧!只罵了句粗鄙不堪!”
“後來呢?”
“後來劉清河掌門也不生氣,反而極爲恭謹的問王暉掌門,知否?”
“王掌門想都不想,直接隨口應答,不知!”
人羣之中傳來極爲爽朗的笑聲。
笑聲的主人正是劉無心。
“劉掌門的詩雖然粗俗,但也沒這麼好笑吧?”
“我笑的不是劉掌門,而是王暉!”
“劉掌門這幾句詩才是真正的好詩!”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