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納,這位帝國第一商業家族的掌權人,帶着敬畏以及尊敬心情,走上了這通往帝皇所居住的行宮臺階。
道路兩旁,全副武裝的騎士手持長槍筆直的站在那裡,陽光折射着銀白色鎧甲的光輝,那紋絲不動的景色甚至會讓人以爲他們是一座雕像。
這裡的氣氛是莊嚴的,不允許被侵犯的…
但當李斯納踏上了最後一座臺階,信步走進那座宏偉的建築中的時候,昏暗卻籠罩了這座房間。
氣氛變得低迷了起來。
因爲無論外在看起來怎麼讓人敬畏,但還是掩飾不住一個事實。
帝皇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的事實,衰老與疾病讓這位傳奇的帝皇變得十分疲倦。
“殿下。”李斯納踏入了這座大殿的正中央後,單膝跪下,低下了自己的額頭,沒有去看坐在前方之人。
“站起來吧,李斯納.克勞爾……”
疲憊的聲音聽起來有一些無力,這位帝皇沒有保留的在李斯納面前表現出了自己的真實一面。
不同於在外界的威嚴。
當李斯納得到允許站起的時候,看着坐在皇位上,滿發皆爲雪白的王者,年齡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但在那略顯懶散的面容之上,卻帶着一種讓李斯納不敢直視的魄力,他現在彷彿一隻靜靜等待死亡的雄獅,微眯起眼睛,還能夠竭盡自己的權利做出最後一搏。
曾幾何時,那位劍鋒所及世界,君臨天下的皇者。現在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銳氣。
李斯納在注視帝皇朵德蘭第二十一世的時候,一雙同樣銳利的目光也盯上了李斯納……李斯納瞬間感覺自己的全身都被鎖定,無論逃到哪裡都無法躲避……
“許久不見,唐吉訶德騎士大人。”
李斯納臉上帶着微笑向着站在帝皇身邊,身穿漆黑色騎士鎧甲,留着同樣漆黑短髮的青年回答着。
第一騎士……
憑藉頂端之塔第五十九層的力量,就能夠擁有不弱於聖人的戰力。
如果說朵德蘭大帝是治理這個國家的統治者的話,那麼這位第一騎士便是這位統治者手中最銳利的一柄劍。無論什麼東西都能夠刺穿……
沒有人知道這位第一騎士的來歷,在十多年前他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帝皇的身邊,當衆臣子發現這位騎士的存在的時候……
也是他以一分鐘的時間攻破第五十九層頂端之塔,打破了先人七百六十二小時攻破頂端之塔的超級戰績。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不爲之震驚,從此之後他就這樣一直與帝皇形影不離,有這柄最銳利的劍在手,沒有人敢冒犯帝皇的威嚴。
並非聖人卻超越聖人的存在。
因爲自己的子嗣的導師是這位騎士。所以李斯納還算熟悉。
唐吉訶德對李斯納點了點頭後,就推到了帝皇的身側,這裡沒有他說話的份,作爲帝皇的武器,他要做的只有斬殺敵人罷了……
李斯納再次與朵德蘭對視而上。
“李斯納…我和你認識有多長時間了?”
不是臣子與皇帝之間的詢問,反而就像老朋友之間的談論。
不過,李斯納與朵德蘭二十一世確實是老朋友……
“二十七年。殿下,當您與我還是同爲帝國皇家騎士學院的首席生時候,我們爲了爭奪米娜爾,也就是您的皇后殿下的時候,約戰擂臺賽,最後您以一劍之差勝出。”
“呵,我和你相遇的那些糗事你就別提了。”
“是……”李斯納提起這些陳年往事,語氣依舊是那麼平淡。
“你還恨我嗎?”
“怨是有,但恨……”李斯納搖了搖頭:“只是我力量不如你,而敗北擺了。輸是人生之中必須經過的階段,那一次慘敗,讓我成長的很快。”
“結果現在成長到了能夠與帝國皇室抗衡的家族的大家長?”
朵德蘭繼續沒有什麼顧忌的說着……
這位皇帝的性格就這樣,如果不是做皇帝以免影響皇室的威嚴,他也許會去滿世界的浪,而且在私下滿口爛話,年輕的時候因此還惹了不少仇家,但奈何朵德蘭天賦出衆。把那些尋仇的人打的心服口服。
他不適合當皇帝。
李斯納曾經也聽朵德蘭這麼抱怨過。
他最大的願望是當個探險家,傭兵,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然後泡遍世界上每一個地區風格各異的妹子。
雖然李斯納很懷疑朵德蘭最初的目的是爲了泡妹子…開個大大的後.宮,而不是做傭兵。但是命運卻不允許這位出生高貴的皇帝,去做傭兵這麼粗俗的職業。
“您的意思指的是什麼?我不明白……”李斯納繼續淡然的回答着。
“李斯納你別裝了!當年我得到了米娜,你現在還惦記着對不對?!現在你的詛咒實現了!米娜還有我的子嗣因爲幾隻魔獸的暴動全部都離開了人世……”
“……”李斯納沉默了一會,他覺得現在不是開口和帝皇反駁的時候,因爲無論說什麼都會讓自己處在不利的境地。
也許是老天開了一個玩笑,在投胎的時候一不小心將李斯納與朵德蘭的靈魂放錯了地方。
比起朵德蘭這種性格,李斯納更像一位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君王。
“你這種‘請允許我做一個悲傷的表情’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朵德蘭繼續滿嘴跑火車,就算生了病,年齡大了也沒有讓他這種習慣停下。
“我……”面無表情的李斯納面對這種質問,真的是無語了。
“現在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李斯納卿!”朵德蘭直視着李斯納的眼睛:“你現在可以選擇保持沉默。但是你的每一句話都會變成呈堂證供!告誡你一句話,人不作死,方不會死,在你去埋金城的那段時間,你丫的都去做了些什麼?”
完了……
李斯納真應該趕着今天羣臣議會的時間來與朵德蘭大帝見面的……
因爲在帝國一切臣子都在場的時候,這位皇帝纔會表現出一位皇帝應有的威嚴!
現在已經完全處在滿嘴跑火車的狀態。
這纔是這位大帝最恐怖的地方。
“只是去進購一些埋金城冶金酒……”李斯納回答着。
“你身爲克勞爾家族的大家長,親自去買幾瓶紅酒就出這趟遠門?騙誰呢?”
“……”
我不說話……
李斯納又選擇了沉默。
“呼……”見李斯納的沉默,朵德蘭是真的有些無力的靠在了椅子上。
“李斯納卿知道嗎?”朵德蘭平復了一下自己內心的心情。再次變爲了那位沉穩的帝皇:“你是我一生之中第一個朋友,也是第一個我正視的對手,但我不想你變成敵人……”
“這…帝皇殿下,在下並沒有半分要與你爲敵的意思啊。”
只是想做掉你罷了,李斯納確實不敢與皇室爲敵,只要最強騎士陪伴在身邊。
“不想與我爲敵?”朵德蘭又開始忍不住了:“你應該知道我有一位可愛的女兒吧?”
“幾天前曾得知消息,現在已經成爲了您的繼承者。不折不扣的皇女殿下。”
“那你說說我的女兒在來認我這親爹的路上到底遭遇了一些什麼磨難啊!完全已經和九九八十一難沒有什麼區別了好不好?先別提埋金城的魔獸攻城事件!關鍵的是送葬者那羣該死的鬼魂,那羣黑暗兄弟會一樣的刺客組織,連續幾次都盯上了我的女兒……”
“……”李斯納聽不懂朵德蘭滿嘴跑火車裡面的名詞,繼續沉默。
皇室的情報網不比克勞爾家族差多少,克勞爾家族知道的事情,皇室肯定先知道!
“飛艇上的襲擊事件也是送葬者,埋金城也有可能是送葬者引起的騷動……”
朵德蘭緊緊的盯着李斯納。
“一位皇女的性命。我覺得價格可不會低到哪裡去,在那一時間,那一地點,就只有你有可能支付這筆刺殺皇女的籌碼,所以真相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對不對?”
“殿下,您的推理一直都沒有對過……”
“媽蛋!你想說那一次的我最終沒有找出‘米娜爾的內衣失蹤案件’的兇手嗎?別提了!這件案子到現在都沒有結案,如今米娜爾已經離開人世,就讓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吧。”
怎麼可能找出兇手!
因爲兇手就是你啊!
要不是礙於皇族的臉面,早把你這個內衣賊給抓上斷頭臺了,人家可是大公爵之女啊。
李斯納聽的真是淚流滿面。當年還年輕的時候,被這貨拉着去女學員的宿舍幹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李斯納被拉上了賊船,所以他不敢說……作爲知情人。
“現在說正事,我倆都是老紳士了,紳士就應該直面自己內心對不對?李斯納,放心,如果你承認的話,我會顧忌一下以往與你的情誼。只抄你全家,但不會殺你全家……這已經是很仁慈的抉擇了,作爲一個冒犯我親女兒的傢伙來說,當爹的怒火可是根本沒辦法熄滅啊。”
聽見這些話。李斯納仔細想想還是不要和這個瘋子皇帝說出來好。
“殿下,如果您執意認爲我是兇手的話,請您下令吧,在下不會有任何怨言,但請希望您放過我的子嗣……”
李斯納沒有迴避,反而選擇接受懲罰。
見李斯納坦然的樣子,朵德蘭笑了出來。
“我確實沒有辦法定你死罪,但是不要小看一個女兒控的帝皇的怒火,李斯納卿告訴你一句至理名言吧!‘在開槍之前,必須有被殺的覺悟’!殺人者必將被殺……在沒有做好覺悟之前,永遠,永遠不要試圖挑戰朵德蘭帝國的延續,因爲本大爺當初都沒有推翻的帝國,你…遠遠不夠資格。”
一位帝皇推翻自己的帝國?
李斯納知道,當初只是那位少年爲了自己的自由而反抗皇室罷了,只是最後不知道爲什麼,這位幼稚輕狂的少年在一夜之中成長了起來,披上了帝皇的新裝,在騎士團的擁簇之下,世界所有人的矚目之下,登上皇位,一統天下。
“明白。”李斯納許諾了一句後,便被允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