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黑龍鎮高大的城牆映照得一片金黃。
如果沒有上次顧春風在此處“一人御千劍”的故事,黑龍鎮現在斷然不會多出如此多的守軍。
據說當時顧春風就一個人,御劍一擊就讓整城的守軍膽寒。
事後秦王極其憤怒,直接砍了那幾個守軍將領的腦袋,而那些剩下的守軍卻對這些將領分外感激。
因爲他們知道,如果沒有這幾個將領的放棄,他們都可能早就死在這黑龍鎮內了。
黑龍鎮位於秦國北境,所以冬天總是比咸陽來得更早一些。
當時顧春風揹着唐衣出現在這裡時,柳絮正猶如輕雪般漂浮着,而此時,在西沉的夕陽中,鵝毛般的大雪已經開始墜落。
黑龍鎮的居民穿着厚重的棉衣,匆忙走在那些曾被飛劍割得溝溝壑壑的街道上,只希望早點回到溫暖的屋內。
而就在此時,黑龍鎮的城門打開了。
三千名重騎名猶如潮水般涌入了城內,他們身着黑亮的玄甲,腰背挺得筆直,看起來就像一柄柄直指蒼穹的長槍。
這些騎兵自然是秦國的最強戰力--玄甲重騎。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些重騎奔襲起來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彷彿幽靈一般。
如果你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身上浮動着柔弱的乳白色光芒,只是在大雪的掩蓋下,顯得很不起眼。
在天書人字卷的加持下,這支玄甲重騎現在可謂是真正的無敵。
在戰國之前的春秋時代,一直流傳着“三千越甲可吞吳”的故事。
相傳越國本已亡國, 但憑著勾踐等君臣臥薪嚐膽、從大處著想, 結果非但讓越國得以保全, 還在最後一雪前恥,帶領三千越甲反滅了吳國。
當初聽到這個故事時,贏烈只覺得熱血沸騰,而今夜他站在高高的黑龍鎮城牆上,只覺得整個趙國盡在他手。
三千越甲可吞吳,那三千秦甲吞趙又如何?
經過了幾月的時間,贏烈終於與天書人字卷生出了感應,他本就強大的身體瞬間注入了極其充沛的天書陽氣後,進而連血液骨骼都開始發生變化。
到了現在,如果他想,隨時都可以讓自己變得骨若精鋼,血若汞漿,成爲天下體魄最強悍之人。
暗月的四先生沒有達到這種程度,一是因爲他們最先接觸的是《天書鬼卷》,致使陰氣率先注入了身體,雖然陰陽結合有很多妙用,但這也導致他們不能完全發揮出人字卷的真正威力;二是贏烈自修行開始就專注於煉體,除了死去的兵家大宗師孫武外,他可以說是這世上對自己身體開發得最完美的修行者,所以也因此成爲了七國最契合《天書人卷》氣質之人。
這兩者一結合,直接讓贏烈的修行境界上了一個小檔次,而身體強度更是達到了世間的巔峰。
而他帶領的三千玄甲重騎也因《天書人卷》獲益,達到了真正的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現在秦王有足夠的信心可以憑藉着這三千重甲殺入趙國的腹地,將趙國的防線直接撕開一條巨大的口子。
而由王翦率領的十萬大軍會在七日後透過這條口子深入,直襲趙國都城邯鄲。
這一次,秦國可謂是傾巢而出,孤注一擲,只能勝不能敗。
對於這次舉國之賭,贏烈一點也不擔心,因爲他帶領的這三千重甲經過《天書人卷》淬鍊後,簡直可以用無堅不摧的戰車來形容。
當日看見這些玄甲重騎帶着攻城符器轟塌了一座小山後,就連一向目空一切的他都對這種力量感到了深深的敬畏。
這種敬畏是自然而然的發自內心,沒有一絲虛假,贏烈曾站在那裡,不由自主感嘆過:“天書天書,果然是天上纔有的力量。”
現在這隊玄甲重騎會在黑龍鎮內做最後一次休整,其實注入《天書人卷》的陽氣後的秦軍,就算一月內不眠不休都不會感到疲倦,但是秦王要的是一擊必勝,所以準備必須要充分。
就在鵝毛般的大雪將黑龍鎮裹成一片雪白時,白崖上依然是一幅蕭瑟的深秋景象。
落葉每天都被打掃得很乾淨,即使是枯黃的霜草都被修剪得很平整,看起來就像一張厚重的毛毯。
在碧谷四鬼的指點下,白崖劍宗弟子的修行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而且效果很明顯。
特別是碧老大負責的三十名弟子,簡直可以用進步神速來形容,但是他們的日子也特別苦,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煉。
這一切要源於這四個神經病一樣的兄妹要比賽誰教得好,而碧老大則比較傾向於“揠苗助長”這種方式。
而其中最不負責的就屬碧五妹了,除了吃飯、賣萌,保養皮膚外,好像就會說一句“要靠自己去領悟”。
所以她這一組的弟子都想去碧老大那裡,而碧老大那裡的弟子則都想去她那裡。
而碧老二與碧老四則熱衷於實戰對抗,兩人帶領的弟子每天都要切磋比武,所以練劍臺上滿是吆喝與叫罵聲。
看着這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顧春風四人都感到很開心。
可是這開心之中依然有陰影存在,因爲號稱無孔不入的雲家一直沒有出現,所以他們懸起的那顆心臟便一直不能放下。
整個白崖無論吃的還是用的,都會經過仔細的檢查。特別是吃的,每次進食前都必須以銀針試探。
這樣的規則自然很是繁瑣,但一直執行得很是嚴格。可是人總是有惰性的,隨着時間的推移,該來的敵人一直沒有任何動靜,人往往就會有一些疏忽。
而這些疏忽,往往就可能致命。
顧春風不想給對方這種機會,所以這方面一直管得很緊。
可是他也是人,緊繃的神經總需要有鬆弛的時候,而這個時候,那躲在暗處的敵人就會蠢蠢欲動了。
深夜,夜涼如水,白崖劍宗的弟子早已就寢,所以顯得很安靜。
那幾棵在溪畔的高大銀杏樹佇立在那裡,伸出的枝丫在月光的映照下猶如鬼爪。
這個時候,潺潺的溪水中飄來了一簇碧綠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