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先生來到了唐衣身前,他金色的臉龐上已然生成了一層淡薄的黑色煙霧,這是他體內元氣生成的徵兆。
雖然這層黑煙薄得近乎透明,證明他此時體內的元氣極其稀薄,但是要殺死現在的唐衣是足夠了。
而這個時候,顧春風離唐衣還有兩丈的距離。
這兩丈的距離,彷彿卻比天邊還要遠。
喜先生看着顧春風,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此刻,他的右手上已經凝結出了一層淡淡的薄霜。
這層薄霜,卻比刀鋒更加鋒利。
“真是可惜,真是可憐。”這是喜先生第三次說出這樣的話。
這句話落下之後,他的手也開始落下。
這個時候,顧春風開始奔跑,用盡力氣地奔跑,可是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當喜先生的手刀即將斬下的瞬間,只見唐衣神情微凜,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在空中凝結成箭,正是白水宮的霸道水法。
由於距離太近,喜先生自然無法躲避。
只見他臉上的黑煙頓時被破開了一道口子,血箭飛濺,侵入了他的眼瞳,就連他金色的肌膚都變得黯淡。
喜先生沒想到唐衣還有反擊的力量,只覺得眼睛刺痛無比,於是杵着鐵柺連退了數步。
這個時候,顧春風已經用盡全力衝了過來。
只見映雪劍筆直刺出,因爲沒有了真元的緣故,連破空聲都沒有發出。
只聽見叮的一聲,喜先生用手刀架住了映雪劍,臉上好不容易匯聚起來的黑煙又變薄了幾分。
這個時候,顧春風能清晰地看見喜先生的臉,那近乎透明的黑煙之下,是一張宛若金子般的面龐。
這人的肌膚,居然是金色的!
雙方再次進入了對峙的狀態,誰也殺不死誰。
而這個時候,顧春風手一鬆,直接一拳就轟向了喜先生的面門。
喜先生沒有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棄劍,所以這一拳捱得結結實實。
而顧春風只覺得這一拳轟在了鐵塊之上,連骨頭都彷彿要碎裂開來一般。
而遭受這一拳的喜先生也並不好過,被直接轟倒在了地上,濺起了一地塵土。
顧春風沒有停止攻擊,直接撲了下去,又是一拳轟在了喜先生的臉上。
只見喜先生金色的臉龐上頓時抖落了一地金粉,看起來就像一尊已經開始腐朽的雕塑。
然後顧春風又擡拳,又轟在了對方的臉上。
就這樣連轟了近十拳,顧春風的拳頭表面已經沁出了一層鮮血,但他依然沒有想停下。
這個時候,喜先生直接用腦袋蓄力一撞,撞在了顧春風的胸口,將其撞倒在地。
兩個搬山境的高手,現在就像是兩個潑皮無賴在打野架,沒有絲毫美感,只有困獸般的你死我活。
場間又恢復了安靜,只剩下了幾人劇烈喘息的聲音。
現在局面又重新拉回了僵持的階段,只是顧春風知道自己再沒有了反擊的力氣。
他所有的力量都在剛剛用完了,全身就像被抽空了一般,體內經脈空蕩酸澀得厲害。
要不是那悲憤的力量,恐怕他連揮出一拳的力氣都沒有了。能揮出了這樣的十來拳,已經是奇蹟。
這個時候,一旁哭先生謝衣的黑繭開始破開,露出了他的本體。
他腹部的傷勢比喜先生更加嚴重,所以修復用了更多的時間,但是他並不心急,所以傷口修復得更爲徹底。
現在謝衣覺得自己傷口修復得差不多了,那就等於宣佈了顧春風他們的死亡。
就在他站起來,露出了一個陰冷笑容的時候,喜先生也同時笑了。
“沒有想到,最後贏的依然是我們。你已經這麼拼命了,真是可惜,真是可憐。”這是喜先生第四次重複這句話,證明這事件發生過幾次轉折,但最終是他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聽見這句話後,顧春風的雙手已經陡然握緊成拳,卻再也沒有力氣攀爬起來。
“動手吧。”喜先生看着謝衣道。
謝衣微微一笑,手中就凝結出了一條墨色的符線。
符線並不穩定,但是顯得極其森寒。
剛剛他準備挑戰顧春風的時候,一凝結符線就是一張網,而現在,他只想凝結一條。
因爲只一條,就已經足夠能殺人了。
就在他手中的符線凝聚成形的時候,遠處突然走出了幾個人。
這幾個人全身衣不蔽體,腳底已經血肉模糊,甚至腳趾都黏在了一起,看起來極其悲慘。
但是他們手中都拿着一根戈,一根金色的長戈。
看見了這根戈,就等於看見了金戈軍。
這些馳援的楚國精銳,爲了能最快速度到達戰場,捨棄了全身的金甲,甚至連有些沉重的軍靴都捨棄了,所以纔會如此悽慘。
即使按照極限的行軍速度,他們恐怕要在明天天亮前才能趕到。
可是這羣人,硬是超越了極限,來到了這裡。
和白崖劍宗的弟子一樣,他們來到這裡時,就已經幾乎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但是他們還是來了!
他們來了,事情就還有轉機。
“快!”這個時候,喜先生吼道。
謝衣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於是手起刀落,那條符線便直接向顧春風倒去。
這個時候,顧春風發出了一聲猶如困獸般的嘶吼,往旁邊滾去。
只見那條符線擦着他的身體滾過,割掉了他背部的一塊皮肉。
謝衣一擊失手,就準備第二擊,而這個時候,一名金戈軍已經漸漸逼近了過來。
第二條符線生成,再次凌空掃下,現在的顧春風,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哪怕是翻滾一下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眼看那黑色的符線就要將其切成兩半,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蓋住了他的身體。
嗤的一聲悶響,符線切入了趕來營救的金戈軍體內,帶起了一道磅礴的血霧。
因爲符線不太穩定的原因,終究沒有將金戈軍身下的顧春風切死。
那名金戈軍後背到前胸幾乎已被完全切透,斷然已經沒有了存活的可能。
他張開嘴巴,滾燙的血液就滴落在了顧春風的臉上。
“楚國金戈軍三營王塵,受命前來支援......”
這名名叫王塵的金戈軍,說完了這最後一句話後,就此死去。
緊接着,有更多金戈軍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這個時候,喜先生的眼瞳泛起了波瀾。
他看的不是顧春風,而是自己的同伴--哭先生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