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風兩人現在將精力都放在了茶鋪外的那兩個人身上。那買菜農婦從茶鋪所在的街道這頭走到那頭,菜沒買一顆,人倒是一直在那徘徊。而那個挑夫做出一副很疲倦的模樣,坐在茶鋪對面的街道上休息。
突然,顧春風臉色變了,沉聲道:“他們進來了。”
不知爲什麼,本來還小心翼翼的挑夫和農婦此刻卻急衝衝地走進了茶鋪。
沒有人看見,此刻茶鋪小二的眼裡散發出了惡毒的光。小二右手握着茶壺,剛好擋住了他的左手,而他的左手卻從懷裡摸出了一把剪刀。剪刀不大,呈深黑色,尖端卻反射出碧綠的暗光,顯然塗有劇毒。此刻顧春風兩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農夫與挑夫身上,註定無法躲過這陰險的一擊了。
“嗤”的一聲,不是剪刀劃破衣衫的聲音,而是劍鋒刺入肉裡的聲音。茶鋪小二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劍鋒,眼神裡滿是不信。
“嗡”的一聲,雪蒲劍靜靜地回到了顧春風的腰畔,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那惡毒陰險的剪刀頹然落地,小二捂着自己的胸口,嘶啞道:“你們……你們什麼時候……”他話還沒說完,就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氣絕身亡了。
那幾個商人見到這邊的動靜,都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冷靜了下來,悄悄地往後退去。長期行走各地經商,這些商人也算見過一些世面,江湖仇殺本就是很平常的事。而那個哄着孫兒的老奶奶便沒那麼冷靜了。見茶鋪夥計突然死了,先是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後帶着孫兒連滾帶爬地去向茶鋪內跑去。
“站住!”顧春風看見那個逃竄的老太太,拔劍衝了過去。
本來還搖搖晃晃的老太太聽見這聲大喝,突然像變了一個人。她挺直了腰身,猛地將那小孩甩向了顧春風。這甩的力道用得極猛,小孩的身體像導彈般射了過來。
本來氣勢如虹追擊的顧春風不得不停下腳步向後撤,如果他沒有接住這小孩,小孩就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那個買菜的農婦突然咆哮一聲,聲若洪鐘,就連她周身的空氣都發生了變化。本來無形的空氣開始擠壓變形,空氣開始有了一種扭曲感,一隻半透明的大雁瞬間凝成,咆哮着衝向了顧春風。
這時顧春風腹背受敵,沐搖光忙施展步步生蓮來到顧春風身邊。她剛想出傘抵擋住這隻真元凝成的大雁,卻被顧春風攔住了。
那隻咆哮着的大雁擦着顧春風的身體飛過,將那小孩牢牢叼住,輕巧地放在了茶桌上。而細看那小孩的身體,表面已經被塗上了一層暗綠色類似泥土的東西。
沐搖光看見那暗綠色的泥土,大驚道:“碧蟾泥!”
碧蟾乃是黑水沼澤的劇毒之物。每年春分時分,碧蟾就會開始蛻皮,碧蟾蛻皮死亡率極高,但存活下來的話毒性將強上兩倍不止。碧蟾蛻下的皮同樣是劇毒之物,行走七國的各大毒藥世家每到春分時節便會前往黑水沼澤收集碧蟾蛻,從而製成劇毒的毒藥。而碧蟾泥則是其中最霸道的一種,能直接滲透入皮膚,讓人在七日內皮膚潰爛而死。
同一時間,那個手拿扁擔的挑夫也出手了。他手一橫,身上的肌肉迅速飽滿起來。那根平淡無奇的扁擔像鏢槍一樣射了出去。這扁擔速度很快,凌空發出了嗡嗡的破空之聲。扁擔上不斷跳動的真元傾瀉而出,在扁擔尾部拖出了幾道青煙。
眨眼間,扁擔便衝向了那個老太太。老太太眼露寒光,直接將自己的右手甩了出去。那幾個商人直接嚇得長大了嘴巴。因爲這畫面太過詭異,人的手怎麼能像壁虎的尾巴一樣說甩掉就甩掉呢?
挑夫見狀,眉頭緊鎖,身上涌出了一股強大的恐怖氣息。他腳下的灰塵都被這股氣息震了開去。同一時間,氣勢如虹的扁擔突然碎裂開來,化作了八個碎片。
本來要和扁擔相撞的右手自然落了個空,被那農婦用菜籃輕輕接住。老太太見狀,大驚失色,眉頭一鎖,全身突然爆炸開來,化作了一團紫色的煙霧。
“又是他!”顧春風怒道。這來自扶桑的手法,明顯就是當日在白崖假扮宋忠,又在落風峽谷刺殺他和沐搖光的暗月殺手。
那個農婦幾步化作一步,瞬間來到了顧春風身邊,淡淡道:“放心,他跑不了。”
只見那碎裂的扁擔浮在空中,並沒有隨着慣性落在地上。那些碎片的尾部,依然拖動着暗灰色的真元氣息。
“縛!”挑夫大喝一聲,扁擔的碎片開始詭異的伸展,露出了漆黑的金屬。碎片越拖越長,到最後變成了八根細長的鐵棍,直直地插向了那團紫煙中央。
紫煙消散,那個老太太剩下的左手和雙腳被鐵棍釘在了地上,正不斷的痛苦顫抖。
見殺手被縛,顧春風和沐搖光才鬆了一口大氣。這時候,緊閉雙眼的小孩虛弱地睜開眼,又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看到那滿是毒泥的孩子,顧春風就是一陣心驚,心道:“暗月爲了對付我們,連這樣的孩子都下得了手,真是可惡!”
如果當時顧春風徒手接住這個小孩的話,也極有可能中毒。此刻沐搖光秀眉緊鎖,當場施展出聖光清流術。梅花玉傘被撐開,傘面上本來緊閉的梅花瞬間綻放,一道道清流如泉水般從傘面涌出,將小孩身上的碧蟾泥沖洗得一乾二淨。
當毒被清洗乾淨之後,小孩便沉沉睡去。
那個假老太太惡毒地看着顧春風,道:“你的命真大。”
顧春風踱步到那假老太太身前,道:“你殺了我三次,我好像都活了過來。這樣看來我的命倒真的比你大一點。”
那老太太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慄。他看着顧春風,又環顧了一下衆人,嘶啞道:“十月初五,月值大破,菩薩閉眼,惡鬼橫行……”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口吐烏血斷了氣。
顧春風抹了抹頭上的汗水,虛弱地坐在了凳子上。剛剛那一連串的刺殺反殺,如果一開始沒有警覺的話,他現在又死了一次。
“爲什麼要加個又呢?”顧春風鬱悶道。這段時間,他死裡逃生的次數太多了,不禁有些厭倦。
這個時候,那挑夫將頭上的頭巾扯了下來,對沐搖光和顧春風道:“在下墨家高何。”顧春風現在才反應過來,爲什麼自己看那扁擔變形的畫面那麼熟悉。原來是和墨十八的千變鐵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