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師姐!算我一個。”一個扎着雙馬尾的可愛蘿莉走上前來。
“還有我!我王牛人笨,但救人算我一個。”從大殿西南角的陰影裡,走出了一個彪形大漢。只見他身材魁梧,本來飄逸的白色衣衫就顯得特別緊身,半截小腿都露在了外面,看起來有些滑稽。
“被你罵了這麼久,我可是不服氣。算我馬瑩瑩一個。”一個窈窕的身影從人羣中走出來。女子身着白色紗衣,身材高挑,給人一種聖潔的高貴感。
看見四個醫師就站在倆人身前,顧春風笑了,沐搖光也笑了。他們頭髮上滿是被人扔的果皮殘渣,衣衫更是慘不忍睹,但他們笑的時候,卻比天上的熾陽更燦爛。
“謝謝你。”這是顧春風在沐搖光耳邊的話語。沐搖光並沒有迴應,沒有人能看見她的心,因爲這一句話甜得像蜜。
張良看着此間的一切,一時難以言語。他突然發現,無論是顧春風還是沐搖光,都是很偉大的人。他們的偉大不是他的老師孔聖人那般胸懷天下蒼生的偉大,而是那種平凡中的堅韌與堅持。
張良突然覺得,如果將來百家不再如此和諧,顧春風此人,無論從修行上,還是心智上,都會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看着一言不發的張良,顧春風道:“我知道你的憂慮,畢竟四個方技家醫師在這個時候的意義非同小可。不過我有一個計劃,你可以聽一聽......”
茶鋪,這世界上有很多茶鋪,但是在這麼好的地段,生意卻如此糟糕的好像不多。
丹陽城東面的茶鋪,因爲兩起殺人案變得格外冷清。據說當時案發之時還是清晨,大白天都敢殺人,那誰還敢在這裡喝茶。
古樸出塵的茶房沒了人,顯得格外冷清,就連綻放得無比燦爛的秋菊表面都被蒙上了一層霜。而這樣冷清的茶鋪柴房裡,卻有人,一個沒有右手的人。
他躲在這裡已有三日,第一天來到這骯髒的柴房時,他幾乎失去了所有行動的能力。被墨家武器變幻成的鐵棍洞穿了手腳後,他當場咬碎了藏在牙齒裡的污血包,裝出服毒自殺的樣子。緊接着使出了扶桑的“龜息法”,讓自己處於一種“假死”的狀態。這一連串的計劃都很成功,熾陽的人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認爲他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在“龜息”復甦以後,他又強行使出了替身術。這是一項非常精巧與消耗精力的忍術,讓路邊的一個廢棄木樁無聲無息的代替自己躺在擔架上,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拼勁全力完成了這件事後,再兵行險招地回到茶鋪,度過了這三天漫長的時光。
三天裡,爲了不暴露行蹤,他只能吃柴房裡已經發黴的茶葉渣過活,但他還是活了下來。要知道在冬天寸草不生的雪原,他曾連續吃了半個月的冰雪,滴米未進,最終還是捕到了一隻狐狸,活了下來。
這是他作爲殺手最恥辱憋屈的三天,在遇見顧春風之前,他從未失手過。直到遇見了這個心思嚴密得近乎變態的小子後,他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到如今差點把命搭上。
柴房的四周當然是乾柴,但這並不能讓他很好的隱藏行蹤。第二天,熾陽的人開始重新搜索茶鋪,柴房當然也沒有放過,熾陽的人依然沒有任何收穫。因爲他們忽視了一個地方,不是屋頂,也不是橫樑,而是那口竈臺。
要燒水煮飯,就必須要有竈臺,當然顧春風那夥懶得連竈臺都省了的人除外。這竈臺方方正正,上面佈滿了漆黑的柴火灰。而竈臺燒火的竈口不過一尺來寬,即使一個幾歲的幼童鑽進去都很困難。但這個殺手是個非常人,他還是硬生生的鑽了進去。
他曾經很自負,自己不僅會扶桑的忍法,還會古印度的瑜伽術。瑜伽術其中有一個妙用,便是縮骨。能讓人的骨骼極限收縮,從而藏進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他第一次完成殺人任務時,便是藏在一個不大不小的罈子裡。
現在,他終於找到機會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期間他整個手腳都還在不斷地顫抖。他感覺有些疲倦,卻又害怕得不敢睡去。
自從做了殺手後,他就很少睡得安穩。那些飛濺而出的鮮血,死不瞑目的眼神,總是無孔不入地鑽入他的夢裡。他調整了一下身體,剛想靠着牆壁休息一下,屋外就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殺手如臨大敵,顫抖着想要再次鑽入竈臺。
“別鑽了,你鑽竈臺的動作很像狗。”此刻,一個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走進了屋子。他的臉很普通,既像砍柴的樵夫,又像種地的農民。如果將他放在人羣中,不出一刻鐘就會消失於人羣中。
這種人世上千千萬萬,並沒有什麼可怕之處,可這個飽經風霜的殺手卻一直在顫抖。
“十五號,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殺手戰戰兢兢道。
原來這個灰衣人也是暗月的殺手。
“我怎麼知道?嘿嘿......九十七號被那小子一劍刺死,你被墨家高何刺穿了手腳,然後裝死,逃遁,逃到這裡,躲進竈臺,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十五號”淡然迴應道,彷彿他看到的不過是一場臺上表演的戲曲。
受傷的殺手眼裡滿是怨恨,道:“那你爲何不救......或者提醒我們一下?”
灰衣人嘆了口氣,道:“三十六號,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懂?我的任務是什麼?你們的任務是什麼?”
聽到這裡,“三十六號”瞳孔開始極速收縮,冷冷道:“那你現在的任務是什麼?”
灰衣人站起了身,手從腰間一抹,一把銀色的軟件就如毒蛇般彈了出來。他毫無感情地看着對方,慢慢道:“你說呢?”
“你要殺我?”三十六號沿着牆壁艱難地往後移動。他每移動一寸,灰衣人腳步就跟上一寸,兩人的距離彷彿從來都沒有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