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華燈初上。
電影院,是很多情侶次約會首選之地,因爲它光線昏漆漆的,看不到對方因爲不知道怎麼交流而沉默時的尷尬表情,更可以掩飾牽手或接吻什麼的小動作不被發現。當真是個好地方。
晚上八點半,看電影的人陸陸續續進場,有情侶,有哥們,有姐妹,還有老人和孩子,各色各樣的人都有。而她穿着一件素色長裙站在門口,東張西望,像是在等人。
時間如指尖流沙,失去了談笑風生的喧鬧和期待,一顆心逐漸沉了下去。
所有人都進場了,電影開始了,秦白沒有來。
她看着手裡的這張電影票,默默地笑了,轉身獨自一個人進入了大廳,走向了放映廳入口。
“北北。”
聽着熟悉的聲音,她猛然一個回頭,他來了,正站在大門口喘着粗氣的望着自己,額頭上還有汗,似經過了千結萬難之後下了決定而跑來的。
“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她臉上起了笑,是會心的笑:“電影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北北。”喘着粗氣的秦白叫住了正要轉身進入電影院的她,朝她一步一步走來,站在她面前凝視着她,她也好奇的望着他。終於,秦白從懷裡摸出了那張電影票,垂眼看着這張電影票說:“長這麼大以來,還從沒有人請我看過電影,你是第一個,我想也是最後一個。”
“你,想說什麼?”一路向北意識到了什麼。
“下午你離開我房間後,我想了很多很多,覺得有必要來一趟,就從你我的緣分出發也該來,你很漂亮,氣質又好,能得到你的欣賞是我的榮幸,我也很想好好談一場,可有些事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我很有緣分,卻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對不起。”秦白朝她歉意的鞠了一躬,擡眼看向她,將電影票塞到了她手裡,真誠地說:“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再見。”
她拿着秦白還給她的電影票,就這樣望着秦白逐漸遠去的背影。
今夜有風,涼涼的夜風吹拂着秦白這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落寞的走在大街上。此刻的他內心雖然不滿和不平衡,但至少坦蕩和心安,因爲他不想害了一路向北,如果他要談戀愛,就不會放棄和九月這段感情了。
“秦白。”
夜色下走着的秦白,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不由回頭一看,正是一路向北,她在夜色中朝自己追了過來。秦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就這麼看着朝自己跑來的她。
“你是不是要回酒店?”跑來的她看着秦白問。
秦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這麼好奇的看着她。
“我就和你一起吧,有個伴。”她笑着說。
“你,不看電影了?”秦白疑惑的問。
“電影我以前看過,這次請你看,是想體會一下兩個人在一起看是什麼感覺,既然你不看,那我一個人看也沒意思,還不如回去。”
秦白隨意的點了點頭,歉意地說:“對不起。”
“,你不和我在一起,是你的損失,我這麼漂亮還怕找不到男票?”北北笑了笑,拍了一下秦白的肩:“走吧。”
月光,地上路燈和街鋪的燈光相互交映下,秦白和一路向北兩人並肩行走在大街上,時不時交談一句,不交談的時候就沉默着,沉默中北北欣賞着沿途的夜景,秦白則拿着手裡的書翻看。
“你在看什麼?”北北好奇的問。
秦白哦了一聲,晃了晃手裡的書說:“遁甲。”
“你懂這個?”
秦白含笑搖頭:“正因爲不懂,所以買本書來研究研究。前幾天想必你也知道城北衚衕區發生了雷電殺人事件,那是陣法,可我不懂,如果懂的話,會省很多麻煩。”
“你在電視裡不是說懂嗎?還說破了那個陣法。”
“呵,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再說我不那樣說,就沒辦法引出佈陣的人,也打消不了住在那片衚衕區的市民心中的擔驚受怕。當然,說了你也不明白,有些事還是少知道爲好。”秦白笑看了她一樣,就將目光落在了手裡的書上。
“你很特別。”北北認真的看着秦白。
“每個人都特別,何況我是,偵探這個行業,什麼都得會一點才能保證無論遇到什麼離奇的案子都能破。”秦白側頭看向她,笑說:“別誇我好學,我很懶的,只是需要才學。”
北北搖頭笑笑,然後說:“我不是指這個。”
一聽這話,秦白來了興趣,望着她:“怎麼說?”
“我說你特別,是真的很特別。你坦誠,你有魄力,你耍陰謀詭計卻還顯得那麼正義和讓人不反感,比一些只會勾心鬥角耍陰謀詭計的人強出百倍,乃至千倍。”
“你確定說的是我?”秦白還是第一次被別人這麼誇讚,他都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說你,還能說誰?”北北望着秦白笑。
“先說坦誠吧,你今晚明明可以不來赴約,可你還是來了,爲什麼要來?我們只相識了幾天,完全不用擔心我們以後見面會尷尬什麼的,或者我會怨恨你什麼的,因爲也許今晚之後,我們就各奔東西了,在也沒有見的可能。可你既然來了,按照常理,你是來赴約的,即使你不喜歡我,對我這個美女也不應該放過,應該是先答應,然後發生關係後在提褲子不認賬,可你沒有,你就是來拒絕我的,殘忍地當面拒絕我這個美女,一般人可沒有這份定力,也做不出來,你做到了,你是按照你的心做事,你很坦誠,甚至這份坦誠讓我不反感。”
秦白沒有說話,就這麼看着她。
“再說魄力。你明明不懂奇門遁甲,卻敢召集上百家新聞媒體來報道你揭秘真相,這說明什麼?是你狂妄自大想出風頭?我想不是,因爲無案不破的你人稱小白龍,你是一個心思縝密且謹慎的人,所以不懂奇門遁甲卻又敢揭秘真相,是你在賭,還賭得很大,吸引了全民關注,這麼大一個局面你能不怯場,能控制局面朝你預想的方向發展,說明你很有魄力,要知道這個賭一旦失敗你就將身敗名裂,賭就能賭得這麼有魄力,一般人可做不到。”
“最後說陰謀詭計,你爲了引布陣人出來,你設計了這麼大一個圈套,將全國觀衆都給拉了進來陪你玩,還讓全國觀衆都沒有看出破綻,甚至我這個懂奇門遁甲的人都被你騙了,不得不說你這個陰謀詭計很完美,滴水不漏;可明明你是在愚弄全國觀衆,我想即使你被揭穿了,也沒人會唾罵你和反感你,因爲你沒有做出格的事,而且你的出發點是爲民除害,你是正義的。而那些不正的人耍陰謀詭計,之所以得逞是因爲給了他們無拘無束和隨心所欲,才能完成他們的陰謀詭計,可你不一樣,你的陰謀詭計是有規則和侷限的,是陽謀,陽謀和陰謀相比,高下立判。所以我在想,你要沒有了規則和侷限,那些耍陰謀的人絕對不是你對手。”
月色下的大街上行人稀少,時而路過的汽車鳴笛聲讓秦白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這一刻,秦白覺得這北北真的不一般,分析的很到位,她這個年紀不應該說出這番沉穩老練的話,除非她見多識廣經歷很多很多事。
“你到底是誰?”秦白重新審視起了她。
“你也是平臺太小了,如果給你足夠大的平臺讓你施展,你絕對會是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人。”北北說到這裡,笑了,笑望着秦白:“不過有些事情還是簡單點好。而我,相信你也發現了我和其她女孩子不一樣。”
“很不一樣。”秦白表情嚴肅。
“我沒有騙你,我就是一個一路向北追求音樂的人,只是我生的家庭是一個大家族,家族裡的人除了自己人窩裡鬥,外面還有很多競爭對手,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好煩也好累,時不時還會發生鬥毆和流血事件,所以我討厭那個家的氣氛,就這樣我離家出走了。這也是我爲什麼在h市停留好幾天的原因,因爲我一是追求夢想,二是旅遊,看看每一個城市的風景和品嚐每一個城市的美食。誰知道讓你誤會我對你有什麼企圖。”
聽北北這麼一說,秦白算是理解了她爲什麼會這麼沉穩老練,原來從小就看管了家族的鬥爭,鍛鍊了她的視野和心智。
“對了,你剛纔說你會奇門遁甲,這是怎麼回事?”秦白好奇的問。
“因爲我二叔,他是一個算命先生,就是別人常說的江湖神棍,他沒有子女,從小很疼,跟着他耳濡目染,她又時不時教教我,所以我多少懂點,不過也只是皮毛,你也知道奇門遁甲是一門很深的玄學,所以你要是想學,我可以免費教教你,算帶你入門,比你自己專研要好多了,要知道書上的東西多少都不怎麼可信。”
秦白正愁看不懂書上的內容,什麼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的,看得眼都花了,現在有懂的人在,那自己要學就容易多了,哪怕這北北只懂皮毛,也至少比自己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強。
“你跟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秦白拉着一路向北的手就在夜色裡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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