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親自上陣去暗中考察自己小夥伴兒的葉睿小包子,窩在木二懷裡,小臉紅撲撲的,一見李青竹就興奮的張開雙手,求擁抱。
李青竹放下手爐,微笑着接過自家情緒高漲的包子,伸手試了試他的臉頰跟額頭,又摸了摸他的小手,感覺溫度正常,才放心的給他除了斗篷,套上件室內穿的夾襖。
這期間,李青竹不忘問問自家包子此行的收穫:“寶寶,孃親給你找的小朋友怎麼樣啊?喜歡麼?”
葉睿小包子邊擡起胳膊方便自家孃親給他穿衣服,邊嘟囔着道:“長得太醜了。一點兒都不漂亮,跟個小乞丐似”
太醜了?小乞丐?
李青竹皺眉,心裡想道,不應該啊!看那翠兒可是個標準的清秀小佳人,而且教養不錯。那小子既是她同父同母的兄弟,便是家貧,也不會差到看起來像個乞丐
在心底微微嘆口氣,李青竹尋思着,既然寶寶不喜歡,那便罷了。反正以自家包子的身份,想尋個可心的伴讀,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至於翠兒?!在銀錢上幫襯點兒就是
她仔細地給自家包子繫好衣釦,又隨手拿過手爐塞到他懷裡。還沒開口說“既如此,那便算了”,就看到葉睿微微地翹了翹嘴角,脆聲說道:“雖然他長得細細的,矮矮的,還黃黃的。不過看在他會養狗,又是孃親您給挑的份兒上,小爺就大方地收下他了。”
說完,葉睿小包子還仰起頭,一臉的“我很善良”,求讚賞求撫摸的表情。
李青竹只覺自己的腦門兒突突地直跳。什麼叫做“細細的,矮矮的,黃黃的”?你丫說的是人麼?是你母親我給你挑的粉嫩小包子麼?好吧,就算這柳家窮的不得了,可既然翠兒能長成蘿莉樣,沒道理身爲柳家唯一男嗣的柳樹小朋友,會是兒子你形容的那副挫樣啊?!那不叫包子,那是油條!
還有,“孃親您給挑的”?“收下”?這都是什麼詞啊?!
爲娘我明明是關愛自家孩子健康成長的模範好孃親,爲麼到你嘴裡這麼一說,感覺那麼像爲了膈應兒媳,可勁兒給自己兒子塞通房塞小妾的惡婆婆呢?!
伸手揉了揉腦袋,李青竹儘量溫柔地對着自家小包子說道:“那寶寶是喜歡他了?那孃親明兒個就讓他來陪寶寶玩兒。好不好?”嗯,待會兒還得再問問那句“會養狗”是什麼意思。一個三歲的奶娃娃能熟諳這麼勞心勞力的技術活?!騙鬼吧!
葉睿小包子嘟嘟嘴,睜着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萌萌的看着自家孃親,開口道:“明天啊。孃親,今天不行麼?”
“今天?!”李青竹大吃一驚。這麼急?!還有那一臉的“快答應我快答應我”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兒子你是爲了個外人要對孃親撒嬌賣萌了麼?
驚訝過後,李青竹慢慢緩過神來。她一把抱起葉睿,讓他站在自己腿上。兩隻手穩穩地扶着他的腰,李青竹挺直了腰板,很是認真嚴肅地直視着自家兒子,問道:“爲娘能問句爲何麼?”兒子你是對那個醜的一副乞丐樣的柳家小子一見傾心了麼?不然爲麼連一夜都等不了
葉睿一隻白軟軟的小手緊緊地抓着自家孃親的胳膊,一隻小手背在身後。聽到李青竹的問話後,他微微頷首,略一沉吟,旋即大方地擡頭看着自家孃親,開口道:“行,您老請問。小子敢不從命。”
看着葉睿這副一本正經地模樣,李青竹氣又上來了,卻是硬生生地從嗓子眼兒給憋了回去。她不住的深呼吸,同時又給自己做心理輔助。不能咆哮,不能咆李青竹你得忍住!因爲這完全就是你自己造的孽!自家兒子這副表現,完全就是話本戲劇看多了看雜了的後遺症啊啊啊!!!
磨磨牙,扯扯嘴角,李青竹調整好心情。微微側了側臉,略一低頭,她柔聲道:“那麼,葉小公子,您能告訴爲娘,到底是爲何非得今兒個就讓柳樹到咱府裡來麼?你們是相恨見晚,打算來個促膝夜談麼?!”
葉包子聽完李青竹這話,一手捏了捏下巴,一臉的沉思。片刻,他遺憾地搖搖頭,看着李青竹說道:“孃親,不孝子讓您失望了。孩兒做不到促膝夜談。柳樹他,實在是瘦了點兒,怕是抱起來會不舒服。”
納尼?!
李青竹長舒一口氣,無奈地仰頭看屋樑。終於明白自家爹爹看着自己時那糾結的小心情了。兒子,你很好!
“那,爲娘今晚還要讓人去接他麼?”李青竹捏捏自家包子的小臉兒,有氣無力的問道。
葉睿搖搖頭,撲騰一聲坐在自家孃親腿上。伸手撿起旁邊的小暖爐塞進自己懷裡,嘆聲道:“可憐那柳樹還得再忍凍捱餓一晚上。”不過,以後小爺會對他好的。看着他會養狗的份兒
聽完自家兒子這話,李青竹默了。長長地睫毛撲閃幾下,內心閃過一個念頭,原來我邪惡了
不過很快,李青竹就恢復了精神。對着包子樣的自家孩子狠狠地讚揚了一番,對其同情弱小的精神予以了七分肯定,並答應他明兒個一定讓人去把他油條樣的小夥伴給接過
軍營。中軍帥帳。
許久未曾露面的葉拓葉某人,正板着一張冷峻凌厲的面孔,目光兇狠的看着直挺挺站在他面前的某人。不耐煩地敲敲桌子,葉拓寒聲道:“這麼長時間,你連一個女人沒搞定?!”
面前的人雖是站着,卻彷彿絲毫不受葉拓冷厲氣場影響的樣子。他攤攤手,一雙炯然有神的眸子定定的看了葉拓一眼,徑自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說道:“阿拓,別這麼說。這件事可不是‘一個女人’那麼簡單。”他眯了眯眼,勾起嘴角笑了笑,說道,“這可是一個你都搞不定的女人呢。”
“砰”的一聲,葉拓面前的桌案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紋路。下一刻,整張花梨木製成的桌案,就四分五裂朝着四面八方飛射開來。
坐在椅子上的那人騰地跳起來,動作靈活的躲閃着滿帶殺氣的碎屑,嘴裡不停地叫嚷着:“不帶這樣的啊!這可是公報私仇!阿拓,你咋成了親之後,跟李家那小狐狸學的越來越多”
小半個時辰過後,那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看其面容,赫然就是本該安分呆在城中將軍府裡的大管家——葉安。
片刻,葉安調整好呼吸,麻溜兒的爬起來坐好。一臉嚴肅地看着坐在矮墩之上,依舊一身冷冽的葉拓。他皺了皺眉,緩緩地道:“阿拓,這件事不能急。一個不好,怕是會讓兩國徹底交惡。”
葉拓劍眉微挑,臉上卻是一絲波瀾也無。
葉安輕嘆口氣,心想就知道這廝不在乎。不過,他捋了捋思緒,開始自己的安撫說服之路。“阿拓,我知道你身爲天越大將軍,戰場上鼎鼎有名的鐵血戰神。自然是不懼區區一個玄國的。可是,這不是懼不懼的問題。而是可不可的問題。”
葉拓依舊不出聲,靜靜地坐在那裡。身上的殺氣卻是更加的蔓延開來。
葉安心道一聲“不妙”,忙接着開口道:“玄國不比北蠻,底蘊深厚,這仗要是打起來,天越耗不起。而且,戰爭最終禍害的,只有百姓!這與葉家家訓不符。”
頓了頓,葉安又道:“再者,戰事若起,你家娘子,怕也是不樂意的。”纔怪!依他看,李青竹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兒。若是知道阿拓爲她怒起而戰,怕是得得瑟的不行!
看着葉拓的神情略有些緩和了,葉安才偷偷地舒了口氣。於是,再接再厲。“阿拓,哥哥辦事,你放心。不就是個女人麼?哥一定能幫你搞定。咱可不能讓個女人給拿捏”
葉拓看了葉安一眼,蹙了蹙眉,道:“我不會。”他身爲大將軍,又是郡附,自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葉安的質疑,讓他很不愉悅!
“哦,你當然不”葉安隨口接道。下一刻,他反應過來,直直地盯着自家兄弟,問道,“你不會什”下面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全部隱沒在脣齒間。
葉安看着葉拓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嚥了嚥唾沫,呵呵的乾笑幾聲。他尷尬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話到最後,語氣越發的堅定起來,臉色也越發地神采飛揚。
葉安直視着葉拓的眼眸,真誠地表達着自家的歉意:“我錯了。”真是抱歉,我的兄弟!我該相信你,相信身爲大將軍的你,一定會爲天越考慮。而不是懷疑你,懷疑你會爲了女人,而選擇代價沉重的戰爭!
葉拓靜靜地看了葉安幾秒,便轉過頭去,語氣淡淡地道:“那件事,還是趕快解決掉吧。半個月,若是不成,你就提頭來見吧!”既然戰事因她而起,那也就讓它因其而亡吧!
“什麼?!”葉安“噌”的跳起來。怎麼又繞回來了?!不是說明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