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白了她一眼,“這麼大了還怕打針。”
門口的司徒蘭嶼有片刻的晃神,像是塵封的記憶被人剖開了一般。猶記得,很多年前,有個小女孩,也是這樣的害怕打針。時光流逝,那個嬌小的女孩兒已經長成,此刻就在自己的身邊、站在自己的眼前。
可惜,有些東西,早就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改變了,再也回不去記憶中的從前。
司徒蘭嶼使勁甩了甩腦袋,試圖拋開那些奇怪的念頭,司徒晨幽幽醒轉後聽到樓下的動靜,正趕上林醫師要走,KING一手揉着剛紮了一針的屁股,一手牽着安晴,跑去向司徒晨撒嬌。
“媽咪,好痛……”
不是不怕痛的嗎?司徒蘭嶼腹誹,剛剛還把吳麗麗給鄙視了一頓,這會兒又撲進媽媽懷裡喊疼,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啊。
送走林醫師不久,司徒夫人尤浩等人也回來了,正趕上吃晚飯。
飯桌上,司徒夫人刻意將吳麗麗的位子和司徒蘭嶼的位子排到了一起,一旁給KING和安晴兩個小盆友裝飯的司徒晨動作頓了一下,衝KING使了個眼色,KING很快心領神會,抱着飯碗蹭過去找司徒蘭嶼,一下就跳進司徒蘭嶼懷裡,“小舅……啊不,哥哥,我要哥哥喂……”
司徒蘭嶼看得出來,小包子這是故意來給自己解圍的,順勢將小包子抱坐在自己大腿上,拿起調羹喂他吃飯,吳麗麗尷尬地坐在一旁,即便挨着司徒蘭嶼這麼的近,她一樣是沒有機會。
司徒晨對兒子的表現很滿意,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起來,一把抱起小安晴:“來,安晴,跟姨姨坐過來吃飯。”
安晴舔了舔脣,乖巧地點點頭,然後牽着司徒晨的手坐到了司徒晨和尤浩的中間。司徒夫人的表情僵在臉上,任誰看了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糟糕。司徒晨這個討人厭的小姑子,好好的在法國呆着不行嗎?非要回來礙她的眼,壞她的事。
對於這樣陰晴不定的司徒夫人,司徒晨早已習以爲常,只裝作看不見。
黃善文好心地給司徒夫人添菜,“大姐,這鴨子做的不錯,大姐快嚐嚐。”
無非是想要轉移話題,緩衝下這凝重得令人窒息的氣氛。司徒家大廚做的菜,不天天都是這個味道嗎?奈何,司徒夫人此刻哪有這個心情:“好吃你就自己多吃點,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黃善文張了張脣,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司徒晨笑起來,猛給尤浩夾菜,“來老公,你最近辛苦了,多吃點!”
司徒夫人臉黑的如同一塊焦炭,凝神盯着司徒晨看了許久,終於吞下那個口氣。
“詩詩啊,沒幾天萌萌就滿月了,你打算怎麼個辦法啊?”萌萌是司徒晨給自己小兒子取的小名。
“我啊……”司徒晨擱下筷子,扯了扯尤浩的胳膊,“這些都是尤浩準備的,我哪有那個心思哦。”
“是嗎?”司徒夫人又將眼神轉向尤浩。
尤浩點點頭,
嘿嘿一笑,“詩詩帶幾個孩子辛苦,這些就我來張羅的。”
“需要幫忙嗎?”
“不用的大嫂!”尤浩忙擺手,“就簡單地擺個宴,邀些親戚朋友而已。”話雖這麼說,可尤浩卻覺得說得心虛,連大哥司徒晟這位商界巨頭都會親自回來,想簡單是不可能的。
一頓晚餐吃得沉悶而又無趣,如果以後的每一餐都要這樣子,那麼這個家當真一點意思都沒有了。放下碗筷,司徒蘭嶼拉開椅子準備上樓,吳麗麗沒吃多少,也急急地起身,“蘭嶼等我。”
司徒蘭嶼頭也不回,反而走得更快了。
吳麗麗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司徒蘭嶼,司徒蘭嶼看到吳麗麗新佈置的房間,臉上明顯露出不悅,然而並沒有急着發作,開門走進自己的房間,吳麗麗也跟着擠了進來。
司徒蘭嶼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攤開放在靠背上。吳麗麗拘謹地在司徒蘭嶼對面坐下,那原本是唐小萌最喜歡坐的地方。
“蘭嶼……”吳麗麗躊躇着,還是問了出口:“你是不是有點討厭我?”
“不是。”司徒蘭嶼脫口而出,不是有點討厭,是極其討厭。
司徒蘭嶼討厭這種受人擺佈的生活,小的時候,他和吳麗麗兩個人留在國內,相互爲伴,他也曾以爲,麗麗會陪伴他一輩子,叫他在這孤寂的世界裡不至於太過孤單。然而,有一天吳麗麗突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連句“再見”都沒有聽到,大人們永遠都是這樣,喜歡按着他們自己的心意做任何事,從來不會顧及到別人的感受。
司徒蘭嶼恨極了他們的自以爲是,固執霸道與自私蠻橫,他害怕回憶起吳麗麗離開後那段灰暗的時光,連同與吳麗麗在一起的日子,也一同變得灰暗。
“蘭嶼,你知道,那時候……我也是不得已。”她吳麗麗又何嘗不是一個受人擺佈的木偶呢?雖說是黎家獨女,可一點點自由都沒有。父母以拋出黎氏所有資產爲籌碼,來爲她尋找未來的丈夫,無非是想要尋一個更大的合作伙伴罷了。
試問商界誰最大?除了司徒家,沒有別的選擇。可幸運的是,父母看中的那個人是司徒蘭嶼,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至少司徒蘭嶼這個人,沒有叫吳麗麗失望。然而,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早已經出了問題,再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
“我知道。”司徒蘭嶼說,他知道她或許也有不得已的理由,可他沒有辦法原諒,更沒有辦法在決定和唐小萌在一起之後再來接受吳麗麗。
“那爲什麼……”吳麗麗不解。
“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包括感情。
吳麗麗縈繞在雙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她不是傻子,從司徒蘭嶼當衆牽起唐小萌的手來羞辱她,到現在對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她已經明白,自己再想走進司徒蘭嶼的世界,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蘭嶼……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吳麗麗坐到司徒蘭嶼身旁去,伸出雙臂攬住司徒蘭嶼的脖子,重複說着
:“還來得及的不是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淚水從吳麗麗的漂亮的眸子中一路滾落,滑進司徒蘭嶼的脖子裡,冰冰涼涼的。那一刻,司徒蘭嶼的心口猛烈抽痛着,這是作爲黎氏財團大小姐的吳麗麗對他的乞求,她爲了他做到如此卑微,又是何苦呢?
司徒蘭嶼握住她的手,吳麗麗的心臟跟着顫了顫,然而司徒蘭嶼只是想要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推開。
吳麗麗猛烈地搖着頭,“不要……我不要這樣的結果。”
“麗麗。”司徒蘭嶼不忍去看她流淚的雙眼,“如果可能,我們還會是很好的朋友。”
像兒時一樣的要好,他還會保護她,儘自己一切的可能,卻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而已。
朋友……吳麗麗冷笑着退開一點,他們之間真的就只剩下這樣一點關係了嗎?什麼朋友?她纔不稀罕。若不能擁有,她寧願徹底毀滅!
“我累了,要休息了。”司徒蘭嶼這是在趕吳麗麗出去。
吳麗麗抽了抽鼻子,沒有再說什麼,起身奪門而出。
司徒蘭嶼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而吳麗麗則抱着被子哭了一夜。她的初戀,她從兒時便喜歡的人,原以爲,他們終有一天可以走到一起,卻只是一場可笑的自以爲是的夢。
吳麗麗算準了一切,惟獨沒有猜到,他們中間會橫出一個唐小萌,而且很不巧的是,司徒蘭嶼竟然愛上了唐小萌。
她的愛人有了自己的思想,再不能受自己的控制,她的愛人愛上了別人,叫她怎麼接受這個事實?
次日,司徒蘭嶼早早地便起來了,吳麗麗聽到外頭的動靜,也跟着披了件單薄的外套出來,卻看到司徒蘭嶼急急地拿着車鑰匙出門,連早餐都沒有吃。
又是去找唐小萌的吧!吳麗麗想,昨晚還在垂淚的眼眸中隱隱生出一絲恨意,掏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
“下午三點,藍威咖啡屋。”吳麗麗將這一句話發送了出去。
很快便接到了迴應:“沒問題。”
因爲喝醉酒睡在邁克爾家的杜莎莎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合上手機,露出一絲陰笑。身旁的邁克爾像是被驚醒了,翻了個身,突然撐開眼,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清醒了。
“莎莎?”掀開被子,看到被子裡的情景,邁克爾瞬間漲紅了臉,“我們……昨晚……”
相較於邁克爾的緊張不安,杜莎莎倒顯得淡定許多,拉開被子,赤着雙腳走下牀,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披上走進了浴室。
邁克爾捂住胸口,這一定是個夢,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他連大腦都清晰了,不是夢,不是夢……那麼他們真的那個了?可是爲什麼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浴室裡的杜莎莎,故意將水流聲開得很大,舒適地泡在浴缸裡,一臉的安然與愜意。腦海裡回想起邁克爾剛纔那失措的樣子,心情大好。
“蠢貨,才幾瓶酒就倒了,不過是陪着你做了做樣子,就把你給嚇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