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醍醐之言

現在想想,那已經是我們爲數不多的歡樂時光之一了。

再到後來,我們捲入了一個又一個的漩渦之中,有時候是我一個人面對,有時候是宇城飛一個人面對,有時候是我們一起面對。我和宇城飛的命運,就這樣緊緊聯繫在一起。

鬧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下去。宇城飛提議一起去吃飯,楠楠伸手就攔出租車,宇城飛翻着白眼說:“你還想上哪吃飯,對面不就是個燴麪館嗎?”

楠楠一擡頭,看着對面那個招牌髒兮兮的燴麪館,皺着眉說:“那裡做出來的飯能吃嗎?”

“愛吃不吃。”宇城飛率先朝馬路對面而去。

我連忙說:“楠楠姐,一起去吧,那邊做的燴麪不錯,我經常過去吃的。”

說話的時候,宇城飛已經竄出去四五步,楠楠重重地哼了一聲,加速過去一把撲在宇城飛的背上,喊着:“宇城飛,你皮又癢癢了是吧,要不要試試老孃的鑷子手?”

宇城飛揹着楠楠過了馬路,我緊隨其後,一起進了燴麪館。昏暗的燈光下,幾張不大的桌子充斥其中,剛剛坐下,楠楠就掏出溼紙巾來擦桌子,然後指着上面一層油漬說:“瞅瞅,這地方能吃飯嗎?還是我帶你們換個地方吧,最起碼保證乾淨和衛生!”

宇城飛悄悄對我說:“瞅瞅,公主病又犯了!”

“你說什麼?”楠楠斜眼看着我倆:“兩個大男人還說悄悄話,肉麻不?”

宇城飛沒搭理她,直接高聲叫道:“老闆給我做十五份燴麪,三份在這吃,其他全帶走!”

楠楠連忙補充道:“其中一份不要放蔥花和香菜,也不要做的太油膩!”

宇城飛低聲嘟囔着什麼,我沒有聽清楚,楠楠也沒有聽清楚,但我們知道肯定不是好話。於是楠楠伸手掐住了宇城飛的腰,然後狠狠在上面擰了一下……

我覺得整條街都能聽到宇城飛的慘叫聲。

……差不多等宇城飛恢復過來的時候,三大碗就在這吃的燴麪終於端了上來。楠楠看着面前那碗灑滿了蔥花和香菜,上面還浮着一層油的燴麪,終於忍不住發怒了:“我不是說過不要放蔥花和香菜嗎?!不是說過不要那麼油膩嗎?!信不信我現在就拆了你的店啊!”

老闆探出頭來說:“店可以拆,燴麪的做法不能改,按你那樣做會壞了我的招牌。”

“啊!”楠楠抓狂了,手舞足蹈地想要衝上去和老闆拼個你死我活。關鍵時刻,宇城飛拽住了她,並好言相勸道:“行了你,人老闆說的沒錯。”然後開始一根一根地幫楠楠往外面挑揀着香菜和蔥花,再把表面那一層油用勺子舀了出來。

“喏,吃吧。”宇城飛把碗往往楠楠面前一推,臉上是“怎麼那麼麻煩”的表情。

“哼哼,嫌我麻煩就不要帶我來啊。”楠楠又用溼巾紙仔仔細細地把筷子擦了一遍。

“那是你自己非要跟來的好不好?”

“你還說!”楠楠又把手伸了過去,整條街上再次瀰漫着宇城飛的慘叫聲。

我嬉笑地看着他們倆,縱然宇城飛再說自己根本不愛楠楠,可是他在面對楠楠的時候卻要比面對任何人都溫柔許多。有時候,是不是愛一個人,連自己都不太清楚呢。

看得出,楠楠很少來這種地方吃飯。她咬着牙,用筷子顫顫巍巍地伸向那一碗看上去並不好吃的燴麪,只不過是爲了融入宇城飛的生活,硬着頭皮吃下了第一口面。

瞬間,她的表情就變了,變得不可思議,變得目瞪口呆。

“怎麼樣,好吃吧?”宇城飛笑着看她,又對我說:“快吃吧耗子,傻看着幹啥。”

“嗯嗯。”我埋下頭去,開始吃那一碗油膩卻又香濃的燴麪,這是屬於我們窮人的頂級饕餮大餐,而這一家燴麪館老闆的技術更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宇城飛也埋下頭去狼吞虎嚥的吃起來,忘了說,他除了愛睡覺外,還是個頂級的吃貨。

“實在太好吃啦!”楠楠由衷地讚歎着,也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有蔥花和香菜纔好吃呢,是你不會享受。”宇城飛一邊吃一邊說着。

“我到死也不會碰那些東西啦,這樣已經很好吃了呢。”楠楠呼啦呼啦地吃着,一點美女的姿態都沒有,就連咋咋呼呼的夏雪都比她強許多。奇怪,今天我一直想起夏雪,是因爲她下午說的那番話太震撼人心了嗎?

“我們還是暫時不要在一起了。王浩,等你考慮清楚到底愛誰,我,還是桃子,然後再去找我們其中的一個人吧。”我想着夏雪的這幾句話,狼吞虎嚥地吃着燴麪。

三人都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問:“宇哥,楠楠姐,麥子現在怎麼樣了?”

楠楠說:“放心吧,沒啥事,元少下手有分寸的。而且麥子那種人,用錢就搞定了。而且這一刀不僅捅破了他的肚子,也捅破了他的膽子,你們學校再把他一開除,以後就再也沒這號人物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城高唸書吧,別一天到晚混啊混的,跟你宇哥一樣沒前途。”

“你嫂子說的沒錯……”

“我是他姐,不是他嫂子!”楠楠張牙舞爪地說:“不許把耗子再拉到你那邊去!”

“好好好。”宇城飛無奈地說:“耗子,你楠楠姐說的沒錯。你以後在城高好好唸書吧,其實我一開始想把你叫到職院來,確實是想讓你參與到我們這個團伙中來的。我們這邊吧,已經有了元少這樣的紅棍,就差你這種擅長智謀的白紙扇了。不過後來我發覺,你還是想在城高呆着,讓你轉學就跟讓你上斷頭臺似的難過……”

“我可以做白紙扇啊……”楠楠揮舞着筷子,拼命地向宇城飛毛遂自薦着。

“拉倒吧,就你那個豬腦子,用來燉肉都嫌注水太多。”宇城飛毫不猶豫地吐槽着。

“啊,不許你侮辱我!”楠楠一把撲在宇城飛的身上,雙手分別掐向他腰的兩邊。

……這一次,宇城飛的慘叫聲比前兩次都大,就連燴麪館的老闆都忍不住把頭探出來。

“這次麥子栽在你手上,就是因爲他身邊沒有個白紙扇。”宇城飛對我說:“所以他纔會一步一步地走入你設好的圈套。這句話也同樣送給你,以後在做任何決定前,都要仔細考慮清楚這其中有沒有詐,越是看似簡單容易的事情,越可能是個深不見底的陷阱。”

“嗯。”我重重地點頭,仔細咀嚼着宇城飛話中的含義。這次如果不是他,我就要和麥子一起滾出城高了,所以宇城飛的每一句話我都視爲醍醐之言。

“喲,喲。”楠楠嘲笑着說:“你也不過才混了一年,就敢出來做人生導師啦?”

“我跟娘們沒什麼好說的……啊!”這淒厲的慘叫聲啊,聽的我都心肝亂顫。

“分手,分手!”宇城飛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楠楠,我受不了你了,今天必須和你分手。”

“分就分,誰怕誰啊?”楠楠同樣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兩人都重重哼了一聲,低下頭吃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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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飯,老闆也把剩下的十二份燴麪打包好了。我提了六份,宇城飛提了六份,走出燴麪館的時候,楠楠徑直挽住了宇城飛的胳膊,就好像剛纔的事情沒發生一樣。

“這是已經和好了?”我疑惑地看着他倆。

“對。”宇城飛苦笑着說:“這是我新搞的馬子,叫楠楠,介紹給你認識。”

進了網吧,把燴麪分發給宇城飛的兄弟們。

“宇哥,我就先回學校了。”

“你不玩會兒啊?”

“不了。”我說:“今天太累,回去歇着了。”

宇城飛送我出了網吧,楠楠照例又跟在後面。“姑奶奶,你就不能少跟着我一會兒嗎?”

“就不,就不。”楠楠倔強地說:“我怕你又跑。”說着就蹦到了宇城飛的背上。

宇城飛只好一邊揹着她,一邊送我。“回去吧。”宇城飛說:“城高應該沒問題了,不過提防着點老狗,那傢伙可比麥子要陰險多了。倘若以後和他有了什麼衝突,也儘量避着點、忍着點。好漢不吃眼前虧嘛,你的勢力遠遠比不上他的。”

“嗯。”我點着頭。

“有事了還是來找我。”宇城飛繼續說:“不過你也別把我當作萬能良藥,畢竟我是在職院混的,插手你們城高的事情不太好辦。哪個學校也一樣,勢力再分散,倘若有外敵,還是會團結一心對付外人。這就是上次孟亮寧肯去找葉展幫你解決問題,也不願親自進城高去,他怕一進去就出不來了。你把這些話都聽進耳朵裡,不過我對你放心,你不是個能惹事的。”

“好。”我繼續點頭。

楠楠則扯着宇城飛的耳朵,咿咿呀呀地唱歌:“豬八戒~背媳婦~過了一山又一山~出了高老莊~一路好風光~前面就是雲棧洞~趕緊走~別讓那孫猴子追上~呀呀~喲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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