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餐之際,都沒有見着河屯的身影。
難道河屯當真要把他自己在小黑屋裡關上兩天時間?
原本封行朗是想隨即帶上老婆孩子回申城的;可雪落母子倆似乎對被關在小黑屋裡的河屯很感興趣。尤其是林諾小朋友,時不時的會跑去那個通道外圍瞄上一眼。
河屯的衆義子們,雖說沒有厲言厲行的牴觸封行朗一家三口,但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們的冷淡。
包括邢八,也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想必是他們很不滿封行朗一家如此的倒逼河屯。
整個佩特堡,陷入了莫名的死氣沉沉。而且還壓抑是讓人難受。
林諾小朋友就有些難受。不僅僅是因爲被關在小黑屋裡的義父河屯,還有對他不理不睬的義兄們。
原本被衆星捧月的小十五,一下子淪落到了不被衆義兄正眼相看的地步。
“我義父的晚餐好了沒有啊?你們動作快點兒!一會兒我還要給我義父送去呢!”
小傢伙跑來廚房催促着。
廚子講的是英語,小傢伙能聽得懂大概:應該是老十二已經把義父河屯的晚餐送過去了!
“這個老十二,又搶我功勞!”
小傢伙一邊不滿的哼哼,一邊撒腿就朝小黑屋飛奔過去。
在小黑屋的通道入口處,小傢伙被邢老五給攔了下來。
“傻老五,你要幹什麼?敢攔我?反了你了!”
向來,邢老五隻有被小傢伙欺負的份兒;可這一回,邢老五卻冷着一張滿面橫肉的臉,索性對嘰嘰喳喳的小十五不理不睬。
總之,不讓他進去就對了!
“臭老五!你要造反麼?”
小傢伙故意叫得很大聲。狐假虎威,向來都是他的拿手好戲。
邢老五依舊紋絲不動守在入口處,不讓小傢伙進去。
義父河屯自願受罰,衆義子說不得也勸不動;但他們難免會將不滿的情緒歸罪到不懂事的小十五身上。義父有多寵小十五弟,大家有目共睹!可小傢伙卻恃寵而驕……
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恃寵而驕了!完全上升到了恩將仇報的地步!
衆義兄覺得:小傢伙報復誰,都不能報復義父河屯!
小傢伙的嚷嚷聲,引出了在裡面伺候着的邢八。
“十五,又胡鬧!”
憤怒的邢十二已經懶得跟封行朗一家三口多說一句話,也只有脾氣稍微委婉一些的邢八還願意搭理蠻橫不講理的林諾小朋友。
“我哪有胡鬧啊?我是來看義父的!”
小傢伙咬着嘴脣,朝幽暗的過道里瞄上一眼。
“義父都已經被你們一家關進小黑屋了!你還想怎麼樣?連飯都不給義父吃麼?”
其實邢八內心是自責的。要是當時不去叫封行朗,也不會間接的把義父給逼進這裡來。
“我哪有這麼壞啊!”
被冤枉了的小東西嗷嗷直叫起來,“我就是想義父了,過來看看他!”
“義父用不着你看他!也不想想是誰讓義父關進小黑屋的!八哥都懶得跟你說話!你一邊玩去吧!”
帶着慍怒的邢八轉身就要離開,小傢伙立刻衝上前來抱住了他的腿。
“老八,讓我進去吧。義父肯定最想十五的!”
見義父河屯剛剛也沒吃幾口,邢八擔心他的身體,似乎有些猶豫。
“老八,把義父關進小黑屋是我不對……我進去勸義父出來還不行嗎?”
見硬的不行,小傢伙便軟磨硬泡起邢八來。
“行!八哥就信你一回!如果你再敢不孝忤逆義父,咱們兄弟都沒得做了!不單單是跟我兄弟沒得做,老十二,老五,還有老十四和老十七,他們都不會再跟你做兄弟的!尤其是二哥,他會把你的小p股打成四瓣!”
在衆義兄裡,只有邢二讓林諾小朋友有所畏懼。好在邢二也不常回佩特堡看望河屯。
“信我啦!我也很愛義父的好不好!”
聽到嚷吵聲的河屯,本要讓邢十二出來看看;卻沒想邢八徑直將小十五給帶進來了。
“十五,你怎麼來了?沒跟你親爹一起回申城呢?”
河屯果真被關在鐵柵欄裡。一旁的簡易板桌上放着幾乎沒動筷子的晚餐。
“義父,十五捨不得你!”
小傢伙跑了進來,三兩下就爬上了河屯的勁腿,賣乖的抱住河屯的頸脖蹭親了一下。
河屯爽朗的笑出聲來,“哈哈,看來義父沒白疼我的十五呢!”
“義父,你都老成這樣了……關一會兒就可以了,還是跟十五一起出去吧!”
小傢伙用腦門輕哄着河屯的下巴,“十五跟媽咪都已經原諒你了!”
“那可不行!”
河屯蹭親着小傢伙嫩嫩的小臉頰,“兩天就兩天,義父得說話算話。”
“那十五就陪着義父一起在這裡關着!”
小傢伙任性的抱緊着河屯,說什麼也不肯撒手。
“哈哈哈,還是我的十五最孝心呢!”
原本心情陰鬱的河屯,瞬間便被親孫子的三言兩語給逗得開懷大笑。
完全沒在意一直默默陪在他身邊,伺候着他吃喝拉撒的其它義子。
……
“去哪兒?”
雪落起身剛走兩步,身後便傳來男人的厲問聲。
雪落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封行朗,“行朗,你還真要河屯在黑屋裡關上兩天呢?”
“他關了我老婆孩子五年,我才關他兩天……夠便宜他的。”
“可他也幫你養了老婆孩子五年呢!功過相抵了!”
雪落着實不忍心看到年邁的河屯受此憋屈的懲罰。而且還是人爲的,完全可以避免的。
“他欠我的,欠我老婆孩子的,欠我大哥的,欠我母親的……搭上他的殘命,都償還不了了!”
穿過打開的窗,封行朗的目光看向遠方的起伏叢林,一派肅然清冷。
“我不跟你胡攪蠻纏了!我去找諾諾!”
雪落剛要走,又被封行朗給叫住了。
“林雪落,你左一聲爸,右一聲爸……叫得到是挺朗朗上口的呢!”
“那是我跟河屯之間的私事!用不着你管!”
雪落不想跟戾氣中的男人做毫無意義的爭辯,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其實雪落知道兒子跑來了河屯這裡。
過道的入口,守着正狼吞虎嚥吃着晚飯的邢老五;還有細嚼慢嚥中的邢八。
“行了,太子夫人,你就別進去添亂了!有十五在,我義父挺好的。”
看着這羣義子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雪落着實的於心不忍。
實在說不出安慰的話,雪落便轉身離開了。她知道有兒子陪着河屯,河屯應該是欣慰的。
等雪落回到折回時,房間裡卻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知道男人不會一個人獨自回申城,雪落便四下尋找起來。
在看到被河屯視爲禁地的,用來祭祀蘇禾的房間裡亮着忽明忽暗的燭光,雪落便頓住了上前的腳步。她知道男人應該是在裡面。
雪落等了半個多小時,見房間裡的男人依舊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她便悄然的轉身離開了。
善解人意的她,不想進去打擾丈夫封行朗和他母親的獨處時間。
回到房間的雪落,毫無睡意。
本想看會兒書打發一下時間的,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男人帶回來的一個單肩包。
從單肩包中,雪落髮現了藍悠悠的死亡證明和一些火化的單據。雪落雖說看不懂泰文,但卻能看得懂附加在裡面的英文版本。
藍悠悠已經死了?
可這個男人過來時,怎麼絕口不提呢?
不過也沒發現男人有多傷感,好像根本就不上心藍悠悠的死。
藍悠悠……終究……還是死了!
雪落靜默了片刻,良久才籲出一聲嘆息。
這一晚,林諾小朋友陪着他親爺爺河屯;
這一晚,封行朗陪着他的母親;
這一晚,雪落睡了個沒人打擾的安穩覺……
似乎,挺不可思議的!
雪落並沒有因爲丈夫和兒子不在自己的身邊,而焦躁不安。
雪落知道,有些心結,是需要時間慢慢來化解的。而且正一步步往好的方向在發展着。
也沒去找兒子林諾,亦沒有等候丈夫封行朗;
洗漱好的雪落,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美美的吃着廚子剛做好的早餐。
似乎這一刻雪落才覺得:原來佩特堡裡的大廚手藝,竟然是如此之好。可惜了往日從來沒能靜下心來好好品嚐。
雪落吃的有點兒撐!幾乎將廚子端送上來的早餐,都逐一吃了個遍。
跑來給義父河屯拿早餐的林諾小朋友怔住了;
回來找老婆孩子準備出發回申城的封行朗也是微怔;
父子倆看着獨自霸佔着整個餐桌,正歡快的吃着早餐的雪落,有些不太適應。
“媽咪,你都沒有等親兒子回來一起吃!”
小傢伙先說出了自己的小不滿。
“不是還剩下這麼多嗎?夠你們爺倆吃了!”
“……”把剩下的東西給自己跟親爹吃?
小傢伙覺得:面前的這個媽咪,一定是個假媽咪。
……
叢剛微眯着眼眸,似乎在計算着時間。
“衛康,你說封行朗最不缺什麼?”
良久,他才睜開眼,側頭詢問着一旁正整理着數據清單的衛康。
“封行朗最不缺……的東西……”
衛康雖然覺得boss的問話很奇特,但還是冥思苦想着,“我覺得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那好,我們就從他最不缺的‘錢’,開始下手!”
叢剛讓人琢磨不透的眼眸中,透着一抹不明朗的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