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的時間裡,林漠和楚燕三女都停留在萬壽山莊內。
得知大哥歸來之後,林承信喜出望外,本來是想要舉國慶祝一番的,結果被林漠臭罵一頓,就此作罷。
林承信雖只娶了一後三妃,卻接連生了七個皇子,六個公主,林漠最疼愛妹妹雲陽公主則在兩年前下嫁給武安侯的兒子,至於林承信看到大哥至今還沒有兒子,本想把四皇子過繼給他,又被林漠罵了一頓,並且嚴令禁止這種事情發生。
期間也只有宗人府的幾位叔祖來一趟,將林漠和三女名字全部列入宗籍,其它時間都在與父皇母后一起。
林漠很不喜歡宗人府的那幫老祖宗,這幫老東西根本就是生冷不忌剽悍無敵。
上次自己在玉京皇城刻意裝逼展現出元神境修士的絕世神通,震驚皇城,可還是讓那位老叔祖毫不顧忌地抄起龍頭柺杖劈頭蓋臉一頓暴打,硬是梗着脖子讓他沒猴可耍還讓他作爲元神修士顏面一敗塗地,自己憋了十幾年的復仇大計全部都付諸流水。
皇叔能眼睜睜看着這幫老祖宗在自己面前搬出皇族律法來碰的**迸裂,林漠卻着實幹不出來,但這樣結果卻是維護皇室鐵律的尊嚴。
路過的人都說瞧瞧,就連修成神通的太子爺都不敢違背皇家鐵律,你們這幫鱉孫還不老實的奉公守法。
他也並不想破壞這來之不易的氣氛,只拉着三女和父皇母后暢敘天倫之樂。
現在看情況倒是很好,母后和楚燕三女相處的極爲融洽,看樣子是準備把林漠這十幾年缺失關愛全部加持到三女頭上。
……
萬壽山莊後面的祖祠之中。
林漠正在對人皇先祖骸骨行過大禮,景德帝默然站立在一旁看他敬香上香。
一襲九龍黃袍的人皇骸骨安靜端坐在石座上面,雙目緊閉,威嚴肅穆的面容栩栩如生。
人皇容顏看上去並不十分英俊,甚至有些普通隨和,分明的輪廓中透着一股超越時空的深沉與堅毅。
雖已逝去許久,但人皇昔日修爲已經近乎真仙的層次,所以人雖已逝,但遺骨依舊保存如初,當初在感應到景德帝和太后人皇隱藏在體內的烙印被血脈激發,然後直接就將修行烙印灌入景德帝夫婦身上,使得兩夫婦修爲一日千里,再加上魔尊在旁側指點,這才使得兩夫婦在脫離封印之際就擁有了強大的法力。
當然,遠古人皇先祖所遺留下來的伏筆不止一處,除了遺骸、天地魔祖之外,還有深藏在玉璽之中的皇龍霸體決。
林漠靜靜膜拜了片刻,忽然感到一陣睏意上涌,然後就這麼悄然昏睡過去。
景德帝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任何動作。
恍恍惚惚之中,林漠意識已然來到一個遙遠的地方。
“你終於來了!”一個輕柔聲音傳入林漠的耳中。
林漠心神一震,他轉頭四顧周圍環境,尋找聲音的來源。
這裡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周圍是無數的星辰密佈,甚至還有懸浮在空中的島嶼與海洋。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裡的風景雖與陸地大有不同,但卻又十分的和諧,並沒有絲毫的不協和,景色天光同一色。
林漠轉頭向後看去,只見背後虛空中一朵斗大玉石臺座上,端坐着一個英俊的男子,和他先祖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你是誰?”林漠一個問題下來就讓這男子臉色發黑了。
吧嗒!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一個爆慄彈在他腦殼上。
男子罵道:“混賬東西,你不是已經看過我的軀殼了嗎?我是你先祖人皇!”
“可長得不像啊。”林漠疑惑地打量着他道:“我先祖人皇內有英華,不怒自威,那裡像你這樣一幅勾引良家婦女的小白臉的模樣。”
男子臉色有些尷尬,嘆道:“我年輕時是很英俊的,也很招女人愛,只可惜……後來就長殘了。”
林漠徹底無語,他忽然興奮起來,問道:“先祖,您告訴我,您現在修爲有多厲害?能這麼輕易讓我入眠,修爲一定很高吧?這樣我是不是也可以在橫着走了?”
又是一個爆栗子狠狠敲在他腦殼上,人皇黑着臉怒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我怎麼有你這麼一個丟人現眼的後人!你如今身負重任怎能如此磨奸耍滑?”
“我拜託你,老祖宗,要不是被人刀尖戳到屁股上誰願意天天把腦袋拎在褲腰帶上?”林漠沒好氣道:“就算我成就不死之身,我也不想拿去玩命,我玩命提升修爲就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一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就行。”
饒是以人皇的修爲,也氣得額頭黑線一層層的。
廢了好大氣力,他才壓下清理門戶的衝動。
“算了,小混蛋!”人皇黑着一張臉,問道:“小子,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看待各族的。”
“任何種族只要誕生下來就有生存權利。”林漠神情一肅,正色道:“這是大道所賜予,也應由大道收回,任何種族可以因爲利益爭奪而征伐,但是不能因此而踐踏對方的生存權,這是對力量的褻瀆。”
人皇長嘆一聲:“若是神族和古族都有你這種想法就好了。”
“一旦出現我貴而衆生賤的這種念頭,本人就已經開始滑向滅亡,如果族羣有了這種思想,整個族羣就已經開始敲響了喪鐘。”林漠嘆息一聲道:“說到底還是那時候文明的不健全導致這兩族生出自大的執念。”
“沒錯。”人皇露出大喜之色,道:“漠兒,你能有如此想法,倒是比我昔年更勝一籌,我昔年帶領人族崛起之後也曾有過一段時間的野心,想要讓人族稱霸諸天,但是先前兩族的經驗都已經告訴了我,這是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
他頓了頓,又問道:“我再來問你,如今兩族都已經崛起,你如何看待這兩族?”
“若是兩族自取滅亡,那就讓他們抱着自己的執念墜入地獄吧。”林漠嘆了口氣道:“誰也阻擋不了的,若他們兩族能夠放棄自家傳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畢竟只是個普通人,雖然堅守自己的立場,但無法取代大道的判斷。”
人皇凝視着他,久久沉默不語。
“不是我說您,先祖,您現在修爲這麼牛叉,直接降臨下來,把這些魑魅魍魎一把全掃光不就完了?”林漠問道:“何必非要這麼麻煩?”
人皇又是一個爆栗子彈在他腦袋上。
“年輕輕的怎麼光想着偷懶?”人皇怒斥了一聲道:“如今局勢如此紊亂,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這個混賬。”
人皇想要再罵他幾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了。
他長嘆一聲,凝視着林漠道:“漠兒,或許是我太急躁了吧,你能有這種想法是好的,也是正確的,但是你要明白,這條路既然要走下去,就勢必要披荊斬棘,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你想要一朝快刀斬亂麻的解決那是很不現實。”
林漠沉默不語。
他知道人皇這麼說是正確的,既然要開前所未有之道路,那就得踏踏實實而做。
可現在自己面臨的對手實在太強大太過恐怖,自己實在不想跟他們打照面,每天情願陪着老婆去造小人也比干這種活兒強,遠古人皇既有這種驚天動地的實力如果不利用來震懾一下可就太傻逼了。
人皇先祖的目的是要他開鑿出一條路,而不是消滅掉其他種族。
“……我如今住在這無想天界已經斷絕一切念想,這也是我心中最後一絲執念。”人皇與他心靈相通,自然知道他在胡思亂想什麼,黑着臉道。
“老祖先……”
“不要廢話了,我意已決。”人皇先祖斷然道:“你且轉過身去。”
林漠心中一喜,難不成是人皇先祖要來個灌頂,賜給自己什麼絕世神通不成?如果是的話那就太爽了。
自己也不用整天苦哈哈的躲在宮內修煉,也不用拼死拼活去做生意。
他轉過身來好一會兒之後,忽然屁股一痛,一股大力把他踢了出去!
“啊!”
萬壽山莊祖祠內,林漠忽然一陣劇烈晃動之後,已然清醒了過來。
一旁的景德帝有些緊張地看着他。
“如何了,漠兒,你是否溝通到了先祖?”景德帝有些緊張地問道。
林漠揉着屁股坐了起來,苦笑着將這些事情逐一道出。
景德帝面色沉重至極。
“父皇,此事要不要通知一下掌教他們?”林漠問道:“這麼大的事情,人越多才越能了結,單憑咱們還是不夠。”
“他們若是有心,只怕早就發現了。”景德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說到底,他們並沒有像先祖人皇那樣犧牲的覺悟,人心發展至今早已不再如上古那般淳樸了。”
“我們是沒有覺悟,但我們還有驕傲。”傅青崖淡淡的聲音悄然傳來。
“掌教。”林漠躬身正要行禮。
傅青崖一伸手已托住他,反向轉身景德帝行了一禮道:“見過陛下。”
“不必如此客氣。”景德帝坦然承受這一禮,點了點頭:“掌教今日前來可有事情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