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迷津

可事實真如他推測的那樣麼?宋彥羽一時遲疑不決,不是他優柔寡斷,而是他極其敏銳的直覺告訴他,結果可能跟他想像中的截然相反。

再次探測了一下置在門戶那裡的本源魂力,確定它沒有異狀,宋彥羽又盯着那白光圓球琢磨了好大一會。心想收穫已經夠大的了,即便此刻收手也沒有什麼遺憾可言。但是他心中始終有些不甘,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而直覺告訴他,那個白光圓球內的東西,纔是對他而言至關重要的。搏一把吧,不搏他是會後悔的,宋彥羽此刻有兩種選擇,一種是依照之前的經驗加大念力波紋的幅度和力度去打開它,另一種則反其道行之,用截然相反的微弱幅度和力度。

在念力波這個層次,振幅的大小和威力並無必然關係。它和力量並不一樣,振幅越大穿透性越強,威力也隨之越大。念力波本身的速度已經達到念速,在這個可怕的速度之下已經無所謂振幅之分了,也就是說,振幅的影響微乎其微。

但對用念力波紋作鑰匙就不一樣了,振幅的影響相當重要,甚至是至關重要,稍微偏離一點都不行。只有唯一的振幅,配合力度,才能夠打開特定的力量鎖。宋彥羽目前遇到情況就是這樣,他必須在兩種可能中作出一個選擇。

他的氣運一直不錯,直覺也極其敏銳,考慮片刻後,他決定選擇後一種,也就是用反其道而行之的辦法。

微弱振幅和力度的念力波,事實上對控制技巧的要求更高,因爲它更難掌握。

在這個時候,他根本無力去考慮撤退的問題,因爲沒有足夠的精力,他必須全身心地去控制念力波的振幅和力度。他咬咬牙,索性摒棄了對那道留在門戶上的本源魂力。他要進行一場豪賭。要麼成功,要麼失敗。

直覺告訴他,成功的話,即便被發現,他也能夠全身而退。但是失敗的話,他能逃出廣林學府的可能微乎其微。到那個時候,只能寄希望於老傢伙的反應速度,不至於很快識破他的身份並全力滅殺。

“滋!”念力波紋在穿入白光力量屏障的時候,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音。也許是他的錯覺,但在他的感覺中卻是清晰無比。

幾乎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意衝入宋彥羽心頭,蒼莽而悠遠的氣息,彷彿是來自遠古,無盡的殺戮和血腥,伴着淒厲的呼吼,一聲一聲地在天地間響起。他宛如置身於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空,那裡只有永恆的死亡,以及亙古不變的寂廖。

不好!宋彥羽忽然心頭劇震,剎那間眼前的幻影如光怪陸離的水泡般破滅,然後在他眼前散開,直至湮滅。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強烈的疼痛令他意識變得清醒,他立刻意識到,他剛纔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陷身於詭異無比的幻境。可是,那真的是幻境麼?他又有些不確定。就好像是時間的混亂,把他帶到遠古一般。

念力波紋成功契入圓球白光的力量屏障之中,此刻那力量屏障已經裂開一道縫隙,透到那道縫隙,可以看到裡面有個黑黝黝的物事。看其模糊的輪廓,它,竟然是一座被極度濃縮的城池。一座真正的城,蘊含無盡偉力的殺戮之城。

怎麼會這樣?宋彥羽驚呆了,眼前的黑城雖然顯得很小,幾乎能託在掌上,但是他能感覺到它的凝重,它所蘊含的無盡的威勢。它絕不只是一座城那麼簡單,從它內部所透出來的殺戮氣息,令他感到陣陣膽寒。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造了多大的殺孽,才能染黑這樣一座宏偉巨城呢?宋彥羽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它的本體龐大無匹,眼下它只不過是被極度濃縮了而已。它的本體有多大,他覺得不會亞於聖環城。

而它通體黑色的石質,顯示出極其不凡的質地。仔細端詳它,甚至還能看到當年沖天的殺戮血光,以及漫天飄浮的鮮血和殘肢。一切都是那麼詭異,那麼不可思議,它究竟意味着什麼呢?宋彥羽盯着它,陷入深深的思索。

轉而想起古神廟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兩者之間有着神秘的聯繫,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尚無法破解。它們的存在,不屬於他現在的層次。它們太高了,他甚至相信,將它染黑的是真神之血,真正的神血。

否則,它絕無可能散發出如此令他膽寒的恐怖的氣息。那些血漬早已乾結,巨城也被人用大神通極度壓縮,其所蘊含的力量肯定也被抽空。但是即使如此,它依然是充斥着一種傲絕天地的氣勢,令人無法小覷。

宋彥羽不敢輕易搬動它,想了又想,索性連同圓球白光一起收入隨身乾坤空間。當然在此之前,他還是利用殘指的神力擬出一個類似的圓球白光,注入一道本源魂力,讓其散發出與之同樣的氣息。

做完這一切,警訊終於是沒有響起。宋彥羽暗暗鬆了口氣,又隱隱有些失望。此前他極力要避免被人發現,可是現在,莫名其妙地,他居然有種想被人發現的期待,貌似他的體內有股殺戮的衝動。

他想殺人,殺意前所未有的濃烈。然而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那種嗜血的紅色,透射出令人恐怖的血腥紅芒,可怕之極的殺意便由此而生。甚至於,他的殺意已經近乎於實質,濃得化不開。

可是他此刻哪裡知道,就在他的對面,離他不過數步遠的距離,一個瘦弱青年正似笑非笑地端詳着他。他也更不知道,剛纔他其實離死亡只有一步,微不可察的一步,如果不是那瘦弱青年,眼下他已經陷入大麻煩了。

這就是所謂的氣運麼?瘦弱青年有些挪揄地想道,也許是吧,它的出現,對於他而言或許就是氣運。由此,它和他的命運已經聯結起來,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總之它和他已經無法擺脫彼此在氣運上的糾結。

快點變強吧,你現在還是太弱,太弱了。瘦弱青年搖了搖頭,然後一步跨出,整個人忽然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對宋彥羽來說,沒有絲毫力量波動,他毫無知覺,根本不知道剛纔曾在他面前出現過一個超級存在。

它不是強者,已經不能用強者來稱呼它,它只是存在,高高在上的存在。存在的意義對它而言,是完全不同的。它存在着,以超然的方式存在,所以,它是超級存在。它的存在是那麼孤寂,它需要一些改變。

然而能夠讓它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少太少,它尋覓了很久,也尋覓不到它所需要的。它本身就是機緣,可它仍然需要機緣。在它需要的東西面前,它一直沒有得到機緣。連它都需要的機緣,究竟又是什麼樣子呢?

瘦弱青年飄然消失,宋彥羽稍作整理,然後從容不迫地離開藏寶室。門戶上的禁制在他身後水波般合攏,嚴絲合縫,彷彿根本不曾打開過一樣。

那血城的氣息太濃郁,宋彥羽覺得隨身乾坤空間掩飾不住,所以在將它裝入乾坤空間後又扔進靈魂本源。只有用他強大的靈魂源力,才能夠壓制住它的血腥氣息。

回到西宮無極的宮殿,宋彥羽盤膝坐在大廳寶座上潛悟。他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是現在又改變主意了。促使他改變主意的正是那石質腰牌和神秘血城,說不上爲什麼,總之他覺得要做點什麼才能走。

要不要去詢問一下常不三或藍道和呢?宋彥羽很想知道兩者的來歷,可是他實在不確定是不是該把此事透露給他們。因爲他雖然看不出它們的底細,但是他心裡非常清楚,那血城絕對是超級大殺器。

它所蘊含的力量在它被濃縮的時候封印了,如果不是它的力量被封印,他估計他連靠近它的資格都沒有。這不是開玩笑,他是相當認真的,憑他的戰鬥直覺,他能夠感應到它的氣勢和威力。

“迷津”在血城的城門處,鐫刻着這兩個極其古樸的字。大概,它的名字便叫迷津城。

宋彥羽翻遍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有這個城。他的閱歷還是太淺薄了,終究是解不開這個謎題。

將迷津血城重新收入靈魂本源之內,宋彥羽又取出那石質腰牌。這時他發現,石質腰牌上有着類似於迷津血城的氣息,或許兩者有什麼共通之處。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它可能就屬於迷津血城。

但不管是不是這樣,總之這塊石質玉牌要比迷津血城好對付得多。很明顯,它所蘊含的力量也被封印着,而且似乎連其中的殺戮之意也封印了。殺戮之意,那是魔性中最厲害也最可怕的魔意,本源之意。

據宋彥羽所知,這世上神主生,而魔主死,神魔便是生死的主宰。但事實上,他到現在還沒有見過真正的神祗,見過最高的存在無非就是金輪真神。以它的狀態,現在還配不配真神還很難說。

那塊石質腰牌入手極沉,明顯不僅僅是它本身的重量。它所蘊含的力量和殺戮之意雖然被封印了,但並不是消失,這讓它顯得很沉重,令人靈魂爲之窒息的沉重。

從宋彥羽的掌心,緩緩向其中注入一股本源魂力。魂力的滲透性是無與倫比的,很快便滲透進了石質腰牌的內部。

彷彿是剎那間捅開了一扇窗戶,一個全新的世界赫然出現在宋彥羽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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