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川是一個很老很老的老人,他的頭髮鬍子全白了,臉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皺紋,便是眼神也黯淡無光。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駕鶴西去。
沈城有很多人都在懷疑,劉飛到底是不是劉川的兒子。因爲幾十年前,劉川就是這幅模樣,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他還有那個能力。
當然,沈雲飛絕對不會想到這樣奇怪的問題。他的目光,已集中在劉川身上。
沈雲飛看到的,和別人看到的不同。沈雲飛看到了一股氣勢,一股讓任何人都不敢輕視的氣勢!
那雙眼雖然黯淡,但是其中卻有着堅定的信念。
劉川的身材瘦小,腰也有些佝僂,可是他站在那裡,卻把後面的十幾個人都壓下去。
那十幾個人,全都是武師境界的強者,他們正是劉家的十二金剛,教頭護法,和劉飛劉羣兄弟。聽到皇族的人來挑釁的消息,劉家所有的頂尖力量都來了。
十幾名武師散發出的氣勢,給人一種絕強的壓迫感。
尤其是劉川,劉川一個人的壓迫力,便讓人感覺到窒息。
面對着這支強大的陣容,沈雲飛卻沒有放下手中的劍。他的劍依然抵在李護法的咽喉上,“你是劉川,我就不能殺人?”沈雲飛道:“你的人殺我就可以,我殺他就不行?”
從來到這裡,對方就不讓說話,沈雲飛此時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你敢殺他,我就敢殺你!”劉川的聲音忽然變冷,冷如冰霜。
“你覺得我會怕你的威脅嗎?”沈雲飛的聲音也變冷,“如果我會怕,我就不會一個人來。”
本來,沈雲飛是想找劉川商量,換取離光劍的。可是當他看見劉川這個人的時候,沈雲飛就知道沒用了。
這個人,無論自己拿出什麼,他都不會換。對修煉者來說,保不住自己的兵器,那是丟臉。
劉川絕對不會做丟臉的事情。
就如現在,他的護法性命,已經完全被沈雲飛掌握在手中,他卻依舊不肯說半句軟話。這人就像是一塊石頭,又臭又硬。想要得到離光劍,只能換一種方法。
沈雲飛也變成了一塊石頭,他冷冷盯着劉川,一動也不動。
劉川的眉頭皺起,劉川上上下下打量了沈雲飛好一會兒,才道:“這麼說來,你是非要殺人不可了?”便是這樣,他依舊不說半句討巧的話。
“那倒不是。”沈雲飛道:“他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看我?”劉川冷哼一聲,“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離光劍。”
“你放屁!”劉川還沒有說話,李護法已怒了,“想連血獅都不拿,就想取走離光劍?你們皇族還要臉麼?”
“家主!殺了他,爲我報仇!”李護法猛然一聲大吼,忽然就踏前一步!
這一步踏出,便是地獄!
沈雲飛的劍早已抵住他的咽喉肌膚,他突然向前,自然是想死。
他寧願死,也不想讓劉川被要挾。
他有資格,做劉家的護法。
“老李!”見到這樣的情形,劉川的眼睛紅了。李護法的速度很快,便是他想救都已來不及。
然而,事情的結果,卻和他們想象的不同。
李護法並沒有如衆人所想般血濺當地,一命嗚呼。他踏前一步,卻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裡,沈雲飛的劍依舊抵在他的咽喉前,一點也沒有刺入肌膚。
“嗯?”劉川的眼神凝住。他倒是沒有想到,那少年的反應會那麼快,動作會那麼快。
要殺一個人可能很容易,但是要阻止一個人尋死,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雲飛卻做到了,他還不想讓李護法死。
沈雲飛清楚得很,如果李護法真的死了,那麼他絕對不可能再得到離光劍。
他可沒覺得,自己能夠戰勝對方十幾名武師,要知道,劉家可是有劍陣的。七個武士組成的陣法,沈雲飛能夠破掉,但是換成七個武師的話,估計就只有被滅的份了。
所以,他不能讓李護法死,他還得用李護法當做交換的籌碼。
“臥槽!”發現自己還活着,李護法也是愣了愣,不過隨後,他的一張臉就漲成了紫紅色。
身爲劉家的護法,身爲一名中期武師,敗給一個小武士,已經夠丟臉的了。而現在,卻連自殺也沒能做到。李護法只覺得自己的臉都丟掉姥姥家了。
“我還不信,我連死也死不了。”李護法鬚髮皆張,如同發了瘋般就向着沈雲飛的劍尖撞去,那模樣就如同一個潑婦一般,再也看不出中期武師的樣子了。
面對這樣的李護法,沈雲飛也是一陣忙亂,他既要不傷害到對方,又要控制住對方的致命之處。這一點確實讓人很難做到。若不是李護法大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動作失去了一名武師該有的穩重和靈活,沈雲飛還真就阻止不了對方的自殘行爲。
即便是這樣,沈雲飛也只能保持一時不失手,卻不能長久的堅持下去。
“劉川,你就看着他死嗎?!”沈雲飛不得不大聲喊道。
“老李,退下!”劉川當然不能看着自家的護法這樣死去。在說話的同時,他的身形一動,已是到了李護法身旁。
劉川伸手,便抓住了李護法的肩頭,強行止住了他的動作。
沈雲飛也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人質已經沒有,按理來說,劉川完全可以立時動手,擊殺沈雲飛。
但是他卻偏偏沒動。
沈雲飛看向劉川,道:“剛剛我可以殺了他的,只要我動手,便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劉川鄭重的說道。這也是他沒有動手的原因。
“所以,現在你們劉家,欠我一條命,我這麼說,也沒錯吧?”
“沒錯。”劉川道:“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吧。”
“我要離光劍。”沈雲飛道。
聽得這句話,李護法的身體立時一顫,“兔崽子,我今天非讓你整死不可!”說着話,李護法就又要往上衝,卻是被劉川給攔住。
“這柄劍不行,你可以提別的條件。”
“我只要離光劍。”沈雲飛道:“當然,我不需要你直接交給我,我們可以賭。”
“賭?拿什麼賭?”
“實力。”沈雲飛道:“我們可以打一場。我勝了,你就把離光劍給我。我敗了,你就算是還給了我一條命,你覺得這樣是不是很公平?”這就是沈雲飛見到劉川后,想到的另一個辦法。
既然換不來,那麼就只能打。但是沈雲飛又不可能是對方十幾人的對手,他就只有用李護法爲人質,達到和對方單挑的目的。
沈雲飛確實是在賭,他賭劉川的爲人。
因爲劉川完全可以不和他打賭,甚至即便是他打賭後輸了,他也完全可以不把離光劍交出來……
沈雲飛認爲劉川不是那樣的人,他在賭自己的眼光準不準。
“很公平。”聽得沈雲飛的話後,劉川連猶豫一下都沒有,便直接道:“如果你能勝了我,自然就擁有拿走離光劍的權利!我賭了。不過……”
“不過什麼?”沈雲飛問道。
“不過我不能和你打。那樣太不公平,傳出去的話,別人會說劉家以大欺小。”
“哦?”沈雲飛眼中現出一絲笑意,說實話,和劉川打,沈雲飛一點把握都沒有。他能看得出來,劉川已是後期巔峰武師境界,看他的氣勢,一點也不會比欲仙樓的那個女人差。而能夠成爲沈城的一方霸主,想必他的武技,也是很高等的武技。要勝過他,難如登天。
本來沈雲飛還在想,要怎麼說,能夠換一個對手比試,沒想到劉川卻主動說了出來。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劉川的正直。
“那你想讓誰和我打?”沈雲飛問道。
“吾兒劉羣。”劉川道:“他可以代表我。”
“他輸了,你就把離光劍交出來?”
“沒錯。”劉川點頭道:“他贏了,就算還了你一條命。”
說來說去,竟然就變成了劉家欠了沈雲飛一條命了。李護法再一旁聽得好懸沒吐血三升。他覺得自己都無法面對劉川了。
不過聽見劉川派出劉羣,李護法的心情也放鬆了一些。最起碼,劉家不會因爲自己,丟了離光劍。
對劉羣,李護法有着無比的信心。雖然兩個人都同是中期武師,但是實力卻相差懸殊。
李護法和劉羣經常一起切磋,他很清楚劉羣的實力。剛剛又和沈雲飛大打一場,對於沈雲飛的實力,他也是極爲了解。
所以,李護法很放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沈雲飛和劉羣之間的差距。
劉羣沒等父親吩咐,已經走了過來。
“這裡,就交給你了。”劉川拍了拍兒子的肩頭,道:“別殺他,今天算是還他一命。等明天,我親自找他算這筆賬。”
“明白。”劉羣點頭應道。
劉川轉身就退了出去,再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他對自己的兒子,也同樣有信心。
倒是李護法又道了一句:“大少爺,不可大意。不能把他只當做一個武師看待。”李護法不擔心劉羣的實力,卻擔心劉羣像自己最初一樣,小看了沈雲飛。
“我會全力以赴。”劉羣鄭重說道:“能夠勝了李叔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大意呢?”
“嗯。”李護法再沒說什麼,也退下去了。其實他不用擔心的,劉羣是一個很穩重的人,他從來不會看輕任何對手。
此時,沈雲飛的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個劉羣。
兩個人面面相對。
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