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天聖地後,陸澤就來到一座雄偉的大殿,開始了閉關。
這大殿肅穆莊嚴,氣勢磅礴,建在一座懸於蒼穹,散發着幽幽神霞的島嶼之上。
雲霧繚繞,法則如海,靈氣如潮,神曦閃耀,神韻流轉,彷彿獨立於天地外的仙家聖地。
而這仙嶼大殿,不是別的,正是神符長老的居所。
這裡的修煉環境,遠勝新生區域百倍,更有禁制庇護。
煉丹之時,完全不用擔心被引起什麼丹劫。
這令陸澤略微欣喜,他總算不用兩頭跑了。
當然,當務之急不是煉丹,而是解決身體的麻煩。
從大炎秘境的化神池出來後,陸澤無論是身體,還是神魂,其實都處於一個臨界點。
這個臨界點,說不出道不明,似被一塊巨石壓着,令人感到沉甸甸的!
只是,之前在大炎秘境中被蕭震天追殺,陸澤精神一直緊繃,並沒有注意。
但在遇到神符、祁明等人,心神放鬆後,這股壓抑感就來了!
如被千峰萬嶺壓着,雖無危險,可身心沉甸甸的重,變得渾不自在。
於是,後面的日子裡,陸澤就在神符老人爲他準備的房中,潛心修煉。
隨着造化不滅經的運轉,萬千靈氣法則涌入周身,懸於其心頭處的壓迫感,逐漸得到了緩解。
之前只在化神池中偶然得到的超凡之意,涌上心頭——
身輕如風,心如止水,神遊太虛,無物不忘,卻又無物不知……
整個世界,都彷彿只剩陸澤一人!
而他,亦是這天地唯一的主宰!
這是一種十分玄妙的狀態,但又無比真實。
空靈且平靜,萬物盡在掌控,如同高高在上的天地至尊!
而若有外人在此,亦或者陸澤可以自我打量一番,必會被他此時的狀態大驚失色。
此刻的陸澤,周身金芒燦燦,四肢百骸、肌膚毛孔、皮肉,甚至血液,都沐浴金輝!
金色神輝似龍蛇翻騰,又似火焰升騰,又像是一朵朵金蓮綻放……
襯得陸澤如一尊飽經風霜的仙神!
莊嚴肅穆,強絕天地,卻不顯鋒芒,似與天地合一,縹緲不定!
一會兒,好似天地之間的一縷青煙,轉瞬而逝;
一會兒又如深邃無垠,彷彿能夠吞噬萬古星辰,浩瀚星空!
千變萬化,卻蘊含千萬造化!
而在陸澤修煉到重要關頭之時,一縷強大的氣息,自他體內破空而出,沖霄而起,透過大殿重重禁制,直入雲霄!
以陸澤爲中心,方圓千里內。
一股極爲恐怖的壓迫感,赫然爆發!
天地如若凝滯,空間如冰霜凝固,萬籟俱寂!
隨後,天地轟鳴!
一道道狂暴無匹的天威,從天地間瀰漫而出,席向整座玄天聖地。
大片大片的雲層翻滾,如同波浪般盪漾,一道道金色的雷光閃爍,如同金蓮乍現,旖旎卻危險!
這一刻,玄天聖地中所有生靈,包括修煉的弟子,都似感到一陣極爲沉重的威壓,轟然降世!
所有弟子都擡起頭,望向了天空中的異象,臉上露出驚懼之色。
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氣息,實在太過強烈,幾乎要將人碾碎。
他們的心臟,“噗通噗通”的劇烈跳動,眼睛睜大,目光呆滯,臉上滿是震撼,以及難以言喻的恐懼。
“這是怎麼回事?”
“這股壓迫,莫非有人在渡劫?”
“不太可能,看那天空的雷電,是金色的,像一朵朵蓮花,好像是傳說中的金蓮,應該是有什麼秘寶,或者神丹出世!”
“天生金蓮,難不成是有九品丹藥出世?不,不對呀,九品丹藥威壓也不應該這麼強纔對!”
“不管是不是九品丹藥,但都一定是超越九品的存在!”
這一刻,所有玄天聖地的弟子,都陷入了無邊的駭然之中。
這種恐怖的天威,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他們的心臟,如遭雷擊,劇烈顫抖。
“轟!”
而就在衆人惶恐到極致時。
半空中,傳來一股恐怖巨響,以及一道強絕人寰的波動。
隨着這波動響起,蒼穹中的異象徹底隱去!
登時間,烏雲消散,雷霆消失,天朗氣清,哪怕是瀰漫天地間的威壓,也沒了蹤影。
“消失了?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出手屏蔽異象了嗎?”
下方衆弟子終於不用再承受那如芒在背的恐怖壓迫。
但一個個仍驚疑不定地望着天穹,十分好奇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爲什麼那裡會出現這麼恐怖的天威?
與此同時,神符老人府邸,玄天聖地大長老玄塵子降臨。
玄塵子一身黑袍,腰繫黑玉佩,銀髮飄舞,容顏蒼老無比,但雙眸透着極爲恐怖的神威。
“神符,你這怎麼回事?爲什麼搞出這麼大動靜?”
玄塵子面容冰寒,向匆匆自殿中趕來的神符老人,興師問罪道。
強大如他,自然一眼就洞悉了籠罩玄天聖地上空的威壓,來自神符老人府邸。
“行了,大長老,您別提了!”
“老夫之前心血來潮,想再創一張貫穿天地的神符,給聖地長長臉,結果還是失敗了!”
神符老人神色低沉,沒好氣地朝玄塵子擺手道。
“給聖地長臉?老夫看是你在和啓鎮那老小子置氣吧?”
玄塵子滿臉冰沉,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你們二人加起來都超過三千歲了,比老夫還要大,什麼時候能成熟點?”
見其發怒,神符老人只是縮着頭不語,乾瘦的臉上卻露出尷尬的笑容。
這兩個老東西,還真的又在玄天聖地搞破壞?
玄塵子見之,心頭怒火更盛。
不久前,這二人還因在玄天聖地出手一事,被他訓斥一番。
現在連半年時間都沒過去,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搞這些幺蛾子?
“行了,玄塵師兄,您老人家就別生氣,老夫,不,我保證不會再犯了!”
神符老人見其神色不善,連忙放低架勢,嬉皮笑臉地討好道。
“你!”
玄塵子被他這態度搞得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可奈何。
而後環顧四周,似是看出什麼端倪,蒼眉緊皺,沉聲道:
“啓鎮呢?爲何不出來見老夫?”
神符老人指了指大殿,道:“那老傢伙正在收拾殘局呢,估計還要一段時間,玄塵師兄要不要進去瞧瞧?那老小子現在可狼狽了!”
“……罷了,你們好生收拾吧,下次再犯,休怪老夫翻臉了!”
玄塵子無奈,搖頭嘆了一聲,就拂袖離去。
看到玄塵子離開,神符老人鬆了口氣,轉身回殿。
“看來你是騙過玄塵那傢伙了,不過現在我們怎麼辦?”
“那小子鬧出的動靜太大,老夫沒把握鎮壓!”
殿中,萬千神輝閃爍,一道道高深繁複的陣紋,如浩瀚星河,橫亙天地,又如龍蛇起舞,散發出極爲恐怖的波動。
啓鎮一身青衣,於法陣陣眼中端坐,借法陣天威,鎮住殿中異象,不讓天地察覺。
這對啓鎮而言,是一種十分沉重的挑戰!
一刻鐘不到,他額頭上就佈滿汗珠,神色都略顯蒼白。
見到神符進來,啓鎮方纔鬆了口氣,朝其呼援。
神符老人瞥了他一眼,坐在陣法另一個陣眼上,與啓鎮遙遙相對。
轉瞬間,啓鎮周身壓力大減,登時長吁了口氣。
“神符,你現在可以告訴老夫,爲什麼要花這麼大的代價,替這小子屏蔽天機了嗎?”
“這小子涌現的天象,應該是他某種體質覺醒了!”
“就算被聖地察覺,應該不會有什麼事,說不定還會受到重視,成爲準序列弟子,或者序列弟子也說不定!”
“你我這麼做,豈不是斷了他大好前程?”
隨後,啓鎮向前方的神符,道出心中疑惑。
天象是從殿中誕生的,在誕生的那一刻,他們就已察覺。
那時,啓鎮還在感慨,玄天聖地要出一個麒麟子了!
那天象誕生剎那,大殿之中道音悅耳,金蓮綻放,祥瑞齊出,一看就知道,是有逆天體質之人出世!
結果話音未落,就被神符拉着佈下這瞞天大陣!
如此做法,着實讓他不解。
“因爲……那小子不想惹人注目!”
神符沉吟一番,還是同其道出了實情。
對於陸澤的表現,神符一直心存疑慮。
直到大炎秘境看見他在蕭震天手下逃竄時,方纔看清——
陸澤一直在藏拙!
陸澤展現出的實力和膽魄,遠勝在登天路之時。
而他那時表現之所以如此丟臉,完全是想藏拙。
“什麼?那小子不想惹人注目,難不成那小子是什麼間諜?”
“神符,你瘋了?你竟然想包庇這小子,你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嗎?”
一旁的啓鎮聞言,登時嚇了一跳。
在玄天聖地,誰不想表現更優秀些?
越是優秀的弟子,獲得的待遇就越好!
陸澤有如此資質和實力,卻一心隱藏,這不是包藏禍心,又是什麼?
神符身爲玄天聖地位高權重的長老,竟還想替陸澤瞞天過海!
此事若被玄天聖地知道,即便神符地位尊貴,但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然而,面對啓鎮的警告,神符卻是冷笑道:
“老夫助他瞞天過海,纔不是爲了他,完全是爲了祁明!”
“王侯修士,壽元最多一千八百歲,老夫已是油盡燈枯,雖捨棄肉身,棲於魂器,還能再添幾壽,但滿打滿算,也不過三百年!”
“祁明年紀尚輕,實力低微,沒個一兩百年,完全繼承不了老夫衣鉢!”
“而且,祁明本就不是聖地弟子,純樸如童,與那小子關係匪淺,若那小子出事,到時祁明心生違逆,一氣離了聖地!”
“日後,老夫這身傳承,怕是會後繼無人!”
“啓老鬼,你應該知道像吾等這樣,無兒無女,以異道稱雄,卻後繼無人,是何下場吧?”
說到這裡,神符朝啓鎮露出一個悽慘的笑容。
啓鎮見之,頓時沉默了下來。
很顯然,他自然知道神符想表達什麼。
像他們這樣在陣、符、器之道上,大放異彩,卻無傳承之士。
入土之後,十有八九會被人掘了老墳!
“好吧,老夫就同意幫你,並幫你保守秘密,不過事先說好了,祁明也要傳承老夫衣鉢!”
隨後,啓鎮緩過神來,目光炯炯地看着神符,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那是自然,這麼多天過去,祁明也接受你,他不拒絕,老夫又如何拒絕?”
神符笑了笑:“以後,祁明單月跟我,雙月就跟你吧!”
“我呸,神符,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跟老夫玩文字遊戲,你幼不幼稚?”
“一人最多十八天,祁明閉關另算,你若不同意,休怪老夫與你魚死網破,不幫你了!”
啓鎮聞言,登時大怒。
神符這老小子,事到如今還要訛他。
誰不知道雙月有一個二月,其他月數,最少都有三十天,可二月撐死只有二十九天。
這老小子連這一兩天都要訛詐他,還要臉嗎?
“……丫的,這老小子怎麼變聰明瞭?”
神符則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看來,活得久,腦子也變好了!
像年輕的時候,這種事,這老小子直接點頭答應了!
“行吧,老夫答應了!”
最後,神符無奈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