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滅羅和風影憑空出現在星球的大氣層外,心有餘悸地透過大氣層向星球望去,然後看到了他們從凡人到仙人這漫長一生之中最驚心動魄的一幕。

逆天輪被啓動後形成的那個神秘的通道越來越大,竟將整個星球納入其中。只見那星球先是改變了自轉方向,接着脫離了運行軌道,緩緩進入通道深處。

兩個仙人駭然相視,心中都暗自慶幸不已:“幸好自己沒有陷身其中!”正詫異間,滅羅忽然爆喝一聲:“老魔,給我滾出來!”隨手就是一個能量光球向前方劈去,隨着光球一陣“噼裡啪啦”地炸開,一條黑影顯現出來,隨即向茫茫太空竄去。

黑影的速度極快,但滅羅更快,只見他身形一晃之下,已經堵住了黑影的去路。黑影加快了速度,連續在太空幾次瞬移,卻始終避不開滅羅的封堵,最後終於無可奈何地顯出原形,正是那倒黴的神魔摩休。他被天羅網禁錮了許久,又被高響那驚天一擊波及,雖然僥倖逃出天羅網,魔力卻幾乎被損耗爲零,再也無力遠逃,無奈之下只好隱形在大氣層外,卻被滅羅給發現了。

滅羅幾乎是將摩休給拎着瞬移過來,風影道:“這神魔該怎麼處置,咱們可沒實力滅掉他!”

摩休此時恢復了人形,還是敖飄的那副面容,道:“對對,還是這位漂亮的女仙有見識,反正留着我也沒事用處,還不如把我給放了!”他滿臉堆笑,像是個做錯事被抓住的學生,哪裡還像那曾經不可一世的神魔!

風影咯咯一笑,道:“把你放了?等你恢復了神魔的實力,你不把我們給吞掉纔是怪事!羅哥,咱們還是把他送到仙界,讓仙帝去處置!”

滅羅微微搖頭,注視着正被吞沒的星球,嘴角露出一絲殘酷,道:“還有更好的辦法!”

高響置身通道之中,舉目望去,看到的是液體般流動的奇異光芒,彷彿置身於某個童話世界之中。不多久,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也漸漸地變成了流光的一部分,身體像是熔化了一般,先是手、腳,然後是軀體,慢慢變成了一個個細小發光的微粒,隨即就融入到四周的光芒之中。隨着身體的完全消失,他的意識也完全喪失了。

這時,一道黑煙衝了下來,徑直砸在馬上就要被通道吞沒的星球表面,那是神魔摩休,他還沒明白滅羅是什麼意圖就被禁錮,然後給扔了下來。

摩休不愧是神魔,剛剛進入到逆天輪發出的光芒所照射的範圍,就感到大大的不妙,魔心大急卻沒有半點逃脫之策,只能眼睜睜地看到自己和星球一起慢慢化形。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偌大的星球終於完全消失在通道之中。

滅羅和風影看到那通道發出一道異常刺目的亮光,然後是一陣空間的扭曲,神器逆天輪、高響、神魔以及星球全都不見了,只餘下空洞洞的太空。

風影瞠目結舌,道:“他們會被逆天輪傳到哪裡去?”

滅羅搖搖頭,恨意未消地說道:“最好把那可恨的修神者轉到魔界去,讓他嚐嚐被萬魔吞噬的滋味,哼!”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不管他被傳到哪一界,有神魔陪伴着他,我想他是不會寂寞的!”

“只是可惜了修神之法和神器!”風影惋惜地說道,“現在咱們怎麼辦?”

“回仙界!”滅羅不假思索地沉聲說道,見風影滿臉驚容,滅羅放緩了語氣,道:“有修神者在凡人界出現,你以爲這事情仙帝那老東西會不知道?如果我們隱瞞不報,等待咱們的只能是上天遣臺去體會每天三十六次天雷的滋味了!”

時間在空間的轉換中是不存在的。高響首先恢復了意識,發現自己的身體還是一團由發亮的微粒組成光團,正迷茫不知所措的時候,那些小微粒慢慢彙集起來,逐漸凝結成實質性身體。睜開眼睛就看到神器逆天輪靜靜地浮在身前,散發出淡淡的充滿神秘氣息的光芒,伸手抓了過來,這寶貝可萬萬丟失不得,還指望着它回到凡人界呢!高響這纔看看手腳,又摸摸腦袋,一切都完好無損,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高響的心放下的有些爲時過早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魔界?還是幽冥界?”他舉目遠望,四周一片灰濛濛,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腳下的那顆荒涼的星球。

高響有些心慌了,在星球上急速飛了一圈,驚訝地發現,這顆星球正是被傳送到這裡的來的那顆。高響越看越是心驚,接着,一種莫名的恐懼涌了上來,這個無邊無際的空間裡,以他修神者的目力竟看不到任何東西。他決定察看一下,連續瞬移了幾次,不知在空間裡跨越了多遠。最後,他有些絕望地斷定:這裡既不是什麼魔界,也不是幽冥界。

因爲魔界會有魔類,至少會發現魔氣,冥界當然會有幽冥的存在,但這個空間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的意思就是:沒有任何東西,沒有光線,沒有空氣,沒有星球,沒有聲音,更沒有魔或是幽冥之類的東西,總之就是那句話這空間什麼都沒有。這個浩瀚無垠的空間如果說有東西的話,除了那十分怪異的灰濛濛,那就是高響自己,還有那顆被挪移過來的荒涼的只剩下石頭和泥土的星球。

高響生怕在空間裡到處亂闖,連那顆星球最後都找不到了,怏怏地回來。他在啓動逆天輪之前就預料到了各種各樣的結果,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當他發現這個空間什麼都沒有時,卻忍不住沮喪到了極點。

“老天爺又給我開了個大玩笑!”悶坐了不知多久,高響聯想到最近發生的倒黴事,心中越想越有氣,對着上方大聲罵道:“該死的老天爺,你到底想怎麼樣?你非得要把老子折磨死才心甘是不是?老子就偏不讓你如願!你爲什麼看老子不順眼,有種出來鬥上一鬥……”罵着罵着,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滿腹的怨氣發泄了不少,到了後來覺得索然無味,索性不再罵了。

“你讓老子不爽,老子偏要高高興興地給你看看!”想到這裡,高響開始扯起嗓子唱起歌來:“一條大河波浪寬……大河向東流啊……”不過他至少有五十年沒有唱過歌了,那歌聲的確是沒辦法恭維,歌詞也是東扯葫蘆西扯秧,但他卻越唱越來勁,久久陶醉在自己的歌聲之中。

“哼!”一個尖細、冰冷的聲音鑽入高響的耳朵,歌聲頓時嘎然而止。

高響使勁晃晃腦袋,沒錯,剛纔的確清晰地聽到了一聲冷哼。

完全可以想象高響此時的感受,先是一驚,然後是一喜。驚的是這空間裡怎麼會有聲音,喜的是終於聽到了除自己之外的聲音。

高響用目光在星球表面搜尋良久,卻一無所獲。隨即將神識飛出身體,沿着地面向遠處進行地毯式搜索,沒多久,神識一動,感到碰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接着一股十分熟悉的邪惡氣息撲面而來,竟然試圖控制住神識。高響大驚之下,心念連動,幸好那氣息雖然邪惡無比,控制力卻並不是很強,神識立即擺脫了控制飛回身體。

高響驚的險些昏厥過去,結結巴巴地說道:“老魔,真的是你……”

前方不遠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團黑霧,片刻之後凝成一個人形,高響看了心中叫苦不迭,那人正是青衣閣門主敖飄的形象,不是那陰魂不散的神魔摩休是誰?不過身形有些飄忽不定,像是個虛無的東西,顯然他的魔力還沒有恢復到先前的水平。

“嘎嘎……”摩休一陣怪笑,引的身體之中的黑氣時隱時現,“原本想多隱形一會兒,還是被你發現了,嘎嘎……有點長進!”

高響驚魂未定,道:“你要不鬼哼那一聲,我怎會發現你!”暗暗摧動神凝力,準備着應付神魔隨時到來的襲擊。

“嘎嘎……”神魔道:“你發出那麼難聽的聲音,害的我魔心大亂,哪能忍的住?”

高響“噗嗤”一笑,又是好笑,又是氣急,剛剛聚起的神凝力也散了。好笑的是,古有對牛彈琴,沒想到這次自己竟對魔唱歌,讓他氣急的是,自己在凡人時對唱歌一直比較自信,這次居然被一個只會鬼叫的神魔取笑,這叫他如何不氣?罵道:“你們魔類出來鬼哭狼嚎,還會什麼?”

摩休做出一副比鬼哭時還難看的笑容,道:“鬼哭聲是我們我們魔類的天籟之音,僅次於你們人類死亡前發出的那聲慘叫!你們人類所謂的音樂,與你們聽鬼哭是一樣的!”

高響有些發暈,神魔竟和自己談論起音樂來了,問道:“老魔你見識多廣,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死氣沉沉的什麼都沒有!”這是他此時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

“嘎嘎……”摩休又是一陣怪笑,“這裡是傳說中的虛彌界,就是無邊無際而且什麼都沒有的世界,嘎嘎……咱們倆就準備在這兒永無休止地遊蕩下去吧,嘎嘎……真是有意思,我剛出蝕魔球,就成了虛彌界這一個世界的主人,嘎嘎……”

聽了摩休的話,高響的心沉入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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