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兮這會兒正在睡午覺,外邊剛纔的吵鬧也沒能將她給吵醒。
陶知意到屋子裡看了她一眼,小傢伙睡得正香,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好夢,還在流口水。
母女兩個人一起簡單的吃了個炒白菜,陶知意就主動的要去洗碗,或許是因爲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在賺錢這麼難的時候,還浪費了一文錢,她心裡挺過意不去的。
何桂英坐在院子裡,趁着今天的太陽還不錯,搬了個凳子到院子裡面繡活。
收拾完了廚房,陶知意也蹲在她身邊,看着她一針一線的來來回回,眼睛都還沒能看清楚,她就已經繡了一點了。
這種針線活陶知意是決計做不來的,現代的人都是穿的差不多的衣服就扔了,各種繡活也都是機器繡的,基本上也沒什麼人還會繡東西了。
“娘,這是繡的什麼啊?”陶知意看着她手中的動作不停,飛快的打了個結,翻了一面。
“荷包”何桂英低着頭說道。
陶知意沒再繼續問,生怕要是自己再問下去,要是被孃親逼着要學繡活怎麼辦,畢竟好像是說古代的女子沒什麼別的事都是要會女工的,不然視爲不賢惠。
“我想起來今日之事就覺得生氣,怎麼會有如此不要臉的人”陶知意閒來無事,蹲在這裡想東想西,又想起了牛大妹那醜陋的嘴臉。
“知意沒多想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她向來就是這樣的,不過咱們也得理解理解她”何桂英說着,停頓了一下手裡的針,別在了框的邊緣。
“她都這樣了,咱們憑什麼還要理解她?”陶知意不解。
“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還是你爹說的,這牛大妹家中,有一位年邁的婆婆整日臥牀動彈不得,前些年丈夫又從山上摔了下來斷了腿,從此做不得工,這一家子的重擔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一介女流若是不強硬一點,可不得被人欺負了去”
“雖如此,她這般欺負我們家弱小,可又算得了什麼本事!”陶知意雖然理解,但是想到她那副醜惡的嘴臉,還是覺得不舒服。
“好了好了,咱們不能阻止外人作惡,只能要保證自己不是個壞人就好了,我們家知意將來定會成爲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呢!”何桂英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被她這麼一說,陶知意還有好多話都被堵在了肚子裡,她只好點點頭,優不優秀暫且放在一邊,她現在滿心只想搞錢。
“不過,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何桂英一拍腦袋,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了這回事,若不是今兒這件事鬧得,恐怕她都完全給忘了。
“什麼?”
“知意啊,現在娘覺得,這顆白菜咱們是真的買虧了!”何桂英有些無奈的笑道。
“何處此意?”陶知意還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這樣說。
“要按根源說來,她現在種的那塊地還是咱們家的呢!”
“什麼!”陶知意當即臉上寫滿了驚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她的追問之下,何桂英才開始講起了以前的往事。
何桂英本身是何家村的女子,家中不算特別貧窮,大抵是能夠跟村長家差不多齊平的人家,在村子裡也算是富庶了。
所以那時候從小身子骨不好,常年需要藥物的何桂英才能活下來,若是家中窮一點的,怕是早就將孩子送了人或者餓死了。
而何桂英後來遇上了陶千燁,也就是陶知意的父親。
兩人暗生情愫後,最終經過重重困難還是結爲了夫婦。
陶千燁本不是何家村人,也就沒有田地。可兩人既然成了婚,自然是要從孃家搬出去的,何家怕自己的女兒跟着女婿餓死了,於是陪嫁沒有什麼彩禮,只賠了兩塊地。
加上後來村長看不過去他們這一家子,做主從公家的地裡分了三塊給陶家出來。
那時候的陶千燁在村裡的名聲不錯,大家對於這樣的做法也沒有什麼意義,畢竟往後都是要一起生活的村子裡人。
但是問題就在何桂英陪嫁的兩塊地裡。
其中有一塊是原先在孃家時,就因爲他們家地多勞力少,暫時讓牛大妹的夫家何國勝種着,彼時牛大妹還未嫁過來何家村,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後來這塊地隨着何桂英理應到了陶千燁的手裡,但是夫妻倆商量着,他們一個身子骨不好,加上還要帶孩子。一個總是要外出鎮子上找活做,沒得那麼多的心思來耕種,也就一直沒有到何國勝家中去說這塊地的事情,任由他們家種着。
若是別人家,自己家的地給其他人種着,起碼那人得每年贈與一些糧食到地的主人家去,但是因爲陶家一家子都是好說話的,何國勝從來不提這件事情,陶家也沒有非去要。
漸漸地,何桂英也就忘了這回事了,一直以爲他們家只有四塊地。
再者說,就算是這四塊地,他們也沒什麼心思去種。
丈夫走了之後,她一個女人更加是沒得下地,拼了命的種一點東西,也不過是爲了不讓自己家的孩子餓死罷了。
聽完這些,陶知意有些無語,果然,人還是不能太好欺負了。
“既然如此,她怎麼還好意思來找咱們家要錢?不說我是誤扯了他們家的白菜,那塊地本身就是咱們家,何來我們偷之說,要說到底還是他們家佔了咱們的地呢!”陶知意有些氣悶地說道。
“許是牛嬸子不知道呢?畢竟這是她嫁過來之前的舊事了,若是沒人提起,她怎麼會刻意去問自己家種的地是誰的”何桂英到底是個溫柔的人,哪怕是這樣了,還是認爲別人沒有想的那麼壞。
陶知意是瞭解她孃的性子,反正就是別人沒有真正的傷害到她生命的份上,她就總有給別人找理由的機會。
“娘,你說咱們把這塊地重新拿回來自己種可好?”陶知意突然想到了什麼,雙眼亮晶晶地說道。
何桂英聽了她這話笑道,“拿回來誰種,娘嗎?孃的身子怕是無法經常下地”
“我啊!”陶知意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何桂英摸了摸她的腦袋。
誰知,陶知意直接就站了起來,“娘看,我如今我也十三了,尋常人家的這個年紀,跟着下地的可多,再者說,我總得要扛起來這個責任的,孃的身子骨也不好,妹妹還小,我若不種地,難道咱們一家子餓死啊?”
她說的有理有據,一時間讓何桂英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娘若是同意,我下午得了空就去找村長叔叔,讓他幫忙做個公證,咱們把地拿回來放在自己手裡,然後再看看種些什麼好”
何桂英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她是心疼陶知意,這麼小的孩子,若是有錢人家還年少不更事躺在孃親懷中撒嬌呢,而他們家的知意卻得扛起養家的責任,是她這個做孃親的不好,沒能給孩子一個好的生活。
她忍住了心中的酸楚,輕輕點點頭,“若是知意想做,那便去做,孃親會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