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松見這鬼王與衆不同,栩栩如生,連臉上憤怒的表情都跟真人一模一樣,手中長槍微微抖動,並不立刻刺出,心中暗道:“這個鬼物身上那濃重之極的壓迫感是怎麼回事?不過剛剛賈修中了我那麼多槍,已是必死無疑!我先不要輕舉妄動,看明白了情形再說……”
鬼王怒道:“年輕小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我閻羅的座下弟子!你就不怕死後魂歸地府時,本王找你算總賬麼?”
趙青松見這閻羅鬼王並未第一時間向自己出手,反而出言恫嚇,不由得失聲笑道:“可笑啊!可笑!”
閻羅鬼王眼珠轉紅,愈發憤怒:“好小子!你傷我豐都鬼城的人,還敢大放厥詞?你難道沒聽說過‘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麼?你不積陰德,等你死後,我定要讓你嚐遍地府十八層的所有刑罰,叫你的魂魄在地府裡苦不堪言!你還不馬上跪地苦苦哀求本閻羅發一發慈悲之心,饒恕你一條半條的罪孽,好減輕些死後的刑罰,還在等什麼?”
趙青松不由得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原本以爲你這鬼物有什麼了不得的能耐,卻原來只是個嘴把式!絮絮叨叨說那些廢話,有個屁用?”
閻羅鬼王厲聲道:“你當真不怕死後魂魄受苦?”
“怕!我好怕呀!”趙青松不屑一顧的睥睨道:“可惜!老子現在還沒死!老子這活着的事還沒辦成,還管他孃的什麼死了的事?老子一向不信鬼神,老子只信自己!老子活着時,只論活着的事!死了以後的事,等老子死了再說!”
閻羅鬼王登時語塞,剛想張嘴再說些什麼,可惜趙青松已看出這鬼王徒具其形,並沒有任何厲害手段,要是有,那怎麼不向自己施爲?
顯然這鬼王最大的能耐就是嘴炮,妄想用嚇唬普通人的鬼話來恐嚇自己,這是癡心妄想!
趙青松早就聽這些廢話聽的不耐煩了,長槍一抖,一招‘鳳凰三點頭’,迅捷之極的連刺三槍!
三槍不偏不倚,幾乎同時刺中了目標,只見三槍一槍刺中閻羅面門,一槍刺中閻羅胸口,一槍刺中閻羅下陰!
閻羅鬼王被趙青松的長槍刺中,怪叫一聲,‘呼’的一下化作了一團黑氣,裹在了亮銀槍的槍頭上!
趙青松吃了一驚,連抖數抖,竟抖甩不開這團怪異的黑氣!
他見那黑氣如一條黑蛇一般,似乎想順着槍桿爬到自己身上來,不由得大吃一驚,狠狠地掄起了長槍,將長槍從一旁的火焰裡穿過,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大黑岩石上!
“嘭”的一聲響,裹在長槍槍尖上的黑氣撞在了岩石上,散去無蹤!
而亮銀槍槍尖處,掉下來一把喪門大砍刀,正是賈修一直使用的那把!
喪門刀掉落於地,‘咔咔咔’開始崩裂,幾個呼吸間便碎成了數百片,散於碎石堆中!
而隨着喪門刀的崩裂,周圍的黑色霧氣和無數鬼物,如同它們忽然出現時一般,攸忽而散,隨風而逝!
只有一旁山坡上的山火,越燒越旺,熊熊濤濤,灼人毛髮!
趙青松低頭看着自己那杆斷成了數截的亮銀槍,心中十分惋惜。
這杆槍乃是當時師父找名家好手給自己專門定做的一杆好槍,槍桿是用上好的牛筋木以‘積竹木柲’做成,輕易無法折斷,槍頭則是由五金合精鋼而成,鋒利無比!
沒料想到這杆槍今天被自己砸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斷成了數截!
按理說這槍的槍桿結實無比,絕不會這般輕易被砸斷!
趙青槍見亮銀槍的斷截面處隱隱有些發黑,心中暗猜亮銀槍斷成數截多半是因爲那個閻羅鬼王所致!
他長嘆了一口氣,將手中剩下的一小截槍柄扔在一旁,看來只能以後有機會再想辦法打造一把好槍了!
趙青松向前走了幾步,見賈修已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極爲扭曲的倒在了地上,都死了還仍舊保持着拼命向前攀爬的姿勢!
趙青松踹了一腳賈修的屍體,冷笑道:“你不是號稱豐都鬼城的勾魂鬼差麼?怎麼?勾魂鬼差竟然也會死?會點歪門邪道,便詐稱閻羅,四下招搖撞騙!還不是死在老子手裡?”
他想割下賈修的腦袋回朝廷去領功勞,轉念又一想,我都不打算回京城了,救了朱妙英便打算悄悄溜走,還領個什麼狗屁功勞?
趙青松忽然心中一驚,暗道不妙:“糟了!我光顧着殺賈修了,全然沒顧上妙英,曹康點的這把山火愈燒愈烈了,妙英她不會出事吧?”
一想到朱妙英,趙青松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擔心,轉身便想去找朱妙英!
他剛轉過了身去,便聽身後傳來一聲譏諷之極的冷笑!
趙青松全身汗毛皆豎,肌肉緊繃,邁出去的腳步也釘在了原地,連一動也不敢動了!
剛剛他看的可是很清楚的,自己身後只有賈修的屍體,屍體後面兩丈處便是山火,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既然身後什麼活物都沒有,那這個笑聲是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莫非豐都鬼城裡的弟子當真是不死不滅的?
死了還能再站起來發笑?
趙青松以前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事!
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
他等了半晌,只聞身後山火熊熊燃燒,再沒有別的聲音,莫非自己聽錯了?
趙青松手按刀柄,緩緩的轉過身來!
賈修的屍體仍舊扭曲的倒在地上,跟剛纔並無任何不同!
山火熊熊,照的周圍明亮之極,這地方現在除了他,再沒有別的活物了!
趙青松放鬆了身體,手從刀柄上移開了,暗暗自嘲:“我真是太累了,都累的出現了幻聽,開始自己嚇唬自己了!”
他剛想轉身離開這地方,陡然聽到不遠處又傳來了一聲冷笑之聲!
這聲音如此真實,絕不是自己的幻覺!
趙青松雙腿微屈,手握刀柄,雙目定定的望着遠處的山火!
他很確定,剛剛那聲嗤笑之聲,是從山火中傳來的!
不管這件事多麼的不符合常理,但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什麼人?滾出來!”趙青松喝道。
‘啪啪啪’幾聲鼓掌聲響起,在升騰的烈焰之中,緩緩地走出來了兩個人影!
這兩個人也不知是什麼人,所到之處,火爲之開,焰爲之避,升騰的火焰絲毫傷不到這兩人!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從山火中走出,走到了趙青松身前三尺處方纔緩緩站定。
趙青松凝目看去,只見前面那人,約莫四十來歲,衣衫華貴,右腰掛着一把刀,看刀鞘的形制是一把雁翎刀,左腰掛着一環玉佩,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
再看這人的麪皮,只見他皮膚白皙,頜下微須,雙目上翻,一副‘天上地下唯老子獨尊’的囂張架勢,嘴角綴着一絲極爲不屑的冷笑。
後面這人年紀不大,是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身材削瘦,面色蒼白,衣着破舊,跟在前面這人身後,縮頭縮腦,似乎是前面這人的僕從!
趙青松手按刀柄,見這兩人來的極爲蹊蹺,他生性謹慎,並不着急動手,往往謀而後定,心想問個清楚再動手也不遲,極爲客氣的道:“我乃皇上御賜的試百戶錦衣衛趙青松,現奉當今皇上聖旨,捉拿朝廷要犯賈修,你們是何人?來這裡做甚?”
前面那個男子冷哼了一聲,仍舊臉孔朝天,雙手背在身後,極爲不屑道:“白寒露,告訴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