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間一直歲月靜好,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你還會再次離去嗎?
如果我想念你了,你也在想念我嗎?
也許吧。
如電光飛躍,如江河奔流,如山巒聳立,如原野沙丘,斗轉星移,日月輪休。
天光還沒有亮起的時候,運轉了九個大周天的王隨真陡然睜眼。
雙目炯炯,如同黑寶石一般的眼睛裡,似有電光跳動。
這次受傷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的瀕臨死亡。
在生死線上跳舞,讓他的修爲更進了一步。
王隨真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只覺得逍遙自在,一舉一動之間,不似以前那種能發乎於身外的觸感,產生了一種能收乎於其內的感覺。
這種感覺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強烈,讓他不禁有試上一試的衝動。
他左右觀瞧,見桌上有還沒有用的飯勺,手一探,對着那瓷勺遙遙一招!
瓷勺子似乎被一隻無形之手牽着一般,果然順着王隨真的手掌飛去!
王隨真心中大喜,結果一喜之下,心神一鬆,便失了牽引的力道,只聽‘啪’的一聲,瓷勺子掉在了青磚鋪的地上,摔了個粉碎。
異響一起,在外屋睡着的了朱玲玲馬上醒轉,她忽匆匆地跑到裡屋觀瞧,正看到王隨真那雙精光四射地眼睛。
朱玲玲見王隨真生龍活虎,已不復半死不活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後以手掩口,眼中淚珠如水一般,直淌了下來!
王隨真手足無措,忙安慰道:“朱姑娘,你別哭呀,摔壞的勺子我賠你還不成嗎?”
朱玲玲聽了這話,破涕而笑,嗔道:“你這壞人,剛好就不老實啦,我是在怪你摔壞了勺子嗎?”
她走過來輕輕打了王隨真一下,撅嘴道:“你剛剛說什麼?朱姑娘?你還叫我朱姑娘?”
王隨真搔搔頭,有些爲難的道:“那……那……我應該喊……喊什麼?”他明知道朱玲玲的意思是應該喊她娘子,但臉皮太嫩,實在叫不出口。
朱玲玲怒道:“你當然應該喊我娘……娘……”她一說到娘子這個詞,也立時變成了個大紅臉,也覺得很不好意思,頓時嚥住了。
王隨真見朱玲玲滿面通紅,不由得覺得好笑,故意挪揄道:“哦~~明白了,我應該喊你娘,嗯~~不過你也就大我幾歲罷了,年紀輕輕的,爲何非要做我娘?不過這麼年輕漂亮的娘,也挺好,我還從未見過,娘,您老人家有何吩咐?”向她行了個兒子的禮。
朱玲玲更加尷尬了,氣的猛一跺腳,額頭都紅了,指着王隨真的鼻子道:“你這個猴兒,可忒氣人,那你以後叫我姐姐,總行了吧?誰要做你娘?討厭……”
說完這話,她只覺得耳朵似乎滾燙的要燒起來一般。
王隨真收了玩笑神情,看着要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朱玲玲,想起了現在不知身在何處的紅香,嘆了口氣,說道:“朱姐姐,你一向還好嗎?”
朱玲玲坐在一旁,示意王隨真坐在一旁,道:“就這樣唄,有什麼好?有什麼不好?昨晚你那樣子回來,可嚇死了我了,你現在沒事了罷?”
她伸手替王隨真撫平了破破爛爛的長衫上的褶皺,有些擔憂的問。
王隨真不以爲然的看看自己的手心手背,說道:“有什麼事了?我自打上山學藝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必然會如此,這世上那有總是殺別人,而不被別人殺的道理?”
朱玲玲沒說話,點了點頭,眼神裡有淡淡的哀傷之意,嬌美的臉龐,細細的脖頸,被燈光映着,有一種朦朧的美感,整個人都好似用玉石雕成的一般。
王隨真覺得有一點不太自在,笑道:“朱姐姐,我來給你變個戲法!”
不待朱玲玲回話,手指搖搖一勾,朱玲玲頭上的金簪子如活物一般,已躍到了他的手掌裡。
朱玲玲嚇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髮鬢,忽地跳將起來,驚道:“有鬼?有鬼!”
王隨真見了她那如受驚小鹿的眼神,哈哈大笑,將金簪遞了過去,說道:“沒有鬼,這是我新練出來的功夫罷了。”
朱玲玲接過了金簪,秋水般的眼眸裡,滿是驚奇的神色:“功夫?這世上竟還有這般神奇的功夫嗎?”
王隨真只覺得朱玲玲手指冰冷,十分柔軟,有些害羞的將手掌收了回來,怕朱玲玲看出自己的害羞來,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道:“那自然有是的,只要練至上乘境界,許多功夫可以做到,我聽說少林的百步神拳,還有江湖上的控鶴功一類的,做這種事情,都是易如反掌。”
朱玲玲對這些江湖上的事情,意興闌珊,伸了伸小蠻腰,掩面打了個哈欠,說道:“卻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天還未亮,你也再睡一會吧。”
說到睡覺,朱玲玲和王隨真的臉,不由得一齊紅了一紅。
王隨真站起身來,說道:“朱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不困了,我出去練一練拳腳!”
朱玲玲有些氣惱,伸手抓住了王隨真的衣袖,惱道:“怎麼?這麼怕我麼?我難道是老虎,會吃了你?”
王隨真原本還想跟朱玲玲開開玩笑,笑道:“不,朱姐姐不是老虎,但是一隻母老虎,我……”
玩笑話剛說了一半,他忽地臉色大變,驚聲道:“壞了,我知道爲什麼常浩大哥臉色難看了!”
朱玲玲還以爲是王隨真跟她說笑,但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身上隱隱地透出了殺機來,忙鬆開了他的衣袖,關心地問道:“隨真弟弟,出了什麼大事了嗎?”
王隨真眉頭緊皺,說道:“我說怎麼聽到院外總有腳步聲,想來常浩大哥跟家丁定然一夜未睡,朱姐姐,這鬼刀門的人,可能隨時找上門來,走,你跟我一起去找常浩大哥吧。”
不由分說,拉起朱玲玲的手,急匆匆的向院外走。
朱玲玲心裡先是一驚,不知道爲什麼王隨真說對頭隨時要上門,只覺得王隨真的手掌並不大,但很是溫暖,知道王隨真是關懷自己,怕自己出什麼事,所以要帶在他的身旁,不由地心裡甜甜的,似乎前面就是萬丈懸崖,也並不怎麼可怕。
果然,常浩屋裡燈紅通明,門前有兩名家人守衛,見王隨真來了,便立刻開門讓王隨真進屋。
常浩端坐於木椅上,膝前橫着一把寬刃長劍,聽到王隨真進屋,他雙目陡睜,微笑道:“隨真兄弟功力當真雄渾無比,竟然在天亮之前就恢復如初了,怕是用不了許久,便能達莫愁師弟那種神變之境了!可喜可賀!”
王隨真領着朱玲玲坐在一旁,眉頭緊鎖,說道:“常浩大哥,昨晚我剛到之時,你便已聞到了那股怪味吧?”
常浩默然點了點頭,說道:“我練功不成,癱瘓大半生,內外功全廢,修爲上遠不如你,只能勉強聞到一些那股怪味,我昨晚聽你說心緒不寧,運功不成,便知你跟那兩人身上都中了鬼刀門的‘無常鎖鏈’!”
“無常鎖鏈?那是什麼?”
“無常鎖鏈,是鬼刀門一種秘術,中此術之人,不論相隔千萬裡,都逃脫不了鬼刀門的追殺,此術乃是鬼刀門門主白振衣親手種下,整個鬼刀門中,只有寥寥數人能得此術隨身,凡身上有此術之人,皆是白振衣的親近弟子,殺了他的親近弟子,白振衣就算不會親自出手,也必然會派出門中絕頂高手前去追殺,不死不休!”
王隨真仔細的思索了一下前因後果,有些不信地說道:“常浩大哥有些言過其實了吧?我記得剛見玲玲時,半路上遇上那個顧德興,顧德興被我打跑了以後,我跟玲玲便中了這個勞什子無常鎖鏈,那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後來就來個了莫名其妙的刀客,被我殺了,殺了那刀客,這怪味便沒了呀?也沒見白振衣出手呀?”
朱玲玲在一旁聽到王隨真稱自己爲玲玲,心裡很是開心,不由得面露微笑。
常浩很是詫異,問道:“顧德興是什麼人?”
王隨真摸了摸下巴:“這個顧德興是個花花大少,自稱是東水書院顧院長的大公子。”
“顧院長的公子?這個人……”常浩捋了捋鬍子,忽地臉色一變,驚道:“不好,這次白振衣恐怕會親自出手!”
王隨真很是不解:“這東水書院跟鬼刀門是什麼關係?這顧院長又跟白振衣是什麼關係?”
常浩未答此問,徐徐說道:“十幾年前,莫愁師弟曾殺死白振衣的大弟子江海潮,便中了‘無常鎖鏈’,引得白振衣親自出手!”
“莫愁跟白振衣一交手,幾招之間,就被白振衣打的傷重瀕死!莫愁師弟在瀕死之時,使出了御劍飛行之法,遠遁數千裡,直逃到湖北白木山,由你師爺他老人家親自出手,這才解了這無常鎖鏈!”
王隨真第一次聽到這事,這才知道天下第一刀客白振衣如此厲害,師父當年都已經能御劍飛行了,都不是白振衣的對手,自己連御劍的邊都沒摸着呢,恐怕白振衣一招就能將自己秒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