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蟲子雙目茫然的看着頭頂上那湛亮的刀鋒,不敢動,也不敢言,彷彿他的神智已經被王隨真的這一刀給劈死了?!
王隨真側頭望着陳美人那雙腮下墜的大肥臉冷笑道:“大肥婆,你還有什麼好手?都一起叫上來吧!正好今天讓本公子開開眼,過過癮!”
陳美人那肥胖短粗的手掌捧着她那肥大如盆的腦袋,不敢置信的尖聲叫道:“小蟲子!你忘記你師父的規矩了嗎?!你在做什麼?!“
這肥婆的聲音又尖又利,如同厲鬼哀嚎,不似人聲。
但她這兩句話似乎有什麼魔力一般,小蟲子聽罷猛然打個冷戰,雙手在腰間一掏,拽出來兩把尖齒短刀,一招‘攔腰鎖玉帶’,雙刀照着王隨真的兩個腰子扎去!
他見王隨真此時正側頭看向別處,心中不由得大喜,暗道自己此擊必中,這一下自己定要將王隨真斃於刀下!
王隨真心中不由得暗歎一口氣,本來他見小蟲子刀法高明,能將刀活練到如此程度,實屬不易,這位小蟲子確實是個人才,本來想饒他一命,小小的教訓一下他,讓他以後改弦更轍也就算了,沒想到這位小蟲人是個典型的亡命賭徒,不死不休,那有一絲悔過更改的心思?
他頭也不回,運起五成勁力,左手一記虎爪崩掌重重拍出!
此掌迅捷如電,發中同時,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崩掌掌心正中小蟲子心口!
小蟲子連哼都沒哼一聲,如同一捆稻草也似,向後飛出三丈之遠,重重地撞在了碼頭的大石樁上,這才軟軟倒地。
人還沒完全倒在地上,便已氣絕身亡。
一時之間,整個碼頭上的九江幫幫衆,噤若寒蟬,針落有聲。
只有渾濁的江水,不停的拍打着碼頭,激盪起陣陣的渾濁的泥色浪花。
風聲吹過,肥胖如豬的陳美人如夢方醒,她那又短又粗的手指顫巍巍的戳向王隨真,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慌張和憤怒:“你……你……你殺了小蟲子?你……你竟敢殺小蟲子?你知不知道他……他師父……他師父是東……東……東……”
王隨真早已聽的這殺豬一般的聲音厭煩了,向前一躍,一腳將陳美人踹倒於地,冷喝道:“東個屁,東什麼玩意?你這死胖子廢話太多,現在閉了你的豬嘴!”
說着在陳美人那張又白又圓又令人生厭的大肥臉上踩了一腳。
王隨真這一腳不踩還好,一踩上去,瞬時便如同捅了個馬蜂窩也似,這個陳美人竟徹底的瘋狂了起來!
九江城陳家,在九江是出了名的凶神惡煞,這位陳美人自打生出孃胎了以後,就在九江城裡呼風喚雨,爲所欲爲,哪裡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這個不知哪裡來的下等人,竟然敢用腳踩她那張傾城傾國的絕色臉蛋?
這種對她來說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是不堪忍受的巨大羞辱,豈能善罷甘休?
這比殺了她爹還讓她憤怒!
“你這殺千刀的狗崽子!來人!來人!所有人一起上,給我劈了他!劈死他!跺碎了扔江裡喂王巴……”
陳美人狀若瘋癲,瘋狂的想站起身來指揮所有人一擁而上砍死王隨真,可惜天不遂人願,她那肥大的身軀並不支持她做這個動作,她瘋狂的前後左右上下的一頓扭動,如同一隻大蠶蛹也似,在污濁的地上滾來滾去,但就是無法實施站立起來這個及其簡單的人類動作。
她那一身的大白肥肉,滴溜溜地滿地亂顫,那情景,嘖嘖嘖——見過大肥豬掙扎的人相信都可以想象到。
現在在碼頭上的九江幫衆裡會武功的好手還不少,但這羣里人武藝能比小蟲子強的人根本沒有。
現在武藝最高的小蟲子被王隨真輕描淡寫的一掌給拍死了,此時雖然陳美人在瘋狂的下命令,但他們見王隨真的功夫如此高明,如此強橫,誰也不想上,誰也不敢上!
不過陳家這個龐然大物一向積威甚重,現在陳幫主下令,又有誰敢不上?
九江幫這數百人都想到自己這方現在人多勢衆,畢竟有數百人之多,按理說就是再厲害的武術高手,也肯定是好虎架不住羣狼,大傢伙一塊上,累也得累死你!
有人發一聲喊,數百人拿着刀槍棍棒,一齊衝將上來。
王隨真見這什麼九江幫,根本就是一羣烏合之衆,壓根沒把這羣人當回事,見他們在陳美人的命令下亂泱泱地衝將了上來,臉色一沉,低喝一聲,勁力外放,手中鬼頭刀向外畫了個巨大的弧形,一圈蓬勃氣勁登時由刀鋒上迸發而出。
當先衝上來的十幾個人立刻驚呼一聲,被王隨真劃出的氣勁給發了回去。
後面跟着衝上來的人,被前面人飛回的人所阻,兩幫人重重的撞在一處,登時人羣裡亂成了一團!
就在這時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陳幫主死了!陳幫主死了!”
亂哄哄的人羣登時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紛紛向躺在地上的陳美人瞧去。
只見陳美人此時兀自躺在地上,面色蠟黃,五官抽搐,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本身就有什麼毛病?
有的人知道內情,大驚失色的叫道:“不好!幫主她老人家的心病犯了!”
胖肥魚慌忙跑將過去,用力托起了陳美人那肥胖的腦袋,着急的問道:“幫主,你……你怎麼樣?”
陳美人眼珠子這時瞪的比銅鈴還大,惡狠狠地瞪着胖肥魚,忽地揚起了右掌,重重地在胖肥魚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兩腿一蹬,立刻死了。
胖肥魚又驚又喜,不停的搖晃陳美人的腦袋,激動的問道:“幫主!幫主!你醒醒啊!幫主……?”語氣之中,喜意已毫不掩飾的蓋過了悲意。
九江幫幫衆中有人忽地大喊道:“是這個姓王的臭小子殺了陳幫主,大家一起並肩上,宰了這小子給陳幫主報仇哇!”
王隨真很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說道:“不關我事,我沒有殺她,是她自己死的,你們九江幫可別想碰瓷我啊!你們這是訛人,你們這是栽贓陷害……”
“陳肥豬不是你殺的,那小蟲子是不是你殺的?”一個冷冽而又中氣十足的男中音從人羣后面傳來!
敢稱呼陳美人爲陳肥豬,九江城裡就沒有這麼囂張的人!
胖肥魚其實心裡也稱陳美人爲陳肥豬,但他從來沒敢說出來過。
現在有人不但說了出來,還說的這麼的大聲,說的這麼氣壯,不由得讓胖肥魚很是驚異,他很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張狂,這麼的英勇?而且他聽這人口氣,說話這人似乎還是九江幫裡的人的,這人的小命不要了嗎?
幫主已死,副幫主就是九江幫中最大的話事人,胖肥魚其實巴不得這個天天在他腦袋上面作威作福的肥豬女人快點死,但這只是他心中的妄想,明面上,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說,不然他早就被挫骨揚灰,碎屍萬段了!
“什麼人?敢胡言亂……亂……亂……誒,是……是……是太……太上幫主?!”一臉怒氣的胖肥魚分開人羣,剛想向發聲的那人大聲斥責,好表達自己對陳美人的熱烈情感,但人羣分開露出了站在石柱旁正查看小蟲子屍體的那人的身影后,胖肥魚的聲音忽然由憤怒變成了哆嗦,不由的雙股一涼,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了那人的面前!
九江幫的衆人一見那人的模樣,也不由自主的全都變了臉色,呼啦啦地向那人磕頭請安!
看這幫人那戰戰兢兢的架式,這人在九江幫中,地位似乎竟比惡霸陳美人陳幫主還要高的多!
胖肥魚直嚇的肝都發顫了,哆嗦着擡起頭來,瞥見小三子正站在太上幫主的身後洋洋自得,這才明白是陳三兒去給太上幫主送的信。
陳三是陳美人的親表侄兒,在九江幫裡掌管錢財,也是陳美人的心腹之人,剛剛他一見小蟲子似乎不敵王隨真,便一溜煙的回九江城中去喊人報信。
不料剛回到九江總舵裡,好巧不巧的遇到太上幫主來九江巡查。
太上幫主聽陳三說小蟲子在九江碼頭遇到了勁敵,他乃是武癡一個,對武之一途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立刻便跟陳三兒趕到了九江碼頭來。
不料他剛到碼頭,第一眼便看見他最中意的大弟子小蟲子的屍體正斜斜的倒在了石柱旁,不由得勃然大怒,發聲向王隨真質問。
“太……太上幫主,您……您怎麼來啦?陳……陳三子,你……你怎麼連太上幫主都敢驚動?”胖肥魚雙股發顫,有些責怪陳三子多手多腳!
“怎麼?我去哪裡,還要經過你的同意麼?”太上幫主眼中殺氣如刀,凝視胖肥魚。
胖肥魚被猶如實質的殺氣嚇的呼吸都停頓了,突然消失空氣的窒息感令他的大腦袋產生了陣陣的眩暈!
王隨真凝目看去,只見那位九江幫的太上幫主約莫有五十上下年紀,身穿一襲青色鎏金五爪金龍袍,腳踏一雙鑲着夜明珠的獅頭鞋子,頭戴紫檀木和田玉的髮箍。
往他臉上看,只見此人方面獅口,劍眉龍目,樣貌甚是威猛霸氣!
尤其是他的那一雙眼睛,精光四射,目光盯到了誰,誰就會感覺自己便猶似被真刀真劍紮上了一般,別說跟其對視,就呼吸都變的極爲困難。
此人可稱的上是——威風凜凜,殺氣逼人!
一般人就只是被他盯上一眼,就先膽怯三分,更別說跟他平等對視了,非英雄豪傑難擋這股壓人心魄的兇狠氣勢!
也難怪胖肥魚跟九江幫衆這一干俗人一見九江幫太上幫主就嚇的直接窒息了,這人的氣場和神態,確實攝人心神。
就好像是什麼名刀名槍名劍一般,只需從鞘裡拔將出來,不用再做別的花哨動作,就能讓人感覺到那股蓋世難敵鋒利無匹的氣勢!
王隨真運起枯木神功中的定字訣,雲淡風輕地與那人對視道:“不錯,我本想饒他一命,但他死不悔改,暗中偷襲,所以我只好痛下殺手!”
九江幫太上幫主眼睛微微眯了一眯,說道:“你是說小蟲子的百花柳葉刀法不是你的對手?”
他低頭摸了摸小蟲子的屍體,又淡淡道:“小蟲子百匯穴上髮絲皆斷,體內五臟皆碎,先是被用你用刀逼住了身形,他又用兩柄貼身的短刀襲你後腰,結果被你的虎爪重掌震碎了內臟而死!是也不是?”
這人只是略略一瞧,竟已把兩人的動手經過說了個八九不離十,光這份眼力跟見識,就已然非同小可。
王隨真心神微震,不由得警惕了起來。
這位九江幫的太上幫主絕對是一個手段老辣的勁敵,絕不可小覷!
九江幫太上幫主緩緩的站起身來,眼中的殺氣刺的周圍人眼睛都有些隱隱作痛:“閣下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渾厚沛然的內家勁力,你身形單薄,卻能將鬼頭大刀運用到如此神妙的地步,逼的小蟲子連貼身短刀都拔將了出來,看來閣下修習的是以身法見長的技擊之術了!”
九江幫太上幫主一步步向王隨真踏來,身上的氣勢節節攀升,他邊向王隨真逼近邊道:“如此手段,值得老夫出手,就讓老夫看看是你那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的字未落地,九江幫太上幫主眼中暴出了三尺青芒,人影一晃,已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