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船動了,白雪和黃詠梅去洗澡。
萊西看了我們一眼說,“我的鍛鍊時間到了”,直接就在房間裡的過道上趴了下去,左右兩手各撐住一邊的牀沿,再把腳放得更高做起了俯臥撐。
我們看着萊西做俯臥撐,那兩手臂的肌肉隨着身體的起伏跳動着,真厲害。私下裡我們宿舍的人都會比一比俯臥撐,這跟萊西比起來實在太小兒科了。
我和張三趙東出了房間,靠在欄杆上看船停到前面碼頭,一片嘈雜聲傳來,去宜昌的乘客上船了。
沒一會我們二層的過道上全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人,沒法,又把我們擠回艙房裡參觀萊西做俯臥撐。
站着看男人做俯臥撐實在太無聊了,萊西始終一成不變的上下起伏。又過了一陣,憋得悶得慌的我們打開艙門全逃了出來。
外面已經沒那麼多人,我們在過道上無聊到猜下一個出艙門的是男是女。時間在無聊的消磨中過去,趙東開始後悔沒帶吉他上船了。
白雪和黃詠梅老不回來,女人就是這麼麻煩,萊西也終於不做俯臥撐了,但又開始在艙門上吊着做引體向上,這個只知道看軍事雜誌的無聊肌肉男。
又過了幾隻煙的功夫,白雪和黃詠梅才終於洗完澡出來,白雪換了身深藍牛仔褲,上身穿了件韓版短袖紅體恤,頭髮溼漉漉的搭在肩上,我們三個男人簡直看呆了。
頭髮溼漉漉的更顯得烏黑襯托着雪一樣白的肌膚,才洗了澡之後臉蛋有點微紅,嘴脣更是豔得像擦了口紅。燈光下真是嫵媚動人。
白雪走到我們身邊,才洗完澡那股淡淡的清香傳來,讓我更加不敢一直盯着她看。
萊西看兩位女士站在門口,終於不再做引體向上,門外的我們一窩蜂衝進房裡,坐在牀上拿出撲克牌就開始玩牌,又玩升級,讓他們玩吧,我和萊西去洗澡。
我們一邊洗一邊聊,洗完出門來一看兩邊江岸在緩緩移動,船已經離開碼頭開走了。
江風呼呼的吹,四周一片噪音,可惜了這美好的夜。
回到艙房,白雪和黃詠梅已經回房睡了,趙東靠在牀頭塞上耳塞在聽隨身聽。張三居然拿了個小錫焊筆又在那鼓搗他的對講機,這人的無線電癮也太大了。
萊西站在張三旁邊看了一下,突然說到,“做得好”。
我有些驚奇,“你也會無線電?”
“在部隊我們每個小隊都有通訊器和跟蹤器,學習過,如果通訊器壞了怎麼緊急維修,無線電我是不會的。”
把洗好的衣服掛好後,萊西遞了根菸給趙東,把自己的點好後到外面過道抽菸去了。
我沒帶隨身聽也沒書看,只有到外面看風景去。
天晚了,外面走道上都沒人,我走到萊西身邊,看着船外,根本沒風景。對面都是一座座高山,已經出了城區了,坐船下水是很快的。
遠處偶爾一兩盞燈火星星點點,也離得太遠。船外根本就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只有偶爾路過航標船有點亮光點綴着江面。
風有點亂從左邊吹過去了又從右邊吹回來。我探頭往下看去,船兩邊江水滾滾,波浪滔天,看得讓人有些驚怕。原來兩邊山勢高大,江水變窄,這裡竟是一片急流。
不僅看到了急流,還發現船尾右邊船沿竟然有兩點燭火在閃爍。在漆黑的夜裡,二樓看得非常清楚。
我覺得奇怪,那裡在幹什麼,好奇心驅使我走到二樓船尾上方直接從上往下看去。
那是一個簡易的祭祀儀式。
兩隻燭火中間竟然有四個香點,毛師傅說過,三支香敬的是天地人,四枝香這是敬的天地人鬼,香燭後面放了些包子饅頭的祭品,這是再做施食,行舟行船的人祭祀鬼神,祈保平安用的。
明白了我就準備回去,卻感覺周圍氣氛有些不對,好像又回到了當時收蛇魅時的感覺。不是好像,是真的聲音動作都變慢了,四周的水裡竟然有一個個人形的黑影漂了過來,是的,在水面上從四面向點燃的香燭漂了過來。我是烏鴉粉沒洗乾淨嗎?我使勁揉了下眼皮,四周變得好冷,這是陰氣聚集的地方,擡頭看四周山峰,無數的黑影像一個個惡鬼羅剎俯視着我們。
我一下雙腿發軟,顫顫悠悠的邁腿卻一下坐倒在甲板上。
再看那水中漂着的黑影不見了,水裡出現了無數個漩渦,一個個漩渦裡伸出一雙慘白的手臂。四面亂風胡亂的吹着,亂風帶來一陣刺骨的寒冷,凍得我雙手直起雞皮疙瘩。這是在七月間啊,大熱天感覺如墜冰窟。這是陰風,陰風裡還吹來了無數的哭嚎聲。
萊西,萊西救命。擡頭看走廊裡一個人也沒有,萊西早回房裡去了。
我突然頭暈目眩,想吐,突然我肩膀被人拍住了,本就在緊張的時候肩被人拍了下。這無疑嚇得我跳了起來。向肩頭看去,一隻枯瘦如骨的手搭在我肩上,我再轉頭看去,雖然駭了一跳,但心隨即放寬了,身後是人,就是那個在碼頭找我問路的老人,就像一個可以走動的魂板的那個老人,那個神秘的老人。
還好他現在身上沒有了那股黑氣,不然被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看到一隻枯手,又看到那黑氣和黑氣裡掙扎的鬼魂當場就得把我嚇死。
那老人站在我身邊,剛纔像慢鏡頭的感覺和想吐頭暈的感覺隨即沒有了,我恢復了正常。
水流急船速就快,一會船轉了個彎就駛離了那一塊地方,四周一片開朗。兩邊山峰雖然夾得
很高,但已經不再壓迫,水流也沒有亂流了,向前直流而去。
我心裡知道剛纔是這老人幫助了我,我轉頭看着他,他雖然救了我,但怎麼看着他都不太正常,也許是那雙眼裡露出邪邪的光芒吧,始終看着這個老人就比較邪。
這時他的左手從我肩上放下,右手依舊拿着他那根木棒,現在離得近,艙房裡的燈光射出來
,我看到那圓木棒上居然刻着無數的鬼頭,鬼頭都用黑顏料染黑,奇怪的是鬼頭的雙眼凹洞全用的紅色油漆,大紅色的油漆,看着讓人十分詭異,我禁不住想仔細看,但那老人已經走回了艙房,一股莫名的感覺讓我好奇的跟了進去。
“謝謝你”他救了我,謝謝還是要說一聲的。
偌大的艙房裡只有他一個人。不知是他買了四張票還是其他人看到他這麼詭異都逃離了艙房。
“你也是學道術的?”老人坐在牀邊問我。他即使是坐在牀邊,依然右手握着他的圓木棒拄在地上。
“才學了兩個月”
“你師父是誰?”
“沒有師父”我答道,心想確實沒有師父,毛師傅還不肯收我爲徒,我也不算扯謊,更何況感覺這老人不正,更不能告訴他了,連名字也不要告訴他。
好在這老人也不再繼續問了。
“剛纔那個地段四周的山太高了,正好擋住了陽光,這段水道是聚陰之地。四周高山擋住了風的流動,形成迴風煞,吹不散陰風,使這一塊陰風聚集,是長江上航道事故出得最多的地段。過往船隻要到了這個地方都要擺供祭祀,就可保平安。”
“再加上這附近的村民,都信這裡是風水寶地,把先人骨骸直接扔到江裡,使這裡江風一起,更是形成了一層屍瘴,要是在那裡在多停留一陣,即使擺供祭祀了也容易船毀人亡。”
經這位老人一點撥,毛師傅教的知識在腦子裡就融會貫通了,我奇怪這老人好像對這裡非常熟悉,問道“這裡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他淡淡的說,“這一段我靠我雙腳來回走過不下百次”。他不像是在吹牛,即使吹牛也用不着在我面前吹。這麼陡峭的山壁,這麼急的水道,兩邊根本沒有河灘,靠雙腳走一次都會很困難,他說他走過不下百次,那是什麼樣的我不敢想象。
萊西這時來到艙門口,我在這屋裡也渾身不自在,當下告別了老人,和萊西回到了房裡。
我一直在房裡想着剛纔的老人,他手裡的應該是法杖,巫師的法杖,他應該是一名巫師,巫師就像殭屍一樣,國外的殭屍和國內的殭屍都是吸血,國外的巫師和國內的巫師也都拿着個法杖。
這位老人應該是巫師中的黑巫師,他也去巫溪?,巫山巫溪一直是巫文化的發源地之一。這就不奇怪了,奇怪的是我確信我洗澡已經把烏鴉眼粉洗乾淨了,剛纔怎麼還能看見。
正想着呢,白雪和黃詠梅到我們房間來了。這兩個女生就像一劑興奮劑讓趙東張三和我來了精神,趕忙請她們坐。
趙東問,“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啊”
“睡不着,剛纔聽到有敲門聲,打開房門,門外卻沒有人,我門口有個這個”,白雪拿出了一個黑黑的東西,看着像個髒了的玩具娃娃。
黃詠梅生氣的問我,“小帥,是不是你整蠱我們”
那東西看着就是一個塑膠娃娃,四肢捲曲着,但看上去又不是正常的娃娃,沒有頭髮,很大個腦袋,眼睛鼻子嘴巴全都閉着。
“外星人?”趙東驚異的說。
我正準備走過去看,白雪對着我發火,“無聊,做這個東西來嚇人”。
看來他認定這個東西是我做來嚇她的,我正準備解釋,白雪從黃詠梅手裡拿過那東西就向我扔過來。
我本能的閃了一下,那東西卻沒有扔過來,白雪拿着那東西的手平舉着停留在半空。
白雪臉上表情一下就變了,她大叫到,“快拿開,快拿開,它抓住我手了。”
白雪驚慌的大叫,我們全都衝了過去,使勁掰開白雪的手,那東西就像粘在白雪手掌上,我伸手去抓
,那感覺就像碰乾枯的樹枝,但卻是有皮膚的,還是有生命的,我閃電般一下把手縮了回來。
我突然知道那是什麼了,一個巨大的陰影出現在心裡,出現在船艙裡。彷彿房裡的燈光也變得弱了下來。
“鬼!,這是鬼仔!”
“趙東,別碰!”我大喊一聲,把旁邊人拉開。
白雪已經倒在了張三的牀上,滿臉全是冷汗,白雪閉上了眼睛大叫,“快給我取下來,快給我取下來,它在吃我的肉”
“白雪忍一下,我想辦法救你”,白雪的大叫令我非常的驚慌,只有不停的安慰白雪。
大家全都驚慌失措,趙東抓住我問,“那是什麼,什麼東西,快救白雪”
我自己也慌得不得了,只得大叫,“不要叫,全都不要叫”
大家都不再叫,只是驚慌的看着我。只有白雪不停的大叫。
“白雪,忍一下不要叫了,”我急得全身冒汗,白雪一直這樣叫着我根本靜不下心來。
白雪就像聽不到一樣,依然在牀上翻滾,用左手去拉扯右手上的那個鬼仔。
正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萊西左手按住白雪肩膀,右手卡住白雪腦門太陽穴,估計用力按壓了白雪太陽穴,白雪暈了過去。
“白雪怎麼了,萊西你把他怎麼了,”趙東拉住萊西。
“閉嘴”萊西一聲大吼,趙東也不再拉扯萊西。
“我只是讓她先昏過去了,這樣就感覺不到痛苦和害怕”
哦,我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黃詠梅趙東又不停的問我,“那是什麼,小帥那是什麼”
這時我才驚惶的告訴他們,“那是鬼仔,是女人肚子裡的鬼仔”
!!!!
大家都看着我,靜下來了。
“讓我想想”我看着他們,“不要吵,讓我想想”
我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毛師傅給我講了這麼多東西,我怎麼記得住,想想當時毛師傅怎麼說的,慢慢的回想。
“這是黑法術,是黑巫師養的人胎鬼仔,嗯,一定是剛纔那個老人的。”
“萊西,把剛纔那個老人抓來”萊西看了我一眼,打開艙門自己出去了。
我又對其他人說,“這是一種殘酷的黑法術,黑巫師會把已經懷孕六個月以上的婦女肚子直接劃開,把肚子裡的胎兒取出來,再封住他的魂魄,直接把身體泡在特製的藥水裡,讓那胎兒的身體死去但靈魂仍然留在體內。”
“爲什麼!”趙東咬牙切齒的問。
我講的時候,心裡也一陣恐懼,噁心,太殘忍了。
“六個月的胎兒,魂魄已經具足,就等待出生,這個時候殺了他的母體,並且斷絕了他出生成人的機會,也不能回到地府等待轉世,怨恨之氣無比巨大,鬼力也非常強。人小鬼大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