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天的接觸,鎮淵寺衆僧對蘇真有所瞭解,知道他慧根並沒想象中的強,只不過掌握外界數千代佛門弟子總結的經驗,才能說出那種大道理。
這對‘辨佛’有幫助。
但對於‘見佛’一點用都沒有,白眉和尚以爲他會折損第一關,就算通過也會耗費非常長的時間,沒想到幾秒內通關,乃至結出一顆千眼菩提!
通關表現好,會獎勵菩提果,但這只是說法。
鎮淵寺數千僧侶,每一個都至少經歷一次菩提之行,但得到獎勵者寥寥無幾,這幾乎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沒想到一個外來武者得到。
……
千眼菩提樹內。
“施主這種通關方法,小僧是第一次見。”僅剩的小沙彌塑像,衝蘇真露出微笑,通過第一關後,第二關就是跟他辯論。
從這一刻開始。
“佛門以慈悲爲懷,邪魔以嗜殺爲樂,其他塑像受到攻擊便還手,證明非我佛。”
蘇真雙手合十衝小沙彌拜道。
“佛以慈悲渡人,卻也以力降魔,否則哪來的金剛羅漢?施主動手偷襲,也許會被其他塑像當作邪魔降服。”
小沙彌道。
“殺戮是佛門大戒,不到萬不得已,怎敢輕易動手?”蘇真侃侃而談,說出陽間的那個知名故事:“曾經有一位高僧乘船,無意間聽到船老大跟船員商量,要將所有乘客殺掉奪寶。高僧若通知乘客,乘客羣起而攻之,自然能斬殺船老大,但諸多乘客犯了殺戒,當入地獄。他若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船老大就會殺掉無辜乘客。”
“那他怎麼做的?”
小沙彌起了興趣。
“高僧權衡後,親自動手斬殺了船老大!”蘇真眼中露出敬佩之色:“後來,乘客問高僧‘難道你就不怕入地獄?’高僧回答‘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善哉善哉,那位高僧對佛法的領悟,小僧不如也。”
小沙彌肅然起敬。
修佛爲的就是橫渡彼岸,飛昇極樂,而那位高僧甘願下地獄也要救人,這份捨我其誰的大慈悲,一般人是絕做不到的!
是也。
佛門開殺戒是要下地獄的,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情拯救,否則真正的聖僧,豈有亂開殺戒的道理?
“施主的故事讓小僧眼界大開,小僧再問一事:施主如何禮佛。”
小沙彌二次發問。
“聖僧呢?”
蘇真不急着回答,而是反問。
“禮佛如秋日落葉,需每日打掃才能保持乾淨,心應如一株菩提樹,身如同明鏡臺,時時勤拂塵,方可不惹塵埃。”
小沙彌道。
“哈哈,聖僧着想了!”蘇真朗笑起來,負手而立,底氣十足:“我再給你講個故事,曾經有一位老禪師要挑選傳人,便讓麾下弟子各寫一副偈子,用來表達對佛理的見解。他的大徒弟寫下一首偈子:心是菩提樹,身如明鏡臺。時時勤拂塵,勿使惹塵埃。”
小沙彌眉頭一挑,這不就是說的他?
他靜等下文。
蘇真繼續道:“此偈子一出,寺院僧侶皆是驚歎,唯獨老禪師看後搖搖頭,長嘆一口氣走掉。”
“老禪師不滿意?”
小沙彌追問。
蘇真道:“後來柴房裡一名雜役沙彌路過走廊,見大家都圍着一塊木板看,就問上面寫的什麼。有同伴回答後,他笑起來,說:你幫我在旁邊也寫一個,就寫‘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善!”
小沙彌眼睛大亮。
他真的被蘇真折服,他可不知道這是無盡大陸人盡皆知的故事,還以爲是蘇真臨時舉得倆例子,尤其是第二個,跟他的話完全相符合。
他徹底被折服。
“比佛理,我不如蘇施主,第三個問題不再問。”小沙彌躬身一拜,化作點點白光消失,代表着蘇真通過第二關。
外界。
嗡。
又一顆菩提果的表皮剝落,露出橘黃色內核,跟上一顆顏色截然不同。
“通過第二關了。”
對於蘇真通過第二關衆僧心裡有數,但看着結出的菩提果,還是深感驚訝,只有折服關主後才能得到獎勵,這代表蘇真再次表現搶眼!
“看看能否闖過第三關。”
白眉和尚道。
……
千眼菩提樹內。
唰!
一道刺目白光過後,蘇真感覺天旋地轉,睜開眼後發現眼前景象劇變,他竟然出現在菩提樹外,前面站着白眉和尚,玄光和尚,衍心小沙彌等。
“蘇施主切莫氣餒,連闖兩關已經非常厲害。”
白眉和尚走過來勸說。
“我失敗敗了?”
蘇真滿頭霧水,他記得還沒開始證佛。
“施主應該聽過佛門講究‘頓悟’,一朝頓悟,立地成佛,若是沒有慧根百年,千年,萬年都無法成佛,所以‘證佛’在一瞬間完成。通過者,立地成佛,失敗者,傳送出來。”
白眉和尚解釋。
“是這樣?”
蘇真面露懷疑。
“小僧也證佛過,奈何慧根太差,同樣失敗,蘇施主還請莫放心上。”小沙彌湊過來勸說,一臉的慈悲憐憫。
其他僧侶也過來解釋。
看着七嘴八舌的羣僧,蘇真像是突然發現什麼,大聲朗笑起來:“哈哈,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證佛!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真是假,假是真,虛虛實實,何爲真,何爲假?不過是矇蔽肉眼凡胎的障眼法!”蘇真環顧衆僧,信心十足道:“沒說錯的話,我還在菩提樹中,你們全都是假的,這就是證佛的考覈。”
頓了頓,又道:
“但這不是全部,真正的證佛從一開始就有,外面那羣僧侶也是假的,花香鳥語的菩提界是假的,神秘的鎮淵寺是假的,真正存在的東西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千眼菩提樹!”
話音落下。
啵!
啵!
啵!
白眉和尚,玄光法師,衍心小沙彌等跟戳破的氣泡般消失,蘇真眼前景象大變,環顧四周發現置身一個巨型樹洞中,而朝着外面看去。
外界景象也大變。
最顯眼的便是,站在樹前等待的羣僧,一個都不在,統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