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頭腆肚的民營電子廠的老闆——馬二,招手叫餘人傑進他辦公室,拐彎抹角繞了山路十八彎,最後說:“人傑呀,現在經濟不景氣,你是知道的。尤其是今年金融危機,很多大廠都關門咂喇了,咱們小廠能挺住,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
老闆揚了揚手上那份工資申請單,“你的工資申請,暫時不能給你加了。”
餘人傑沒想到這個跟了五年、爲他的工廠揮灑了不少血汗的老闆,竟然會不同意給他加那幾百塊錢的工資。想想,真是滿腹的牢騷:我靠,我跟着你從第一條生產線開拉,到現在生產線增加到第十五條,車間從一間拓大到三間,員工從二十來個壯大到一千多人;你爺爺的,當初你是開着輛破桑塔納,找遍全城都停不到停車場,到現在是大搖大擺人人招手想搭順風車的德國大奔,我可還是老樣子拿着你那點吃不飽餓不死的固定工資,獎金都沒給過一次,現在不過是提提加點工資,你竟然——
餘人傑又氣又恨,一把搶過老闆手上那份申請單,憤憤地走出董事長辦公室。
都說沒功勞也有苦勞,老子爲這廠操勞了五年,最後連加幾百塊錢的工資都不肯批,這個世上還有沒有“付出必有回報”這條公平、公正的公理?
想想平時馬二的吃喝嫖賭,可對員工卻近乎監獄般的管制,餘人傑總算是明白,在一個利慾薰心的老闆眼中,即使你是工廠裡的一個高層,其實也跟流水線上的工人一樣,對你敲骨吸髓,剝削到底。一句話,他餘人傑有眼無珠,跟錯人打江山了。
可更讓餘人傑料想不到的是,他剛回到研發部,人事部就打電話來叫他,收拾好屬於個人物品,準備上財務室結算工資。
“怎麼回事?”餘人傑肚子裡那騰火還沒滅掉,這人事部的小娘們,怎麼沒親沒摟就叫牀了,要他滾?
“剛纔你在董事長面前,這個……那個,態度惡劣,他老人家叫你……另謀高就。”人事部的小姑娘,倒是十分熱情周到地耐着性子解釋。哎,畢竟,她只是個傳話筒,真正恨不得要挖祖墳的是那馬二老闆。
我靠,這麼快就翻臉了?難怪工資不肯加了,原來公司說的裁員,第一個拿來開刀的,就是我這個元老級別的功臣?
好吧,反正跟了這個滿肚子糞量的老闆,也沒什麼出頭之日,趁早遠走高飛,也免得再浪費時日在這個已經斷了翅膀的破廠裡。
結算完了工資,餘人傑回到租房裡,感覺像做夢一樣。
爺爺的,中午睡午覺,還擔心遲到誤瞭解決上午那件員工吵架的事,現在好了,跟工廠的關係一下子脫離得乾乾淨淨了,他的工廠便是着火了,我餘人傑仍然可以悠哉閒哉地把最後一滴CON2H4,完整地排出於體外,這種關係的180度的改變,便是做夢也沒有這麼快吧。
說什麼“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這年頭,便是親爹也不值得信賴。
算了,不離也離開了,又不是自己一手造成,想這惱人事幹什麼?
人家說,有失必有得,上帝在把你廁所門關上的時候,必定也會把下水道給疏通,只要你能想得開,並且不怕苦不怕累,鑽鑽下水道,一樣是可以重見天日。
當爲之奮鬥了幾年的事業,一朝之間中斷掉,那麼根據這條“上帝關廁所門疏通下水道”定律,不表明愛情正是得以豐收的時候嗎?
沒錯,餘人傑雖然丟了工作,可他不是打了好幾年光棍,前不久終於處了個女朋友嗎?女朋友叫小萍,交往的這半年來,餘人傑可沒少花心思把小萍弄上牀,可這小妞真是精靈得緊,餘人傑機關算盡,牽手、接吻這兩座堡壘,不是給他僅花三天的時間,就攻破了嗎,可之後將近四個多月的時間,他都是繞圈子打轉轉,怎麼折騰就是沒法突破過去。
今天他被炒魷魚了,心情不好,也就懶得再打這方面的餿主意了。所以跟小萍通電話時,一反往日花言巧語的作風,這次格外地正經了,讓這小妞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繼爾產生了內疚,竟然這樣安慰他說:“不就丟了份工作而已,你不還有我嗎?別難過了,快準備下吧,我現在過來陪陪你。”
餘人傑看看錶,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小萍竟然說要過來陪他?當下就不同意了:“你來一趟還得坐半小時的公交車,來了之後還得趕回去,這麼晚了,很危險,還是別過來了。”
“笨蛋呀你,我過來了就不趕回來了。”小萍聽他這麼關心,更加鐵了心腸奉獻她的熱情了,“今晚在你那過夜,王八蛋,你不是想了很久了嗎,今晚就讓你如願以償呀?”
不是吧,餘人傑沒聽錯吧,這個鬼精終於發現自己“殘忍”了呀?要知道,這半年來,餘人傑過的可真是“非人”的生活啊。
“王八蛋,你這輩子得好好對我啊。快去準備吧,我現在就坐車過來。”小萍聽餘人傑沒了反應,估計這犧口可能是高興得發瘋了,所以不得不隔着電話吼醒他兩句。
餘人傑還真的高興得發矇了,傻里傻氣地問了:“準……準備什麼啊?”
“暈,還能準備什麼,難道你想把我肚子搞大呀?”小萍發嗲完,就把電話掛了,開始坐車往這邊趕了。
回過神的餘人傑,這才知道小萍原來是叫他去買套套啊,這麼說來,今晚她真的……哼哼,哈哈……看來,餘人傑的處男之身,今晚終於可以說拜拜了,當下高興得跳了起來,噌噌地就往樓下跑:“老子要買套套去嘍!”
飛跑過街,飛跑進商場,買了一大堆掩人耳目的東西,然後趁人沒注意的當兒,像賊似的“偷”了盒架子上的套套,管他大號中號小號香蕉檸檬草莓呢,火速地在收銀員那兒結算,一直紅着臉低着頭,最後連零錢也沒拿,就逃也似地跑出了商場,衝過了對面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這時候剛好紅燈亮起,因爲是深夜11點,路上幾乎沒有別的行人跟車輛,一輛急着去投胎的小轎車,突然闖紅燈衝了上來,急速之中才發現路面上冒出了個人,司機的嘴一張眼一瞪,連剎板都忘了踩,就直接撞了上去。砰,一聲巨響聲中,一盒小號的草莓套套,劃出道美妙的弧線,落在了一灘殷紅的血液之中……
“嗚嗚,我的套套,永別了!”這句話是餘人傑在倒下之時,腦瓜子裡想說的。
“不要呀,我不能死呀,我還沒告別處男呢,靠。”這一句卻在另一個空間裡響了起來。
聲音在房子裡迴響,餘人傑竟然睜開了眼,醒了過來!
當然,餘人傑不是在那腦漿塗了一地的十字路口醒過來,那樣身子被壓扁的一具死屍,要是還能從地上掙着坐起來,該是多麼恐怖、嚇人的一件事情?
餘人傑是在一個除他之外,沒有其他人的房子裡醒過來。具體一點,是房子的臥室,牀底之下。
他給人推到了牀底下,以掩耳目。
“我竟然沒有死掉?這怎麼可能?”意識到自己可是從車輪底下趟過去的,做夢都想不到竟然還給他活着?
餘人傑這時是歡心鼓舞,大受振奮:“謝謝老天爺給我一次機會,太謝謝你老人家了,我怎麼可能死掉呢,我還這麼年輕。”
餘人傑這樣想着的時候,看看四周,上、下、頂、右邊,漆黑,只有左手邊是一條縫,縫外邊一道亮光,白得刺眼。
這是在牀底下,餘人傑怎麼躺在牀底下了?爲了弄明白這回事,他慢慢地朝那條長縫爬了出去。
一爬到外面,突然感覺胸膛上似乎插着把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啊!”不得了,竟然是一把匕首,已經沒入體內一半之多。
“我怎麼,怎麼吃刀子了?”餘人傑感覺胸膛上很痛,用手抓着把柄,嘗試着往外輕輕拔動,沒一會,竟然給他拔了出來。
跟着匕首出來的,當然是一股血液飛濺而出。
“是誰想要我的命?”餘人傑發現不對勁了,一輛闖紅燈的車子碾過他的身子,他沒死就已經是奇怪之極了,現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是給人插上一把匕首,更爲匪夷所思的是,這把匕首插在自己身上,自己依然還是沒死掉?
“我……我這是副什麼身子?碾不死,也插不死嗎?”再低頭看了一眼,胸膛上的那道傷口,了不得,傷口兩邊的肌肉,邊沿不斷地長出新肉,正在慢慢地朝中間合上去。
天,這是在看科幻大片嗎?
餘人傑還沒想明白,或者是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那道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上了,除了上面還殘留着紅彤彤的鮮血外,真看不出是給匕首捅傷過。
看見胸膛,眼光就射到了衣服上。
慢着,我身上這衣服……
沒錯,這身名牌衣服,絕對不可能會披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去買套套之前,可是穿着背心短褲衩的呀!
“誰幫我換衣服了?”
這樣想的時候,餘人傑又有了驚人的發現:“我的手,怎麼這麼白,還有——”他的腿,怎麼變得這麼修長,站在地上,明顯感覺地面離他遠了很多。老天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更多離奇之處,被逐一發現。
身子怎麼變得這麼粗獷?渾身上下,雖說不是肌肉盤結,可也到處是鼓鼓的肉塊。看着這副健碩的肉身,餘人傑漸漸陶醉了起來。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掀開褲子往三角地帶張了一眼。不得了,了不得,胯下那活兒,絕對不是屬於自己的。它的長度跟粗度,無聲地證明了這一點。
這下餘人傑徹底嚇懵了。
他看看周圍,這才發現這房子也是十分的陌生。
臥室的一切,都極盡豪華。一張像個小廣場一樣的大牀,三四個人橫七堅八地在上面打滾,都不會顯得擁擠。
桌子上是一臺手提電腦,餘人傑看了下牌子,不是國產的,他認不出來,隨便按動幾下,竟然發現運行得很快。
打開硬盤資料逛了幾眼,突然看見有個文件夾,裡面全是親密二人照,同是個藍眼勾鼻子的老外,身邊的女人卻個個不盡相同。有的相片還是牀上照,男女都情意繾綣,十分曖昧。不用多想,都知道這是一場激烈大戰後拍下的。這讓餘人傑不由自主地妒忌了起來:老子生前一個女人都沒上過,你小子竟然上了這麼多女人!
想到這裡,他心裡極不平衡地罵了一句:“靠。”
“fuckyou!”
英語,標準的英語。是誰,是誰在用英語罵人?
罵聲過後,屋子靜悄悄的,沒有別人,只有餘人傑一人。難道,是他自己用英語罵人?
“我怎麼會說英語了?”
他又試着說了句:“我是誰?”
然後他聽見,確切聽見,十分肯定地聽見,從自己口中崩出的是:“WhoamI?”
這,這……?
餘人傑究竟是怎麼了,死不掉就算了,在他身上竟然會發生着,發生着這麼多抓破腦子,都無法想明白的事情?
大牀對面牆壁上,是一個大壁櫃,幾乎整面牆壁都給大壁櫃覆蓋住,而且櫃子從地板直聳到天花板。
餘人傑走過去,打開大壁櫃,看見裡面全是名牌衣服,而且件件大得驚人。
身上那套衣服,從胸膛上流下一條几乎凝固的血液,直劃到腹部。這樣帶血的衣服,怎麼還能穿在身上?餘人傑想換掉,可看見櫃子裡的衣服,尺碼這麼大,哪裡適合穿上?正要關上櫃門時,突然想起自己的身子,已經變得很高大了,說不定裡面的衣服,正好都能穿上呢。
他拿了一套看着滿意的衣服,脫了身上那件染有血的上衣,看見胸膛上殘留的那條血跡,才知道應該先洗個澡,把身上這些血污都清洗掉。
嗯,這個房子可真是應有盡有,他餘人傑也不想想這是誰的家,竟然想穿哪套衣服就拿哪套,想洗澡就往人家的浴室門走,完全想不到這個家,是屬於那個碧眼勾鼻子的老外。
當他一步跨進浴室時,鑲在牆壁上的那面跟他一樣高大的鏡子,徹底把他嚇壞了。
只見那面鏡子裡,一個身材魁梧的老外,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裡面,餘人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餘人傑。
棕黃色的頭髮,輪廓分明的臉龐,碧藍色的眼睛,鷹勾挺拔的鼻子,粗獷健碩的身材。暈,這個只有在外國大片纔會看到的白人大帥哥,怎麼會出現在鏡子裡,他餘人傑呢,哪去了?
“我靠,我呢,去哪了?”
當然,這句話說出來時,已經變成了英文。
餘人傑朝鏡子那個老外揮揮手:“哈羅,借你的浴室一用,你不會介意吧?”
鏡子裡的那個老外,竟然也朝餘人傑揮揮手,嘴巴一張一合地說着話。
餘人傑這下傻了,徹底傻了,怎麼可能,鏡子裡的那個老外,怎麼可能會是餘人傑他?
餘人傑伸出手去捏自己的臉蛋,鏡子裡的那個老外,也是毫不猶豫地用手捏着自己臉蛋。餘人傑跟着“叭”一聲,扇了自己一巴掌:“做夢呀,該醒醒了。”
鏡子裡的那個白人大帥哥,也是“叭”一聲,扇了自己一巴掌。
這下,餘人傑確信自己就是鏡子裡的那個白人老外了。一時之間,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該高興嗎?還是該頹喪?而更多的,是驚訝,甚至是害怕。
突然,餘人傑想起電腦裡的那些親密照,頓時明白過來:“我靠,老子原來上過那麼多女人?”
這時候,臥室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餘人傑趕緊奔過去,抓起手機就“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有個人,在嘰哩呱啦地講了一大堆話,全是英語。奇怪的是,餘人傑竟然聽得清清楚楚,還明明白白。
那人在說:“喬治,比賽快開始了,你還沒起牀嗎?快過來吧。昨晚邁克找我了,叫我輸掉這場比賽。我表面答應他,心裡卻想看看你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對了,剛纔邁克突然跟我說,你不會來參賽了,還叫我找個人代替你出場。我不信,所以馬上打電話給你了。你快來吧。”
建議看書的朋友,跳過第3章、第4章、第5章、第6章,因爲這4章就是餘人傑贏得比賽的過程,雲衝覺得這4章寫得不怎麼爽。你們看完第2章,直接跳去第7章開始,會覺得一路看下去,高潮迭起,爽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