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哲飛快檢視自身，發現情況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糟糕，自己身上的封印抑制了所有魔化細胞的活力，雖然令他無法恢復實力，卻也讓他的細胞看起來和常人一模一樣。
現在，他就是一名任人宰割的常人。
希望庫琴科大祭司另有陰謀，而不僅僅是來看夏蘭宰相如何宰割一名囚犯。
如果說夏蘭宰相是一隻肉球，庫琴科則完全是一根晾衣杆，顴骨高高突起的臉上滿是憂愁和不安，眼神中則晃動着一陣陣冰冷的火焰。
庫琴科是這樣一種人——他見不得人們歡笑和歌唱，在他眼中每一名人類，不是已經被惡魔誘惑而墮落，便是正在被惡魔誘惑，走向墮落的深淵。
只有正在火刑架上炙烤的信徒，纔是真正純潔虔誠的信徒。
“晚上我們遭到了慘敗。”庫琴科直截了當地說，擡了擡腿示意夏蘭宰相起來說話，夏蘭宰相滿臉諂媚地笑着，點頭道：“我已經聽說了，帝都大學的行動失敗了，敵人很扎手。”
“不是帝都大學，你明白嗎？不是帝都大學！”庫琴科忽然怒氣衝衝地吼叫起來，他是用神族語吼叫的，這樣囚犯就聽不懂他們的說話了。
夏蘭宰相愣了一愣，皺眉道：“那麼大祭司的意思是——”
“我們的一名戰士，一名十分強悍，比我還要厲害的戰士忽然精神錯亂，在教廷內部展開了大屠殺……不。這個戰士原本是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地，執行帝都大學的任務。但是失敗了，忽然發瘋了。然後就有人，一個隱藏在黑暗中地敵對分子，將這名戰士故意引誘到了大五星城，教廷中樞神經所在地！該詛咒的傢伙，那簡直是一場噩夢……”
夏蘭宰相想了一想，他也是有渠道獲知小道消息的人。自然知道教廷擁有被稱爲“使徒”的超級戰士。
一名超級戰士發瘋了，並且被人引誘到了教廷總部？
誰幹的？
聯盟？還是那些反對教廷的帝國貴族？
夏蘭臉上滲出了油汗。結結巴巴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大祭司？”
庫琴科深深注視了夏蘭一眼，揮手道：“別擔心我的朋友，雖說是暫時有一點點兒小麻煩，但到底都被解決了。在光榮而漫長地荊棘路上，失敗和困難總是一直存在。並且是我們所期待的！而你，夏蘭。每一次暫時地困難，都更加顯示出你的忠誠……你對教廷的事業是忠誠的。不像其他貴族……這一點我們都明白。十分明白。”
“因爲教廷的事業是必勝的事業。”夏蘭奸笑起來，“對於必勝地事業。我總是很忠誠的。”
“哈哈哈哈哈，可惜大部分愚蠢地貴族都沒有你這種眼力啊！他們仍舊忠誠沙皇羅曼諾夫，當然嘍，現在的沙皇只是我們地傀儡而已，羅曼諾夫家族已經完全滅絕了，但那些貴族始終都是麻煩，必須予以徹底解決！當前地問題是我們還未完全聚集實力給予敵人致命一擊——那麼，就不得不掩飾帝都大學發生的一切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地。”夏蘭宰相連忙說，“不能讓帝都大學所發生的殺戮，被歸咎於教廷頭上，這會讓那些貴族們立刻發瘋的！要找一頭替罪羊，聯盟？”
“聯盟。”
“聯盟的叛亂分子爲了顛覆帝國的統治，在帝都大學進行殘暴無情的大規模恐怖行動，聽上去非常符合邏輯。”
“光符合邏輯是不夠的，造成了那麼大的破壞，替罪羊就不能是一個，而必須是一個具有相當規模的團體，並且是要和聯盟方面有所關聯的團隊——如果這個團隊最近剛剛從南方回來，那就更是再好不過了。”
“您的意見非常正確，而且剛好我這裡有一個適合的目標……”
“正是因爲這樣，我纔到你這兒來的。”
庫琴科大祭司陰毒地微笑着，兩名陰謀家都把目光投向楊哲。
楊哲嘆了一口氣。
再也沒有什麼，比一個賊被別人誣陷成另一個賊，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帝都華姬團要麼是聯盟方面的恐怖分子，要麼是魔族的滲透部隊，無論真假罪名都夠每一名華姬團成員被判處十次火刑了。
夏蘭搓着手：“可是時間太緊迫了，我們如何嫁禍給帝都華姬團呢？”
“我們不是有人證嗎？”
“您是說這個男人，呃，恐怕我不得不和您彙報一下，大祭司，這個男人是一名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使用刑罰讓他招供，那是完全可以辦到的；但是逼迫他背叛原本的主人，捏造事實去陷害帝都華姬團，那恐怕是辦不到的，至少我這裡是完全無法辦到。”
“不要用凡人的眼光來判斷教廷的力量。”庫琴科大祭司淡淡道，“既然我來了，當然就有辦法讓這個男人徹底聽話，今天白天就能完成所有事，等明天早晨，他就會站在貴族議會之上，當着上千名貴族的面，痛斥聯盟了。相信這場慘烈的大屠殺，會激起貴族們的仇恨心理，這對聖戰是大有好處的！”
夏蘭笑了起來，像一隻膨脹的癩蛤蟆：“這個人完全由您處置，尊敬的大祭司。”
庫琴科點點頭，手一揮，後面走進兩名異端裁判所的執事，一聲不吭將楊哲從刑具上解了下來，卻又重新施加了另外一道封印，將一些銀色的液體注入他體內。
銀色的液體一進入血管，就開始狠狠燒灼血液和細胞，楊哲不由呻吟起來，身體弓成了一
米。
聖水可以讓傷者儘快復原，當然消耗的卻是傷者自身地生命力。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恐怕復原之後也支撐不了多久地。
庫琴科大祭司喃喃地念誦幾句咒語。右手比劃了一個精確的五角星，一道聖潔的白芒立刻籠罩過來，將四人全部籠罩在裡面。
楊哲閉着眼睛，只覺得周身風在呼嘯，彷彿身體正在疾速移動，過了很久才緩緩降低速度，睜眼一看。他們又回到了教廷中樞——大五星城。
大五星城是教廷最高機構，和東方的崑崙仙城相仿。不過和崑崙仙城不同的是，大五星城的主要建築都深深隱藏在地下，從地面看上去，周圍只有幾座巍峨古樸的建築物。
按照聖潔地五星結構，五條金色的道路連接着五方建築物。
五星地五個角上，分別是閃電十字騎士團總部、光刃教團總部、神學院、異端裁判所總部以及關押重要囚犯的神獄。
五星的中間則是一個絕對精確的圓形人工湖。一條精緻的橋樑橫空飛起，架在湖中心的人工島上。在那島嶼上聳立着一座巍峨雄壯地建築物——教廷最高決策機構。牧首行宮。教廷最高統治者，大牧首阿烈謝克十一世就居住在那裡。
因爲昨天晚上的突然襲擊。大五星城已經被髮瘋地第三使徒攪得一團糟糕。不少建築物全部倒塌了，有些地方還在呼呼冒着黑煙。看起來狼狽不堪。
庫琴科暗暗咒罵一聲：“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搞鬼，非活撕了他不可！”
楊哲冷汗。
昨晚正是他把發狂的第三使徒引到大五星城來地，這也算是讓教廷地人知道什麼叫自食其果吧？不過這一點他顯然沒有準備坦白交代，希望庫琴科大祭司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招數，可以讀取他地記憶。
異端裁判所的地下面積究竟有多大，楊哲是沒有判斷出來，不過從他們走過的樓層來看，至少也有七八十層，而且每一層都有好幾個廣場那麼大，絕對是超越時代科技力量的神奇建築。
每一層都由特殊的鋼鐵結構造成，通風設備和防禦系統非常完善，無數教廷執事神色匆忙地來來往往，並沒有因爲昨晚的襲擊而特別不安。
楊哲也算看出來了，不管第三使徒究竟有多麼厲害，都不可能攻破大五星城的地下堡壘，這座巨大的城池，簡直是一座巨無霸型的地下軍事要塞！
如果整座大五星城地下全都是這種規模的建築，恐怕光是一個大五星城就可構成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了！
楊哲被關進了一間密封的房間，六根柔軟的金屬管將他束縛在冰冷的臺子上，接着臺子緩緩豎了起來。
金屬條忽然被收緊了！
庫琴科陰冷地笑了起來：“小子，你真是幸運！夏蘭宰相那個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原本落在他手中的話，你肯定會吃盡苦頭的！他圈養的那些魔法師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本領，但絕對都是毫無心肝的畜生，是喜歡聽到別人慘叫的禽獸，看到鮮血就興奮的瘋子！像你這種異端者原本真應該好好吃一下那種苦頭，不過現在麼……天帝仁慈的光輝已經照耀到你的身上了，幸運兒，最後一次發自內心感謝天帝的仁慈吧，在我毀掉你的靈魂之前！”
楊哲冷冷哼了一聲，有些意識到對方想要幹什麼了。
對一名普通戰士來說，有很多種精神魔法可以摧毀他的意識，粉碎他的靈魂，讓他變成一個大腦空空蕩蕩的癡呆。
而更高階的精神魔法則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思想，把這人變成一具木偶和傀儡，別人讓他說什麼，他就會乖乖說什麼，半個字也不會差錯。
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帝都華姬團的奴隸，假若這個奴隸忽然承認整個帝都華姬團其實是南方聯盟來的間諜，帝都大學的破壞就是他們造成的。
那麼，在任何人都來不及辯解之前，整個帝都華姬團所有成員都會被憤怒的貴族們撕成粉碎！
庫琴科邪惡地笑了起來：“看來你似乎已經明白了，可憐的小子！不過沒有關係了，很快你就什麼都不會記得了，包括過去一切的罪惡。你將得到新生，將完全沉浸在天帝的光輝之下！完成了你應該完成的任務之後，你甚至可以成爲一名異端獵手，或者光刃教團劍士，最終爲了神聖的事業而光榮戰死……嗯，我這是在幫你洗清罪孽！我可不是常常這麼好心的！”
“呸！”
楊哲輕蔑地將一口唾沫吐在對方臉上。
庫琴科頓時沉下了臉，肌肉抽搐着，慢慢擦掉了臉上的唾沫。
他的面孔扭曲起來，並非因爲怒火，而是因爲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額頭裡面緩緩扭動着，隨着一陣低沉的吼叫，庫琴科的額頭居然裂了開來，就像是無端端出現了第三隻眼！
但是，從這第三隻眼的黑洞中，卻伸出來一根帶着金屬光澤的機械管道，在機械管道的最上端，是一隻純粹由機械組成的“眼球”！
看上去庫琴科的額頭就像是長出了一根機械“觸手”，微微顫動着。
楊哲心裡不由呻吟起來：“老天，這究竟是什麼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