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斑駁,夕陽西下,哀愁緊緊的籠罩在神州大地之上,山水草木間原有的野性之美也被薰染的有些悲涼。時而可見驚飛的鳥兒從樹叢中竄出,它們不約而同了感受到了陰冷氣息的來襲,不同於往日的傍晚涼意,這一次的陰冷氣息讓它們變得暴躁,不安。
鎮妖塔下林河靜立一側,等着聶雲一與書中仙的吩咐,既然兩人火急火燎的將他找來,必定就是有要事需要他去做。如果換了其他人,林河可能還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去做那些所謂“大義”,但聶雲一是林河的授業恩師,書中仙更是仙界長者,以他淵博的知識所託之事應當是真正的大事,林河斷不會推託,全力去辦。
“我本來想在多給你一些時間,讓你的修爲再提升一些,不過現在看來邪魔已經按耐不住,我們也不能再等下去了,原有的計劃必須提前。或許你會有些奇怪我爲什麼要煞有其事的找你,其實早在仙長出現之前,我就隱隱有了預感,你就是那應劫之人!後來仙長憑着自損修爲求出一卦,雖然卦象並不清晰,但各種跡象都把矛頭指向了你。也就是說,林河,你的肩膀上所承載的並不只是你個人的安危,還有全天下的人未來!”
聶雲一最近的身體似乎起了些變化,連番話語之後沒忍住的小聲咳嗽了起來。不過林河的注意力都被聶雲一這番十分震懾的話所吸引了過去,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聶雲一刻意掩飾的異樣。
“這麼說,我是救世主?”林河不可置信的問到,他原本以爲聶雲一選上他只是因爲他難得的心性,而書中仙所說的振興仙界也不過是湊着熱鬧來的。卻不想如今聶雲一正式告知,林河竟真的是那應劫之人。大都分的男孩子在小的時候都幻想過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但只有在明白了這個過程有多麼的艱難以後,纔會對這個救世主的稱號有所排斥。
“不是完全確定,不過根據卦象所顯示,加上你能夠順利的打開上古天書放出仙長,和你那一連串的深厚福澤,基本上可以肯定,你就是這一次大劫難的應劫之人。”聶雲一是個醉酒道士,自從師傅關如是離世之後他便顯露出了不羈的本性。在關乎全人類存亡的問題面前,這個行事不拘小節的醉酒道士難得正經了一回,還是罕見的嚴謹。
書中仙按耐不住,也插起了嘴。“林河小子,你就別猶豫了,應劫之人應劫而生,你人生之中最大的意義便是化去此去大劫難。我可以擔保,待此事過去,我定推舉你位列仙班,長生不死,壽與天齊,嚐嚐那做神仙的美妙滋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書中仙認爲無論林河願意與否,既然他是那應劫之人,就必須抗起這面替天行道的大旗,難不成還能推脫不幹,逃到那天涯海角去?
尖銳的語言時常是出自沒有大腦的人之口,即便這個人知識淵博,位列仙班,如若沒有活絡的腦子,他依舊不能有所成就。這也正是爲什麼書中仙當年在仙界的時候只能倚靠女媧的庇護,他的尖銳言辭得罪了不少的仙家,如果脫離了女媧的保護,或許書中仙不用邪魔獵殺,就已經死於同僚之手。
不過聶雲一卻沒有出言阻止,因爲他也需要林河的答覆。放在以前可能還不用這麼緊迫,但是眼下地陰之氣正在滋長,蔓延之勢已然形成。邪魔的下一步還不知道會是怎樣,身在暗處邪魔得了不少的便捷。據修真界那幾個老鬼共享的情報來看,加上那個一直處於幕後的邪魔,破封而出的邪魔還有碧水與魔焰兩魔。雖然那碧水答應了不再參與邪魔行事,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人類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並不能對這個上古的邪魔之一有多少信任。
天有鴻鵠飛過,卻不知這鴻鵠只有燕雀之志,如果給它一個機會,他寧願做一隻安分老實的燕雀,在平淡的日子裡享受屬於它的幸福。常銳魂魄消散時的目光,深深的烙印在了林河的腦海之中,時常閃現而出。不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運,既然宿命註定了林河是這應劫之人,他便是豁出去,也要充一回胸有大志的鴻鵠,即便眼前是高聳入雲的冰山,或是炎熱難當的火山,折斷了翅膀也要堂堂正正的飛翔而過。
“到了現在,我還有選擇嗎?來吧師傅,只要能夠提升修爲的歷練,再苦再累我也不怕!”說林河沒有牴觸情緒那是假的,莫名其妙就趕鴨子上架做了這危險的應劫之人,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艱險苦難等着他。不過聶雲一對林河的幫助可謂盡心盡力,林河也不好意思直接表現出自己的不滿。像個男人去戰鬥吧!這是林河在籃球場上最喜歡的一句話。
聶雲一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年輕的小夥子,他才二十一歲而已,卻讓他承擔了許多人捆綁在一起都未承載過的巨大壓力。他的臉上已經褪去了青澀,在一次次見證了生離死別之後林河已經成長了起來,臉龐上的線條愈發的清楚分明,這還是當初聶雲一初見之時,滿臉好奇的那個小子嗎?畢竟是活了幾百年的老頭子了,聶雲一心頭的猶豫轉瞬之間就強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決絕毅然。
“你猜對了,我要你再進鎮妖塔!從第七層起往上走,儘可能的走下去,直至闖過九層,脫塔而出!”聶雲一說到激動處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一次似乎更加猛烈了一些,他捂住嘴巴的手裡多了一塊殷紅。不過這塊殷紅並沒有存在多久,因爲聶雲一不想讓林河看見,所以暗中運起真元將其完全散於無形。
“師傅你怎麼了。”這一次林河倒是發現了聶雲一的異樣,修士並不會生病,辟穀之後不食五穀身體始終保持着純淨的狀態,日夜吐納調息,將身體的純淨程度不斷的提升,自然與凡人的病痛無緣。聶雲一反常的咳嗽,不知怎麼的林河的心中閃過了一絲異樣。
“沒什麼,老毛病發作而已。”聶雲一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只有他與書中仙才知道,其實聶雲一的身體狀況正在愈發的糟糕。“原本在第七層卡住出口的那個妖獸已經不知了去向,你現在所要做的便是闖過八、九兩層。這兩層雖然依靠有一部分自身的實力,但更多的還是你的機緣,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巨大的妖獸不見了?”林河想起那個守門的巨大妖獸就忍不住一陣害怕,完全就像是一座大山,任你隨意撼動它也不受任何影響。那樣一隻怪物即便被封印了大部分的實力,仍舊不是這個世間的修士能夠輕易對付的,如今他不翼而飛豈不是有許多人要受其禍害?
似乎看透了林河的擔心,聶雲一擺了擺手。“既然之則安之,我們雖然憂天,卻不要像杞人那般憂天。做好分內之事就好了,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時間緊迫,現在我就要送你二度進入鎮妖塔,你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鎮妖塔的歷練,時間向來不穩定。最後的兩層卻也是最艱難的兩層,雖說運氣佔據了很大一部分的因素,但難保林河這一次還能這麼好運。這一去是一月,還是一年,又或是數年數十年?誰也說不準,所以聶雲一讓林河交代一些未了的心願,避免他分心。
“請保護好我的家人,每一位家人,我不想再看到他們當中任何一位受傷。”沉默了一陣之後林河開口說到,這世間最讓他放不下的便是家人,有人說大道無情,爲了追尋無上大道必須放棄七情六慾。這些話在林河看來全部是扯淡,如果追尋大道真的要放棄所有的情感,林河寧願放棄這一身的修爲,放棄那勞什子神仙。
微笑的點了點頭,聶雲一說到。“放心去吧,這些我會盡力做好的。記住,無愧本心,那麼便是直下十八層地獄也可做得!”聶雲一話音剛落,雙手連結數個印法,對準了始終堅定如一的鎮妖塔,金光連續閃現,下一刻林河已經被送進了那妖魔的地獄,蜀山鎮妖塔。
“你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再那麼衝動,有什麼事讓其他人先上就好了,你就是不聽。”書中仙嘟嘟喃喃的說到,不知道他這副樣子讓人看起來更加像是個衝動的老頭兒。
聶雲一慘然一笑,算是謝過了書中仙的關心。“我的日子不多了,大限將至本沒有過多的奢望,如今能夠親眼見到應劫之人一步步茁壯成長起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邪魔在修真界滲透的十分厲害,我想林河入塔的這段時間我還要和幾個老夥計好好的商量一番,這裡就拜託仙長了。”說着聶雲一朝着書中仙作了一揖。
書中仙沒好氣的瞪了聶雲一一眼,勉強算是答應了他的託付。“我本來要督促那小子振興仙界,如今倒好,成了你二人的專職保姆了。”看的書多了書中仙也學會了一些這個時代纔有的新鮮詞語。“不過,你還是保重身體吧,我可不想林河小子出塔的時候早也見不到你了。”書中仙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到。他這輩子都不曾說過如此關切的話語,這一次卻不同,他終究還是被這個倔強蜀山守塔人的那份堅持給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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