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上,孟帥才發現盤旋的大鳥並非牧之鹿常常驅使的那一隻,而是另外一隻小一些的,看起來靈巧許多,堪堪能乘兩三個人,西華錦也不在上面。
坐在鳥上,牧之鹿一聲呼嘯,大鳥飛離,卻不是往京城的方向,而是轉折向南,往一個陌生的方向飛去。
孟帥一面看風景,一面問道:“剛纔您都看見了吧?”
牧之鹿點點頭,道:“你不應該在俗世捲入過深。若不是正好幾位前輩對皇帝都沒好感,也正要收拾他,你這一來就犯了大忌諱,百鳴山都不好收你。
正如孟帥所料,牧之鹿他們在半天空看到了皇帝墜落,孟帥飛出的一幕。別人可能一時眼花看不清楚,但先天大師們可不是吃素的,早就把孟帥從上到下看個通透。
殺了皇帝在大荒衆人看來,倒不是什麼大事,但終究有些犯忌諱,要不是百鳴山看在孟帥底細的面上堅持他已經入門,幾個大師就算不順手將他滅了,也不會讓他進大荒一步,畢竟他是帶了業障的。
即使如此,牧之鹿還是飛快的跟了上來,直接到軍營把孟帥撿起,就是怕他再多惹事。雖然孟帥不是惹是生非的性格,但於一票就玩大的,多玩幾票百鳴山也吃不消了。
孟帥也知道其中關節,舉手道:“我再也不做這些事了,也不在俗世混了
牧之鹿道:“是啊,最大的都被你弄死了,你還想於什麼?我們百鳴山不會把你漏出去,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一旦風聲走漏,你就是衆矢之的,誰殺了你都算是正統,你還想在俗世混?老老實實跟我回山,好生閉門修煉纔是
孟帥道:“遵命。什麼時候去大荒?”
牧之鹿道:“就這一兩日。我們本來就打算把京城打亂,藉口把升土大會移回大荒舉辦,這樣纔好轉移視線。結果京城倒是亂了,問題是冼正真已經發現了界門,也就談不上轉移視線了。反正升土大會是沒法在這邊辦了,按照原計劃轉移回大荒纔是。”
孟帥道:“原來如此。那我還要準備升土大會。”
牧之鹿道:“別準備了,你直接入門。爲了保你,我們都快把你的地位提升到老祖的親孫子的地步了,還參加升土大會是打我們臉麼?直接進內門吧。
孟帥笑道:“那多謝了,內門是挺了不起的吧?”
牧之鹿道:“自然是重點培養的對象了,僅次於親傳弟子。按理說你也可以當親傳弟子,但親傳弟子都是要拜師的,我門中沒人敢收你。”
孟帥一頭黑線,對親傳弟子還是內門弟子他倒是不在意,畢竟雙方心知肚明,孟帥進百鳴山就是過度的,如果用現代的術語,不妨叫“下基層鍍金”。百鳴山只要提供安靜的環境和合適的資源,把孟帥送上去,到時候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很好。
牧之鹿又道:“不過界門的事暴露之後,不但璇璣山要摻進來,洗劍谷和菩提谷也難免知曉消息,既然大家都知道消息,那麼也沒有四派抱團的必要,團結對外的藉口也不存在,依我看來,這現在的聯盟也要散架,到時還是迴歸本來狀態,各憑本事。所以之後幾年,門中的主力都要出來,把精力集中在這邊,教導新弟子的事情也顧不上了。因此有師父沒師父也差不了太多。”
孟帥道:“這麼說沒人管我啦?”
牧之鹿道:“我可以管你。”
孟帥道:“不,我剛纔的意思並不是表示遺憾。”
牧之鹿笑了起來,道:“你道我願意管你麼?我有時間自己修煉不是更好?不過你算是個重點任務對象,總得有人來管你,與其是其他人,不如是我。大家還熟悉一點,省了許多麻煩。我也不管你武功,只是指點你在大荒的生活,還有就是馴丨獸的基礎。當然你在武學修煉上有什麼難題,可以來問我。”
孟帥訝道:“馴丨獸?我還真要馴丨獸?”
牧之鹿道:“當然,你逃不了這一課的。令那個有人關照過你,你將來去了五方世界,到了令……那裡,也跟馴丨獸分離不開,那是生來註定的。還不如趁着現在就打基礎,若是能選到好的幼獸,將來省去許多麻煩。”
孟帥嘶了一聲,道:“又要修煉,又要馴丨獸還有封印,什麼時候才能先天
牧之鹿道:“兩年之內吧。”
孟帥道:“兩年?兩年能修到後天頂峰就不錯了,哪敢說一定能夠跨過門檻呢?”
牧之鹿道:“不是我嚇唬你,兩年時間也不是商量,就是個死線。不管你是廢寢忘食也好,是頓悟飛躍也好,是嗑藥吃丹也好,兩年時間必須上先天。不然大家都別想好。”
孟帥一皺眉,道:“兩年之後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牧之鹿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就是你必須走大荒一線的理由。哦,爲了你的進度着想,我看你不妨先放棄封印,進了五方世界再補也不遲。”
孟帥搖頭道:“萬萬不可,要放棄了那纔是誰都別想好。”這種事和別人說沒用,還是要自己協調纔是。不過以他的現狀,資質資源都不是問題,兩年時間突破先天也不算大事,大不了……
他突然問道:“大荒之中,互相攻擊殺伐的事情多不多?”
牧之鹿道:“不少。門派之內好一點,這個看門風,我百鳴山就好不錯,至少師兄弟們很少互相動手,更別提殘殺。泣血谷之類的不提了,洗劍谷也有不少試劍殺人的。至於門派之間,那就多了,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都有。只要不是重點弟子,門派不會追究。”他拍了拍孟帥,道,“不過你若是被人殺了,百鳴山一定爲你報仇。”
孟帥尷尬一笑,道:“榮幸之至。”心中卻想,若有殺伐之事,說不定能弄到先天大師的屍體,自己的黑土世界還是一片荒蕪呢。
牧之鹿道:“到了大荒你就明白了。除非在門派,否則沒有太平的地方。大齊雖然戰亂,但若運氣好,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也能終老,在大荒是不可想象的。沒人庇護的人,實力差一點就會死於非命。尤其是先天以下的鬥爭。先天以上的弟子多自重身份,還不隨意出手,先天以下的小弟子,爲錢財爲鬥氣,血流成河,日日可見。”
孟帥道:“還挺可怕的。”
牧之鹿笑道:“你不是外人,我纔跟你說這些話。若是尋常入門的弟子,我絕不會多提醒,只會吹那些冠冕堂皇的好話,什麼門中和諧,親如一家之類。放他們去水裡游泳,能醒悟過來的,就上了岸,不能醒悟的,腦子笨的,心腸軟的,不知道進退的,淹死了與人無尤。”
孟帥道:“這還算好門風?”
牧之鹿笑道:“我又不會殺他們,不會搶他們的東西,不會殺他們練手,這還不算好門風?你進了門後,也要遵守門規,儘量不要殺自己人,真殺了也不要叫人發覺。在外面小心泣血谷和洗劍谷,不要惹璇璣山,這樣就行了,出不了大錯。”
孟帥呵呵一笑,對大荒的期待感,再一次調低了。
兩人飛躍高山,漸漸出了京城境內,兀自一直往南,孟帥問道:“既然隔兩日再去,我們現在去哪兒?”
牧之鹿道:“長輩們還在京城拼殺,我們幾個後輩弟子不便再留,先找個地方落腳,等升土大會的弟子趕到了,再一同回大荒。地點就選在豫州的珠陽城。”
孟帥點頭,道:“這麼說大荒反而在大齊以南了,真是想不到。”
牧之鹿道:“大荒十萬大山包圍着大齊,無所謂南北,不過我七大宗門大部分分佈在大齊以南。百鳴山在西南。這次落腳點是我從大荒報信回來就聯絡好的,當然是給自己家方便。說起來這次也要謝你,本來西華師叔還要留我在京城做事,我藉着送你的因由脫身了,畢竟你的安全也是大事,交給別人也不放心。”
飛了大半日,纔到了珠陽城。孟帥雖然學過地理,但是對這座小城真沒印象,到了落地才發覺,這裡叫城也太誇口了,別說和甘州這些大城相比,就是比沙陀口也差的太遠,也就比瓜陵渡大點有限。
進了城池,牧之鹿直往城主府而去,大搖大擺進了官府,就有兩個少年人迎上來,道:“師叔回來了。”牧之鹿點頭,進了中堂,堂中空無一人,他往主位上一坐,儼然就是一個城主。
孟帥頗爲驚訝,不知道百鳴山弟子什麼時候悄沒生息已經當上了一城之主,看樣子原城主的下場堪憂。
牧之鹿指着孟帥道:“這是你們孟帥師兄,去服侍他沐浴更衣。”
兩個少年上來行禮,孟帥忙還禮,見他們比自己還大上幾歲,自己入門更在之後,不知怎麼就做上師兄了。
牧之鹿道:“他們都是外門的。那是李肅,那是樑箏。按照禮節,外門弟子管所有的內門弟子都叫師兄,他們行禮你還半禮便是。先去換衣服,回頭我再跟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