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一 專橫跋扈,毒李代桃僵
兩人來到杏花峰上,老遠就看見洞府門口站得有人。
喬曄輕輕一拉孟帥,道:“沒想到他們還沒走,咱們且等一等吧。”
孟帥點頭,跟喬曄站在陰影裡,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見洞府門前站着兩人,雖然夜色深沉,也能看見他們身穿灰衣,是百鳴山弟子的打扮。
百鳴山弟子,半夜謁見上官老祖麼?
孟帥低聲問道:“老祖還召見了別人說明天的事?”
喬曄搖頭,道:“不是,他們是馬家的人,自己來找老祖的。”
孟帥道:“馬家的人?這麼晚了來這裡於什麼?”
喬曄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模模糊糊聽了一句,好像是爲了求情什麼的。”
孟帥道:“求情?向老祖求情?”心中不免更奇怪。馬家是五姓之首,百鳴山的中流砥柱,上官度雖然身份最高,勢力也未必比得上他們。就算馬家有錯,上官度也不會重罰,且門中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商議,有的是轉圜餘地,又何須連夜來求情?
喬曄道:“不知道啊,反正他們傍晚就來了,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老祖還是晚飯時叫我去找你,後來被堵住,就叫我先等等,等他們走了再去叫你。後來實在等不得了,才吩咐我先把你找來。算了,咱們也別在這裡站着了,誰知道他們要什麼時候走?先進去,在室外等着比這裡強。”
兩人從洞府門口進去,孟帥瞥了一眼馬家的弟子,見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當真是可怪了。馬家一向在門中趾高氣昂,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表現?這到底是惹到什麼人了?
進了洞府,就見大石門緊閉,兩人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大門打開。一個老者帶着兩個年輕人從裡面出來,走了兩步,又復回頭作揖,連聲道:“還請老祖費心周旋,馬氏一門上下百餘口同感大德。”說着長揖再三。
等那老者走了,喬曄低聲道:“看,馬家族老都這樣了,百鳴山是不是要變天了?”
孟帥剛要回答,就聽上官度道:“孟帥進來,小曄把門關上。”
進了廳堂,就見上官度斜坐在上位,用手揉着額頭,眉頭緊皺着。
孟帥問道:“您怎麼了?心情不好麼?”一般問武者,不會問他們身體有恙,畢竟武者氣血充足,除了大限將至的時候,都是百病不侵的。凡是露出困色,大半都是心結。
上官度道敲了敲太陽穴,道:“煩。今天這麼多事兒都摻和在一起,別打算休息了。馬家那老兒更是添亂……”
說到這裡,他擡眼看了一下孟帥,道:“若不是你家身份不同,我都要勸你放棄比賽了。”
孟帥愕然,道:“爲什麼?”
上官度道:“因爲身份懸殊。你看看剛剛馬家的人沒有?馬家的那孩子,恩傑,就因爲在擂臺上耍了些心眼,被黎佑生恨上了,不依不饒的要發作。馬家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夜跑來我這裡,就希望我出面給他們求情。絮絮叨叨好幾個時辰才走。今天晚上回去,還不知道睡不睡得着覺。”
孟帥驚異道:“馬恩傑?就今天輸了的那個?至於麼?”
上官度道:“說不至於就不至於,說至於就至於。黎佑生已經逼迫馬家重處那孩子懲罰他不敬之罪,他若不依不饒,馬家又能如何?”
孟帥嘖了一聲,道:“黎佑生也太小肚雞腸了。馬恩傑到底沒把他怎麼着。馬家希望您出面保下馬恩傑麼?”
上官度道:“若能保下當然最好……但馬家給我透了底線,若不能保下,情願把這孩子拋出去,只求馬家滿門上下平安無事。”
孟帥愕然,只覺得一陣心寒,過了半響,才道:“至於麼?”
上官度道:“誰知道呢?不過馬家身爲門閥,也不少做一人犯錯,株連全家的事,卻沒想到自家也有今天吧。”他淡笑了一下,又看孟帥,道,“所以說,黎佑生非大量之輩。馬恩傑不過跟他耍了心眼,還沒將他如何,馬家還供奉他,有奉養之義,尚且窮追猛打。你要是在擂臺上贏了他,還要額外處置他,你猜他會如何?”
孟帥皺眉道:“賭約是他提出來的,他要玩不起可以別玩,玩了還想耍賴麼?”
上官度道:“有些事情本來就沒地方說理。不過你沒問題,縱然他家在一元萬法宗是第一等的家族,你家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們若公平決鬥,輸贏還罷了。他當真要耍賴報復,你也接得住。所以我纔沒管你,不然開始你們立約的時候,我就要你退出了。”
孟帥道:“就算我當真孑然一人,我也不怕他。”
上官度道:“也罷。反正你也不是孑然一身。”
孟帥頗爲鬱悶,倒好像自己得了便宜賣乖一樣,只得岔開話題,道:“您會去求情麼?”
上官度道:“雖不知黎佑生看不看得起我這張老臉,但既然是同門,又求到我門前,也不好置之不理。我會走一趟。不過要過幾日,今日事忙,我沒時間理他們。”
孟帥問道:“您有什麼事忙?”
上官度道:“是了,我找你來就是爲這件事。剛剛扯了一通閒話,倒把正事忘了。這個你看看。”一揚手,扔給孟帥一個小瓶子。
孟帥接過,剛一打開,一股腥臭味直衝鼻端,立刻拿遠了,遠看一眼,發現裡面盛的是烏黑如墨的東西,問道:“什麼?”
上官度道:“毒血。”
孟帥一怔,立刻想起,道:“莫不是韓師姐他們的毒血?都黑成這樣了?”
上官度道:“這是經過提煉的,把血液析去,提純的毒液。”
孟帥點頭,道:“咱們門中有好多毒藥大師,應當分析出來了吧?這是什麼毒藥?”
上官度道:“是蠍子毒。異種毒蠍,劇毒無比。”
孟帥愕然。他想到用毒的手段是尾巴,又認定是封印嫁接的尾巴,那必然是大型的異獸如虎尾豹尾之類,至不濟也是蛇尾,沒想到是蠍子毒,難道那人嫁接了一條蠍子尾不成?
或許是尾後另藏毒針?
想了想,孟帥道:“原來他手段是蠍毒。您給我看這個,莫非是叫我提防?”即使是蠍毒,那也是馴丨獸師的手段,嚴格來說並非違規,反而上官度特意把他叫來叮囑有些不合適。當然孟帥的覺悟不到苛求公平,不接受好意的地步,相反,如果上官度把解藥一併給了他,他還挺樂意接受。
上官度道:“沒那麼簡單。這蠍子毒雖然劇毒無比,但種屬特異,新鮮的毒液採下來不多時就會散去毒性。一般加上這樣蠍毒的毒藥,都是提煉過和其他毒藥混在一起的混毒,雖然也極毒,但藥性會發生偏移,能認出來是人工手筆。”
孟帥汗毛一乍,道:“莫非這是……”
上官度道:“是新鮮純粹的蠍子毒。剛剛分泌出來,生效時離體不超過幾個呼吸。”
孟帥一抖,道:“還真是蠍子精?”
上官度道:“是不是蠍子精也不能斷言,畢竟馴丨獸手段多樣,或許有哪種方法可以鮮取毒液,非我們所能知。畢竟此事太過玄奇。但我也找過侯家的族老,確認侯禹並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傳承。”
孟帥額了一聲,道:“這麼說的話……”
上官度道:“那侯禹,很可能是假的。”
孟帥良久無語,過了一會兒,才道:“世界真奇妙啊。”
上官度道:“侯家也非常憤怒,想要立刻將侯禹拿下。不過侯禹回來之後,一向神出鬼沒,並不在家裡,這兩日更只在比武會場出現,他們捉拿不到。況且,就算他們找得到侯禹,我也不許他們私自動手。那人手段詭秘,憑一個侯家,還真不一定是對手。說不定反而自家遭了災禍。”
孟帥哦了一聲,道:“這麼說,要拿下他只有……”
上官度點頭,道:“現在只確定他會在擂臺上出現,那麼就在擂臺上將他拿下。”
孟帥道:“那我不比了?”
上官度道:“那要看你怎麼想。依照其他人的意思,此人手段莫測,爲安全起見,應當一上來就將他拿下,但我覺得,應該給你個選擇的機會。你必須入場,但有權利選擇,一是一出場,就讓人把他拿下。二是打完之後再拿,如果你贏了,甚至可以親自將他鎖拿,交給我們。”
孟帥想了想,道:“我先上去試試。不打一場有點不甘心。”
上官度一笑,道:“也罷,我猜你們年輕人會好勝,那你就去試試。我會在擂臺周圍安排下埋伏,你若不濟,打出手勢,底下自然一擁而上。不過那人身手太詭秘,等你發現危險,可能已經糟糕了,說不定來不及救你下來。好在四天號備有這種毒蠍的解藥,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可別玩脫了。”
孟帥道:“我知道。玩脫了別的還罷了,讓黎佑生笑話我半途廢了,不敢面對他。”他又道,“我覺得他非常詭異,您派的人也要小心,說不定還不是他對手。”
上官度道:“若真如此,那也徒喚奈何,可能是百鳴山禍事到了。對了,爲了讓他跑不了,我們特意安排了新的擂臺,有點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