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幾個首座的過程意外的順利,鵷鶵正如鸑鷟所說,無可無不可。朱雀那裡,鴻鵠親自去說,也沒費什麼功夫。
倒是青鸞宮中有不同的聲音,大抵是指責鴻鵠以權謀私什麼的,鴻鵠和鸑鷟皆不理會。
眼前只有一件障礙,就是聖女。
鴻鵠說道,聖女其實不管宮務,繞過她也不是不可以。但她最近難得出來發聲,有了存在感,再無視她卻是不好。只是聖女雖然不算嚴厲,但素在雲端,誰也摸不準她的性情,卻是不大好說。
孟帥道:“還是我去請求,一來這本是我的事,二來我和她沒有從屬關係,比較容易開口。”
鴻鵠道:“也罷。畢竟你是客人,說起來方便。”她想了想,突然笑道,“你那位舊相識住在聖女宮中,自然是聖女的近人了。你要不要請她爲你說話,定有效果。”
孟帥略一怔,立刻道:“這個萬萬不可。不能欠她的人情。”
鴻鵠反而詫異,道:“人情本來就是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你將來要幫她的大忙,讓她先幫你一個小忙打什麼緊?”
孟帥道:“人情要分人,無論如何,不能欠她的。”
鴻鵠若有所思,道:“那你可沒把握了。”
孟帥隔天去找的聖女,聖女聽了,竟然想也沒想,便即答應了。
孟帥反而難以置信,道:“您這麼大方?”
聖女微笑,道:“既然有利我凰金宮,又是人心所向,我爲什麼要阻攔?”
孟帥道:“那麼就多謝了。”
聖女一揮手,背後延綿不斷的琴聲一停,道:“聽說宋先生已經歸隊了?”
孟帥頷首道:“託福,總算平安無事。”
聖女嘆道:“當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比起來,青鸞運數不好,一直不見蹤跡。”
這話倒不好接口,孟帥哈哈幾聲,聖女接着道:“既然如此,五方輪轉就可以舉行了?”
孟帥道:“不錯,等庭華這件事解決了,便可以五方輪轉。”
聖女道:“何須等事情解決了?”
孟帥一怔,道:“聖女是說……”
聖女悠悠道:“這件事雖然興師動衆,畢竟還是私事。五方輪轉可是公事,只有私事讓公事,難道還能公事讓私事?”
孟帥頓了一下,道:“聖女教訓的是。那麼五方輪轉可以進行了?”
聖女道:“這兩件事本來就是並行的。誰也不干擾誰。朱雀和鴻鵠都被鸑鷟拉走了,主持五方輪轉便是鵷鶵,她準備好了,你們便開始,那邊準備好了,就讓那孩子去。誰先準備好誰就先做,最好同時,還能省時間,對不對?”
孟帥道:“說的不錯。那麼五方輪轉已經有眉目了?”
聖女道:“也就是這幾日了。”
孟帥用開玩笑的語氣道:“能不能先透露一下題目?”
聖女掩口笑道:“這個可不合規矩。不過……不算難題,對公子你,算是故地重遊呢。”
孟帥略一沉吟,笑道:“多謝聖女。”說罷告辭而去。
等他走了,聖女漫不經心的一拂袖,屏風撤開,田景瑩依舊在背後撫琴。
聖女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說的如何?你想清楚了?”
田景瑩用手撥弄琴絃,道:“我一直都想的很清楚,是你胡亂懷疑。你連孟帥那樣奸猾的人都不懷疑,爲什麼死盯着我不放?”
聖女道:“凡是我看不清的人,我都不信。我起意收留你,就是因爲你能對抗我的探究,心思又深,留着很有趣。但願你止步有趣,不要越界到危險的邊界以外。上次你還是沒聽我的話,又要帶上鴻鵠,是我阻止了你,讓你懸崖勒馬,也保住了你的性命。”
田景瑩乾澀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想多了。”
聖女道:“但願是我想多了,再有下次,我不動你,你也會死無葬身之地。罷了,上次失敗我不追究,這回,我給你安排了一個最適合你的舞臺。”
孟帥回去之後,把五方輪轉的事情通知了各位隊友。聖女說得倒也不錯,畢竟這纔是公事,公事應該在私事之前,尤其是牽涉到這麼多同伴。
不過對於這次五方輪轉,孟帥的感覺依舊不好,心中隱隱然有一個感覺——恐怕其中還有變故。
然而他卻不便先提醒隊友,因爲聖女在旁邊看着。只能等到他們都到了五方輪轉時,聖女無法再審問任何一個人的時候,再跟幾人說明。現在只能說一句:“一定要用心準備。”至於同伴能不能聽懂,就各人自覺吧。
至於孟帥本人,一是做好準備,二是通過聖女那短短的一句話提示有了猜測。他特意回黑土世界和馮源確認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孟帥等待消息的時候,丹山那邊也在做準備,孟帥正猜測哪邊會先準備好,沒想到竟然是另外一個消息。
“觀禮……”孟帥詫異的問道,“三靈殿爲什麼要來觀禮?五方輪轉和他們有什麼關係麼?還有……朱雀大人,爲什麼要特意讓你來告訴我?”
衛蟬玉笑道:“雖然說是三靈殿,其實也就來一兩個人而已。說是來觀禮,其實是來這裡另有要事,和五方輪轉關係不大,藉口而已。”
孟帥道:“那我就放心了……那就更不必告訴我了吧?”
衛蟬玉道:“其實我也不懂,但是首座叫我原話轉達:‘別人不必知道,你一定要知道。三日之後,是鴻鵠十七歲生辰。’”
孟帥“啊”了一聲,拍腿道:“她的生日?啊喲,她怎麼不告訴我?壞了壞了,只有三天了,來得及麼?”說着連連撓頭。
衛蟬玉奇道:“鴻鵠首座的生日,你急什麼?”
孟帥道:“你不懂,這是我們確定關係之後,她第一個生日,也是我第一個送禮物表忠心的機會。這一關是非常重要的,纔給三天時間準備,實在是不夠。”
衛蟬玉又奇道:“確定關係?你們確定什麼關係了?”
孟帥道:“我們是戀人嘛。你小孩子,別多問。”說着揮了揮手,又道:“不對,過生日和三靈殿的人,有什麼關係?”
衛蟬玉道:“每年這個時候,三靈殿都會來人,找各種藉口,拜訪凰金宮。”
孟帥恍然,道:“是來看她的?是她的……什麼人?”
衛蟬玉道:“這我也不知道。反正又到了時候了。”
孟帥用手摸了摸下巴,道:“這更糟糕了,難道這麼快就要見老丈杆子丈母孃了?這別說三天,三個月準備時間都不多啊。這麼說,以前也來過?你見過沒有?三靈殿來人,是男是女?”他估計是男的,鴻鵠應該是繼承了上一任鴻鵠的首座位置,鴻鵠自然不可能是男人,說不定是現在鴻鵠的母親。
衛蟬玉想了想,道:“沒什麼印象了。我記得去年是男人……”
孟帥道:“果然是泰山大人。”
衛蟬玉道:“再往前一年是女人。”
孟帥愕然,道:“有男有女?是代理人?還是雙方都是……”
衛蟬玉攤手道:“不知道,反正話已經說完了。不明白就去問鴻鵠首座嘛。我走了。”說罷蹦蹦跳跳走了,留下孟帥發愣。
呆了一下,孟帥起身道:“先把禮物準備下吧。”
五方輪轉沒消息,丈人丈母不得要領,孟帥便專心弄鴻鵠的禮物。
給女友送禮,第一要珍貴,第二要有心意。日常送禮第二項最重要,第一次送禮一定是第一項重要。若是第一次送禮的東西在價值上拿不出手,到底顯得不夠重視。
孟帥想了想,決定將當初在墟市購買的火種精煉一遍,取一點火心送出,對一個煉丹師,這是非常合適的禮物。另外再準備一個帶封印的盒子,最好有奇特效果的。他要設計一個全新的封印,才顯得用心。
當下他單獨花一天時間閉關研究。這一日囑咐隊友們誰也不要靠近自己的房間,將房間隔出一間靜室來,埋頭靜思。
要重新構思一種封印,發前人所未發,那可不是容易事。畢竟正如林嶺所說,封印發展千百年,最簡單的封印形式,早被人想盡了。基礎封印想要創新,自然千難萬難。
創造組合封印,倒是容易一些。孟帥以前也做過,不過都是小打小鬧,並非令人眼前一亮的獨特作品。
孟帥雖然年輕,涉獵卻廣,又有幾次奇遇,在封印一道基礎紮實,又能分析提高,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已經不遜於前輩大家,只是急切之間構思獨出心裁的作品,還是顯得侷促。
一上午的時間,他有了幾種構思,依舊覺得不滿意,在室中靜思,幾種構思在腦海中盤旋,偶爾交叉在一起。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孟帥陡然抓住了靈感,翻身而起,來到案前奮筆疾書,一道道印文從指筆間瀉出,霎時間化爲一個封印。不同於一般的組合封印的繁複,反而線條分明,落落大方,然而細看之下,卻是別有玄奧,越看越深。
完成了。
長出一口氣,孟帥露出了悵然神色。
只聽有人讚道:“不錯,這個封印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