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追傷.蒼月

ps:今天網站故障,晚了一些,恩,兩更,外加解禁一章。

“神仙冢”並不是個好地方,這在先前方軍已經聽幻空說過了。不過當他真正自己站在這個巨大無比甚至稱的上高聳入雲的墳丘旁邊時,也忍不住被這浩大的修真者墓地給驚呆了。世界上,除了修行的人,再無一個凡人能夠動用這麼大的手筆去做這麼一件似乎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墳丘高達兩千餘米,緩坡承三十度緩緩下落,在五百米之下更是直接由厚厚的碎石堆起來的丘陵底座,綿延數十公里,就這土石方總量足可以表明,當年這裡是怎樣的一片山巒,如今都化作碎石塵土,委頓於地。

經過千多年的風風雨雨,方圓數百里的地方已經重新興起片片草原和森林,甚至還有新的河流產生,草木之間盡是不怕人的飛禽走獸,各種各樣的吼叫尖鳴不絕於耳,隨處可見成完整生物鏈的動物羣落,一些本星球獨特的生物在豐沛靈氣的滋潤下長的體壯膘肥,精神抖擻,看起來端的是生機無限,可它們又哪裡知道,如今它們的繁盛確是數以萬計修真者的血肉鑄成的?

這裡多年以來已經沒有修真者騷擾了,頂多是有些人來瞻仰膜拜而已,這的確是一座墓碑,一座修真界中無數修真者心中早已拱起的大墓碑。是什麼樣的代價讓這麼多的世外高人殞命於此?是什麼樣的誘惑讓他們千年的心境如玻璃般的碎裂?是什麼樣的魔力讓他們面對神魂俱滅悍不畏死前仆後繼?

不是當事人,方軍無從猜測因爲無從知曉,那種只應該存在於沒什麼境界的碌碌凡人心中從來都拿不出時間思考的情緒、早在他度過心魔的時候就看的通透了,修行了這麼多年,貪嗔癡不是完全舍掉,七情六慾不是全部消除,人法相不是全部不見,只是要看得明白分得清楚而已,找到那個真實的自己,修煉合於大道的神魂。只有三十來年的修行歷練,方軍已覺得自己內心有時候如同百歲老人般的蒼老,但是無數次生與死邊緣的錘鍊讓他心智堅定無比,幾乎難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推己及人,這些動輒修煉幾百年的高人們,他們是怎麼了?難道還不如他這麼個理論上的後輩小子看的明白?

幻空聞名此地久矣,今日卻頭一次見識,當他並肩與方軍遠望着這座震撼人心的墳丘時,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作風,臉上罕有的露出肅穆莊重的神情,雙眼中神光炯炯,利劍一般的在這數十里蔓延之地來回打量着,不言不語。

這裡的凡人國家政權的收攏約束,加上在此歷練的修真者們的迴護,使得這裡千年以來無人打擾,方圓千里之地沒有人煙。不僅如此,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方軍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意味——哀傷。

神識掃描之時,在無數碎石堆成的大地之下,沉眠着數萬修真者的血肉。雖然當年的那一場大戰中死去的人要麼神魂俱滅,要麼只剩元嬰辛苦修煉去了,這裡卻留下了無數的和法寶碎片,這些碎片上那絲絲的靈性堆積在一起,埋藏了千年,其中種種從未消散,隨着時間的推移卻有漸漸凝聚的趨勢,或許那些人獸都感覺不到,方軍的強大神識卻在地下深處探測的時候,感受到了那不同尋常的波動。

那是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哀傷,既有那些破碎的,也有那些傷損毀壞法寶的。當日一戰,參與者至少是元嬰期以上的修爲,沒有人能留下完整的軀體,所有的法寶也損壞殆盡,血肉碎片摻雜在山石草木之間,被毀天滅地的無數法訣能量轟擊了千萬次,最後與那些粉碎的塵土混在一起,被埋在厚厚的土石之下。後來的十幾個大門派聯手,將數十里方圓內的碎石殘渣和包裹着修真者血肉碎片的淺表土石層以神通向中間堆積起來,形成的這個巨大的墳丘。

方軍能夠感覺到自己靈魂的顫抖,深處在識海中真陰真陽保護之下的元神也爲之驚動,那是一股合於天地之間的力量波動,在這千里之地,這個哀傷的波動變成了自然一般的主宰,它將自己的意志融合在每一片土地每一粒沙石,每一棵青草每一株樹木之內,甚至每一絲微風每一口空氣,總之無處不在,只要來到這裡,就跟它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方軍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那股哀傷帶來的是他情緒上的波動,很多沉於心底許多年的情愫無形中慢慢的泛起,重新蔓延在心神之間,挑動他堅韌的神經和靈魂,帶來些許酸澀的味道。

方軍扭頭看幻空,幻空似有所覺,轉頭與他對視,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淡淡的說道:“你也感覺到了?這裡是一片哀傷之地啊!千年了,它居然沒有改變過。”

方軍心中閃過無數個畫面和念頭,但最終被他強悍的元神給係數化解消除,所有負面情緒和不良影響一掃而空,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方軍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奇怪的感覺,總之很強大,也很深沉,似乎是以整個星球大地爲根本,向外傳送着難以理解的信息,我在想是不是每一個到了這裡的修真者都會有這種感覺。”

幻空點點頭道:“或許都是的,只不過能不能分辨的出來就不一定了,或許更多的是受到潛在的影響居多些。”

方軍臉上綻出一絲微笑,悠然道:“我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太自大啊?貌似在修真界,我們這樣的所謂高手可是有的是啊,這種話傳出去會不會被人打臉啊!”

幻空將佝僂的腰背狠狠的挺直了,大言不慚道:“我等不可妄自菲薄,在修真界有資格這麼說的人可沒多少呢,嘿嘿,能入我老人家法眼的卻也不多。”

方軍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不用自吹自擂了,現在先要解決的是,搞明白當初那兩個小子爲什麼要跑到這個地方來挖掘,是什麼人讓他們過來,又是爲了尋找什麼呢?”

幻空道:“這還不好理解啊?這個世界上,最能動人心的除了感情,就剩下金錢了。你那兩個小子生活的環境我能猜知一二,估計是爲了錢財寶物居多啊。”

方軍點點頭道:“有道理啊。他們初到異地,手裡面沒有錢財,又聽說這裡有這麼個埋葬了數萬修真者的大墓地,放在當地人身上只當個故事來說,可放在那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子身上……不好說,弄不好他們真是爲了財寶來的啊!不過,這裡除了已經化爲粉塵的血肉和法寶碎片之外,能有什麼值得他們跑一趟的呢?”

幻空“嗤”一聲曬笑,不屑的說的:“這個你居然沒有想到?多簡單的事啊!當年那麼多人在這裡混戰,身上除了法寶打碎了以外,人人身上可都有儲物法寶啊!這種東西堅實無比,十有在當時是不會毀掉的,那麼基本上都埋進這墳丘裡面了。雖然東西體積微小,且經過這麼多年來肯定有不少缺少靈氣支撐而崩潰的,但其中定然還有不少精品是完好無損的,試問倘若能從裡面找出一兩件來,再想法子拿出其中的東西,有八成的希望得到完整的修真功法和基本的法寶仙石啊!能夠參與那場大戰的人無論修爲身份都不算差,那一個的東西拔出來都不是凡品。嘿嘿,對於初入門的修真者,這可是夢寐以求的大寶藏啊!”

方軍聞言也是心頭一亮,大讚道:“你說的沒錯,兩個人中,楊辰那小子從來膽大包天,並且很早就看過關於風水墓葬茅山道術之類的雜七雜八的書籍,倒是對正統修行法門不甚了了,年齡也是太小了些,但這些雜學無一例外都會引導他對盜墓尋寶產生興趣,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更能惹事的炎龍炎熵,兩下子一拍即合,幹出什麼勾當來都不是過分的。”

幻空捋着鬍鬚悠然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他們身邊跟着一條炎龍的話,那麼無論他們從這裡面找出什麼東西來,都能打開,世間恐怕沒有什麼材料能擋得住龍炎的燒灼,況且大凡龍之一脈,傳承是非常久遠龐大的,它們是屬於頂級的強大存在,對付修真者的伎倆手段可是輕鬆的很啊!”

方軍奇道:“照你這麼說?難不成你見過龍?說得跟真事似的。在我們家鄉,我們那一族人都是自稱‘龍的傳人’,但似乎沒有什麼人真正見過龍,甚至連傳說也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所以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說法,蓋因龍實在是神秘莫測啊!”

幻空嘿嘿笑道:“都是傳說而已,但是各大門派經典中關於這些上古神獸的描敘可是言之鑿鑿,似乎是確有其事啊,當然不是什麼人都有那種福氣見到的,估計見到的基本上化爲飛灰了居多,你什麼時候聽說過那些上古神獸有好脾氣的?嘿嘿。”

方軍哼一聲,當他什麼都沒說。不過眼下看來似乎真的找不出什麼線索來,這個地方這麼邪門,那種奇特的感覺更是纏繞在周圍揮之不去,連他最強悍的防護罩都擋不住它的滲透,這種事情讓他心底下有些毛毛的,一點把握都沒有。從這個角度上判斷,似乎所有靠近這裡的修真者感受到這種神秘的波動之後,無從抵抗之下除了離得遠遠的,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這裡可是數萬修真高手的葬身之地,本身就非常不吉利,更何況這裡還是許多門派心頭的巨大傷疤,那是碰也碰不得。

匆匆的巡視一遍沒有任何其他的發現,方軍拉着幻空轉頭就離開了這裡。幻空對此很有些意見,他本是一本正經來“憑弔”的,當然還有什麼目的就不是方軍能知道的了。方軍沒那個時間跟他在這裡磨菇,直接拉着瞬移道到傳送陣那裡,照着星圖對準了“蒼月星”所在的方位傳送過去。

“蒼月星”,恰如其名,有一顆蒼白的月亮做衛星,尤其是晚上那輪看起來跟房子差不多大的慘白明光圓月升起來的時候,強烈的反射光投到地面上,把一切照耀的如同血色盡褪的人臉一般難看,只不過無數的生物吸收了足夠多的太陰月華,各自閃耀着格外的清幽詭異的光芒,而那些月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則更加的漆黑。

方軍兩人不捨晝夜的連續趕路,讓這橫跨數十光年的漫長旅途如串門一般朝發夕至,中間甚至都沒有時間停下來修整。他固然是修爲深厚身體強悍抗得住,幻空卻一肚子意見,直嚷嚷自己那一把老骨頭不堪疲累,簡直快要散架了。

對於他的這種疲沓行徑,方軍一概予以無視,權當沒聽見沒看見。所以這一路免不了的聽老傢伙嘟嘟囔囔,賠償損失的勞務費等等這種接口也聽了無數次。

好在“蒼月星”離得並不是那麼遠,方軍也沒有打算留出更多的時間來緩衝,從傳送陣出來之後,甚至等不及身體適應這顆星球的磁場和重力,就直接拿神識掃描開了。

這顆星球上,修行者當真是不少,方軍隨意這麼一掃就發現了數百個有陣法遮蔽的地方,其中幾個籠罩範圍比較大的,看情形似乎是一些門派的山門所在,那些地段看起來都很不錯,靈氣比較充足,陣法佈置強大繁複,裡面的情況不得而知。

就在方軍掃描的時候,同時有許多人對他的神識起了反應,並且速度極快的就反追過來,方軍判斷他們的修爲都是不俗,似乎至少合體期的高手。修真界廣大無邊,看來真的是處處藏龍臥虎啊!

迅即的在衆多目標中選擇了一個修真者們共存的小城市,方軍拉着幻空直接瞬移到左近,然後直接飛進去,途中順手攔住一個看起來比較悠閒的修真者,看到對方陡然一驚然後露出來的警惕神情,方軍馬上綻放出溫和的笑容來,拱手問道:“這位道友,有勞了。在下真樣子,剛剛來到這個星球,人地兩生,能否請道友指個路?”

原來是問路,那人這才放下心來,仔細打量了一番方軍和幻空,發現根本看不出深淺來,並且幻空還擺出一副愛理不理趾高氣揚的架勢來,不過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氣息表明他的確有臭屁的本錢,這個修爲差了老大一截的修真馬上認真回禮道:“不敢當,兩位前輩有什麼問題請儘管直言,晚輩知無不言。”

方軍呵呵笑道:“如此多謝了。我想請問道友,不知道‘琇瓏派’的山門如何走法?我們有些事情需要拜訪他們,還請指點一下方位。”

那人很是小心的在此打量他們兩人一番,沒有看出來什麼明顯的企圖,在這看情形似乎也不像是前來尋仇的,這才說道:“此去東南一千五百里,有一片隱在峽谷中的靈地,那裡只有‘琇瓏派’一家的駐地在,兩位到了那裡略微察訪便可尋的得。”

雖然這話說的籠統,但是在方軍的神識印證之下很快發現了那個地方,畢竟一個籠罩數十里山林的大陣不是那麼容易隱藏的。方軍朝他拱手致謝,然後頭前朝着那個地方迅速飛去,幻空很沒趣的隨意點點頭,迅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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