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殿上,金衣仙帝端坐其上,眉宇間透露着怒意。帝座之下,衆仙神色緊張,生怕仙帝會突然發難。
一聲鐘鳴,打破了仙殿上的平靜。
仙帝手指微動,只聽見一聲嗚咽,一個黑衣仙人便倒了下去。
這時,衆人更是慌亂,卻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整個仙殿顯得更加安靜。
“怎麼?都不敢說話了?”仙帝沉聲一問。
誰也不敢首先開腔。就連最受仙帝喜歡的黎飛容此時也是緊緊地閉着嘴。黎飛容是個聰明人,雖然他經常給死對頭謝吳找茬,可這個時候卻不是個開口的好時機。距離仙帝下令破開宗國封國禁制的期限只有不到十天,若是還不能破除,仙帝怪罪下來,可不會管他是不是自己的親信。仙帝的脾氣,他實在摸得太透了。
那倒下的黑衣創世仙人就是一隻雞,仙帝這是在殺雞給猴看。
七彩祥雲淡淡飄過,可沒有誰會去看它。七彩祥雲乃是極大的瑞兆,若在平時,衆仙已經開始興奮跳躍起來,可現在,卻是誰也不敢轉頭看一眼。
仙帝嘴角一抽,眼中精光一射,看向黎飛容。
黎飛容一驚,心中暗暗叫苦。
“黎飛容,你平時不是有很多主意嗎?怎麼現在也不說話了。”
仙帝說得平靜,可黎飛容感受到的卻是狂風暴雨。黎飛容背上冷汗直流,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仙帝。一旦話中有失便是萬劫不復。
仙帝突然間站起身來,往仙椅上猛地一拍,氣流涌出,震得衆仙都有些站立不穩了。
黎飛容被嚇得癱坐在地,他兩眼無神地盯着仙帝,仙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轉而對謝吳說道:“謝吳,你說說。”
謝吳卻不懼怕仙帝,他是想成爲仙帝的人,雖然仙帝氣勢逼人,卻也嚇不到他。謝吳定了定神,道:“不知仙帝說的是何事?”
仙帝沒想到謝吳會這麼回他,竟然愣了一下,隨即便又是那副氣勢逼人的模樣道:“難道你忘了我下的命令?”
謝吳沉聲道:“仙帝所安排的事,謝吳不敢忘。那封國禁制實在有些棘手,卻並非無法破解,只是還需要幾日。”
“給了你們這麼長時間,到現在都還沒有破解,你還敢說需要幾日?”仙帝看起來是有些生氣了。
謝吳卻道:“那封國禁制雖然厲害,可它卻有時限。此事也是我在破解封國禁制時才慢慢發覺的。封國禁制不同於我仙族的禁制。我仙族的禁制,只要是下了,便是永存。而那封國禁制雖然帶有一些我仙族的方法,如用咒催動,用氣封禁,可創造這封國禁制的不過是個凡人之身。而他不過是在無意中參悟我仙族之咒,卻並未參透。如此下來,那封國禁制不過是個不倫不類的東西罷了。”
衆仙聽到謝吳的解釋,心中不免舒了一口氣。
可仙帝卻冷笑道:“既然是不倫不類之物,那爲何沒有還未破解。”
仙帝這麼一問,又把衆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謝吳要是沒有回答上來,衆仙便要跟着遭殃。這時,很多人心中已經把誇謝吳變成咒罵他了。
而謝吳卻是出奇的淡定,他緩緩說道:“稟仙帝,之所以衆仙會覺得無法破解封國禁制,是因爲封國禁制在我們的摧毀之下越變越強,所以衆仙覺得封國禁制無法被破。可屬下發現,封國禁制雖然越來越強,但他強的只是一點,並非所有。在衆仙進攻的某一點上,封國禁制會隨着我們摧毀力的變強而變強,可在其他未受到攻擊的地方,他的能量卻是總體減弱的。”
“什麼意思?”仙帝又坐回到自己的仙椅上。
“屬下的意思是,雖然我們同時進攻一點無法摧毀封國禁制,卻一直在消耗着封國禁制的能量。”謝吳說道。
“那每人進攻一點呢?”仙帝問道。
謝吳輕輕搖了搖頭道:“此前我們也試過這個方法,卻無甚效果,所有的進攻都會輕易被封國禁制吞噬掉。究其原因,便是氣有一個特點,同性相吸,異性相斥!若是每人進攻一點,每一點能摧毀它的氣都很小,根本不能傷其根本,反而爲它提供了無窮的能量。”
“那你又如何能斷定再過幾日就能破除封國禁制?”仙帝又問道。
這時,仙殿上的衆仙又一次屏住了呼吸,並且很有默契地朝着謝吳齊齊看去。
謝吳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壓力,他自顧自地說道:“屬下發現,再最近幾日的摧毀之中,封國禁制的能量已經不會發生任何變化。屬下敢大膽斷言,封國禁制現在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最終狀態,只要再連續猛攻幾次,封國禁制定然被破!”
仙帝沒有說話,衆仙也不敢說話。每個人都等着仙帝最後的宣判!
仙帝看了看淡定自若的謝吳,又看了看跌坐在地的黎飛容,在衆仙不經意間輕輕搖了下頭,嘴角輕輕一揚,對謝吳道:“破除封國禁制之事就由你全權負責,若是還不能拿下宗國,你就不用回來了!”
若不是仙帝還在場,衆仙聽到這話,都要高興得跳起來。仙帝這麼一說,擺明了這事與自己毫無關係,最後即使仙帝要怪罪下來,也不會怪到他們頭上!
謝吳卻不這麼想,他今日本不想將他發現的氣的特點說出來的,可誰知被仙帝逼到這個份上,他現在只期盼仙帝不關注氣的特點,轉而關注宗國。
而坐在地上的黎飛容,卻還是兩眼無神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另外一邊,趙家大院內,趙商坐在亭子下面,任由清風吹拂,看着池塘裡的金魚在那奪食。
“爹,我有風大哥的消息了。”
趙雲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對趙商說道。
趙商聽到,立馬挺坐起來,眼中竟是有些許興奮:“少揚在哪裡?”
“在域外!”趙雲答道。
“你從哪裡收到的消息?怎麼不把他帶回來?”趙商也是追問道。
“我在邊境巡防時,遇見從那裡回來的黎一山,是他告訴我的。”趙雲道。
“怎麼不把少揚帶回來!”趙商驚呼道。
趙雲嚥了一口水,急切地說道:“我也這麼問他,他說當時他們正在被圍攻,風大哥救了他後,便不知所蹤了。他擔心再生出什麼亂子來,便先帶着玄淵精鐵先回來,之後再回域外找風大哥。”
趙商站起身來,皺着眉,踱了幾步。就在這幾步間,趙雲覺得父親老了,真的老了。以前父親聽到這種事情,都是十分淡定,從不會皺眉。可自從宗國經歷了這麼多事後,父親變得憂鬱了許多,黑髮也幾乎變成了白髮。
趙商走到池塘邊,扔了一點魚糧到池塘裡,金魚又開始奪起食來。
趙商這才緩緩道:“少揚福大命大,我想這次他應該能化險爲夷。”
趙雲點了點頭道:“我就覺得風大哥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
趙商用力擠出一點笑容道:“雲兒,你知道你和你大哥最大的不同點在哪裡嗎?”
趙雲早已習慣了趙商這種莫名其妙的問話方式。雖然看起來趙商說的話與之前毫無聯繫,可趙商卻是經過了深入思考後才說的,所以趙商的話都會帶有深意。這點,趙雲也是知道的。
“大哥比我穩重一些。”趙雲回道。
趙商卻是搖了搖頭。
趙雲又用力想了想,卻沒有任何頭緒,他不知道父親爲何要這樣問。
趙商坐了下來,喝口茶後才緩緩道:“你和你大哥最根本的不同在於心態。你大哥雖然穩重,但遇事太急,看事情也比較悲觀。而你則是看任何事情都比較樂觀。一旦遇到什麼危急之事,你能解決,可你大哥未必。”
趙雲雖聰敏,卻生性單純,根本聽不懂父親在說些什麼。
趙商看出趙雲的窘迫,笑着說道:“爲父只是突然想到這個罷了,你不必上心。”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創世仙人。既然一山帶回了玄淵精鐵,那就趕緊加制兵器。事態緊急,你去你大哥那裡,讓他趕緊安排人手去做!”趙商接着道。
“風大哥那邊呢?”趙雲問道。
“少揚那邊我自有安排,你先去把這事辦了。”趙商道。
趙雲走後,趙商一個人繼續坐在亭內,愁上心頭,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抓魚糧。
可他剛抓起一把,便立馬想到了什麼,又把魚糧放了回去。
許多年前,他在接手趙家之前也沒有這麼憂愁過,可不知爲何,他現在竟然開始憂心了。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嗎?
趙商走到池塘邊去,看着倒影中的自己,白髮蒼蒼,皺紋滿滿,他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宗國怎麼辦?趙家怎麼辦?
一隻金魚游到趙商的倒影中,泛起水紋,趙商的倒影被弄得有些看不清了。
“山終會崩,水終會枯,難道真的沒有永垂與不朽?”
趙商用力嘆出一口氣,而他也終究撐不住,緩緩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