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在謝懷山身上做了點手腳,又將他拖到第八關的安全角落裡,便繼續進行闖關大業了。
不是他喜歡出這個風頭,而是煉火宗的氛圍不允許他退縮,任何的謙讓只會被視爲軟弱,要想鎮住這些人,免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麻煩,只有一次性給他們最大的刺激。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玉凌想借機試探一下某些人的反應。解子安將裴天令的真實身份捅露出來,玉凌已經處在極大的危險中,他必須得搞點事情,再借助寧澄雪這位大靠山,才能穩住裴天令。
玉凌不怕成爲衆矢之的,相反,衆人對他的關注越多越好,反正單憑凝魄魂力,他就能橫掃一大片,至少也立於不敗之地,所以若能一鼓作氣連闖九關,他製造的輿論聲勢應該就足夠了。
所有的雜念在玉凌走出通道的一刻盡數收斂,第八關已經險些讓他止步了,第九關更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玉凌微微一愕,他恍惚以爲自己來到了大荒星之外的荒蕪星海。
這裡是一片荒寂的宇宙星河,只有無數大小不一的石塊在虛空中緩緩漂浮,勾勒出神秘莫測的奇景,玉凌腳下就是一塊寬大的浮石,慢慢向左側飄行。
玉凌不知道掉下去會有什麼後果,估計不死也會失去闖關資格。
神秘的浮石羣不知隱藏了什麼兇險,玉凌謹慎地觀察了一分鐘,將近處所有浮石的移動軌跡牢牢印刻在腦海中。
“嗒!”
他身形一晃,輕輕躍上了斜前方的一塊浮石,等了幾秒後沒有任何異動。
難道就這麼一路跳着往前走?
玉凌帶着滿心的疑惑,在浮石間行雲流水地縱躍着,沒有遇到任何兇險,但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尋常的東西。
五分鐘不知不覺地流逝過去,玉凌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他終於知道爲什麼第九關這麼難闖了,因爲找不到突破口的話,他只會困死在最表面的一層,連守關者的影兒都見不着,更何談破關而出。
玉凌索性停下腳步,靜靜地思索着這五分鐘遇見過的所有浮石,並推算其中可能隱含的規律。
這需要極爲龐大的運算量,玉凌花了三分鐘來推敲,也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不應該啊……
玉凌還不知道展清一已經破了第九關,他只是在認真思索,之前有不少人都闖關成功,說明這道關卡的設置並不會難到變態,他可能就是欠缺了一分靈感。
靈感……靈感?
玉凌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是爲武者設置的關卡,煉氣士有靈陣,魂師有魂陣,但武者從來都不精通陣法,更不會精通龐雜的運算。
所以,真相肯定跟這些浮石的運動軌跡和排布規律無關。
那應該是什麼?或許是他想的太複雜了?
“喂,發什麼呆,你玄力都被吞了一半了!”陰神的聲音忽然響起。
玉凌驟然醒過神來,他下意識內視了一下身體,發現他的玄力確實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流逝,偏偏這種幅度極其微小,他甚至都沒有察覺。
原來這看似天衣無縫的局,卻有着如此明顯的破綻,只是被他忽視掉了。
“能找到我玄力的流失去向嗎?”玉凌問道。
“借你魂力用用。”陰神毫不客氣地道。
玉凌不得不承認,在追蹤反追蹤、坑人整人等方面,陰神確實比他強幾個檔次,所以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操作吧。
陰神挪用了玉凌的九成魂力,一分鐘後給出了反饋:“說出來怕你不信。”
“別廢話。”玉凌感覺玄力被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再拖延下去,他就不用跟守關者搏鬥,直接認輸算了。
陰神不爽地冷哼一聲,他的性情和曾經的陰神靈魄其實很像,哪怕他現在依附玉凌而存在,還是會保留相當強烈的自傲。
“用你們人族的話說,你可欠我很多人情了,別忘了答應我的條件。”他着重強調了一下,纔不情不願地道:“那道氣息在下面,很下面。”
下面?
玉凌低頭望去,只見到一片深邃得令人心悸的黑暗。
“就知道你不信,但我的感應是不會出錯的,你要麼站在這裡傻等,要麼就……”陰神話音未落,玉凌已經從浮石上一躍而下。
陰神被玉凌的果斷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點啥,玉凌便跌入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隨後眼前豁然開朗。
根本沒有什麼浮石,沒有什麼宇宙,有的只是一隻眼睛,裡面倒映出了世間萬物。
玉凌被這隻詭異的眼睛凝視着,一時間竟動彈不得,渾身玄力以飛快的速度流逝,很快就浮起了力不從心的虛弱感。
他將自己會用的所有武技秘術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但不得不全部否決,哪怕移形換位術也沒有任何助益,眼前這第九關實在太古怪,他突破了表層,最終卻還是要功虧一簣。
這禁錮之力實在太強大了,強的已經超出了凝血境的範圍,完全是高出一個大境界才能造成的碾壓效果。但按理說,天炎魔獄的規則並不會胡亂變更,哪怕第九關的守關者也只能擁有凝血初期的玄力,怎會如此離譜?
難道是因爲他在第五關獲得了一次奇怪的火焰洗禮?
玉凌只能滿心疑竇地如此猜測,他還不知道那個叫天炎洗禮。
這隻瞳孔漆黑的碩大眼球高高懸浮着,玉凌運起了所有魂力,但完全對它沒有效果,看來天炎魔獄的所有守關者確實都對魂力免疫。
只是按照這裡的規則設定,怎麼也會給闖關者留下一線生機,玉凌必須得以最快速度找到那個突破口。
三秒之後,他不得不冒險一試,因爲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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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凌體內還殘留着天炎洗禮的餘溫,他用盡全力地壓榨着,將聖火訣流轉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將一絲絲豔紅色的焰火催逼了出來,遊蕩在他的玄力之中。
這將是他最後的武器,也是最有力的武器。
玉凌猛地將所有玄力都凝聚起來,然後主動送入了那隻眼球中。
“嗡——”
那詭異的眼睛陡然佈滿了猩紅的血絲,還有鮮紅的烈焰在它瞳孔裡灼燒,並在極短的時間裡越來越旺,堪比世上最酷烈的刑罰。
守關者禁不住開始上躥下跳地亂晃,彷彿這樣就能消解痛苦,但這樣的舉動反而讓天炎燃燒得更加起勁。
這個時候,玉凌已經不自禁坐倒在地,他現在不剩一絲玄力,比未經修煉的普通人還要虛弱。但他不得不保持着極高的警惕,因爲天炎並沒有對守關者造成致命傷害,它似乎猶有反擊的餘地。
“唳——”
守關者明明只是一顆眼球,但不知如何發出瞭如鬼魂厲嘯般的尖泣,刺得人耳膜生痛,彷彿靈魂都被震出竅來。
豔紅的天炎已經如瘟疫般擴散開來,守關者裹着烈焰直撲下來,帶起了呼嘯的風聲,偏偏玉凌已經動彈不得,毫無反抗之力。
“他輸定了,第九關豈是那麼好過的!”
天明鏡下,燕樺已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死死地盯着那浴火的詭異眼球,心裡迅速勾勒出玉凌稍後的慘狀,脣角禁不住泛起一絲殘酷的冷笑。
然而這絲冷笑還未擴散開,便凝固在了燕樺的臉上。
一抹氣貫長虹的天光在天明鏡中一閃而過,“噗”地一聲沒入了那碩大的眼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