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繞着地下石室走了一圈,細心查探,並未發現有任何機關和陣法的痕跡。
“此地應該是我獲得巨闕劍之後纔開始啓動,明顯是觸動某種機關,纔將我帶到此處,但卻不知有何緣由。”
林弈百思不得其解。
林弈輕吐一口濁氣,不再去想,緩緩升到空中,漸漸接近了石室的頂部,雙手握拳,氣血之力大盛,輕喝一聲,直接一拳砸了上去。
林弈最強的攻擊便要屬不滅劍體配合氣血之力的爆發,既然如此,他也沒有使用其他手段嘗試,上來便罩着石室頂部轟了一拳。
“砰!”
這一拳用盡全力,和石壁撞擊爆發出一聲轟鳴,可結果卻令林弈大吃一驚,臉色微變。
石壁完好無損,連一絲痕跡都沒能留下,反倒是林弈身形踉蹌,受到石壁強悍的反彈之力,一頭栽到地上。
“咳咳……”
這拳唯一的效果便是震落了一層灰塵,林弈不可避免的吃了一鼻子灰,狼狽不堪。
林弈皺着眉頭,再次躍至空中,掄起雙拳,照着石室頂壁連續轟擊。
“砰砰砰!”
林弈再一次跌落在地上,微微喘息,面沉如水,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慌亂。
這種情形已經不在林弈的掌控之中,若是無法出去,洪荒修士很可能會面臨着仙島修士的屠殺,葉婉兒也有極大可能隕落。更重要的是,此地無法出去,林弈便會困在這裡,隨着劍冢之地進入無盡的虛空中漂流,最終坐化於此。
什麼巨闕劍,什麼小妖精,什麼十年之約,若是出不去,一切都是鏡中水月。
林弈心急如焚,正思考對策時,突然感覺懷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林弈眼中大亮,猛然驚醒:“對啊,還有小迷糊!它都知道巨闕劍在哪,或許也知道出去的路!”
小迷糊似乎被他剛纔轟擊石壁的聲音震醒,晶圓的小眼珠在漆黑的石室中散發着幽幽光芒,神情慵懶。兩隻小白爪向外舒展,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隨後肉嘟嘟的粉紅色掌心猛地收回,遮住了雙眼,似乎睡得意猶未盡。
林弈看到這一幕,哪肯讓它繼續酣睡,輕搖一下,低聲道:“小迷糊,醒醒,快醒醒。”
小迷糊將兩隻小白爪移開一點,雙眼露出一條小縫,略顯委屈的說道:“喵,你吵我幹嘛,我好睏的……”
小迷糊這幅可憐模樣,讓林弈心中一陣憐惜,差點脫口道:“那你繼續睡吧。”
林弈想了想還是問道:“小迷糊,我被困在這裡了,怎麼出去啊?我有要緊事,想要快點出去。”
“用巨闕劍劃開石壁就出去啦。”小迷糊奶聲奶氣的說道。
林弈滿頭黑線,翻了翻白眼道:“我也知道巨闕劍能劃開石壁,剛纔它墜落在地上,足足插進去小半截。但是那玩意我拎不動啊,更談何去用它劃開石壁。”
“拎不動?不會啊,巨闕劍很重麼?”小迷糊眨眨眼睛,疑問道。
林弈嘆息一聲,從儲物袋中取出巨闕劍,劍尖直接墜在地上,林弈勉強扶着巨闕劍,不讓其滑到。
林弈沒好氣的說道:“要不你試試,我是拎不動,這破劍重的要命。”
“讓我想想……”小迷糊漆黑的眼珠轉了轉,露出思索之色,半響之後叫道:“喵!我想起來啦!”
林弈大喜,催促道:“快說說,怎麼出去!”
小迷糊道:“我記得好久好久以前,是一個老頭把這柄巨闕劍鑄造出來的,他……”
“等等!”小迷糊還沒說完,就被林弈打斷,後者強壓心頭震撼,嚥了口吐沫說道:“那個老頭是不是被稱作鑄劍神匠?”
“我不知道誒……”
“那你看見過他?”林弈追問道。
“對呀,他鑄造這柄巨闕劍的時候,我在一旁呢,不過看着實在無趣,我後來就睡着了……”小迷糊說道。
林弈忖道:“這小貓的來頭可有點大,這樣算下來,也不知活了多少歲月,而且躲過了劍冢之地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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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林弈滿懷期待的問道:“小迷糊,你現在是什麼修爲,能打得過合體大能不?”
“我不會打架誒,我就會逃跑和睡覺……”小迷糊可憐兮兮的說道。
“額……”林弈輕撫額頭,無奈道:“好吧,你繼續說,那個老頭的事,後來發生什麼了?”
小迷糊低聲道:“後來有一天,老頭突然對我說,鑄劍山莊要大難臨頭,把我藏了起來。那地方我也出不去,我就睡啊睡,一覺醒來,發現什麼都變了。鑄劍山莊沒啦,所有的人都死啦,老頭也不見了。”
林弈聽到這裡,心中涌起一陣悲涼,有種莫名的心痛。
小迷糊的情緒也有些低落,呢喃道:“其實那老頭對我也蠻好的,現在見不到,怪想的。”
林弈看到小迷糊的可憐模樣,卻不知如何去安慰,只是輕輕撫摸它的額頭。
半響之後,小迷糊似乎忘卻了傷痛,又道:“對啦,還沒告訴你怎麼出去吶。”
小迷糊道:“老頭鑄造完這柄劍的時候,我恰好睡醒了。就聽到他說什麼此劍無鋒,並不是他的錯,而是天道有缺,既然如此,你就喚作巨闕吧!”
林弈點點頭,天道有缺,巨闕現,確實是劍冢之地給出的偈語。
“我當時好奇,就問他,是不是鑄劍失敗啦?他搖搖頭,說了一句話。”
“說什麼?”林弈追問,他隱隱感覺這句話,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關鍵!
小迷糊想了想道:“他說,巨闕劍也有它的劍道。巨劍無鋒,大巧不工,劍道至簡,舉重若輕!”
林弈喃喃念着‘巨劍無鋒,大巧不工,劍道至簡,舉重若輕’十六個字,心中似有所悟,只覺得這句話透着一股絕妙的劍道,一種難以明喻的劍道似乎就藏在這十六個字裡面。
林弈望着手中的巨闕劍,陷入沉思。
巨劍雖無鋒,但劍體渾然天成,不需要藉助輕巧的修飾和過分的細節,沒有絲毫加工雕琢的刻意,反倒透着一股返璞歸真的味道,確實稱得上大巧不工。
劍道至簡,這四個字結合當時化形術的大道至簡至易,也很好理解。但林弈心中卻掠過一絲疑問,簡單的招式,難道真的比複雜的劍招要強?既然如此,爲何還有諸多前輩先人,耗盡心力去創造複雜多變的劍法劍術?
林弈想到了弈劍之術,當年弈劍祖師創造出震動一時的弈劍之術,便是沒有招式心法,但無招勝有招,劍道至簡到極致。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也是這個道理。
林弈本就對劍道悟性極強,多番對比結合,漸漸對這劍道至簡有了一絲感悟。
“舉重若輕……”
林弈輕咦一聲,這四個字莫非就是使用巨闕劍的精髓所在?
小迷糊在一旁說道:“你要是掌握了‘舉重若輕’四個字,就能輕易的揮動巨闕劍,劃開石壁也就輕而易舉。巨闕劍把你帶到這裡,未必是壞處,或許也算是個保護手段。你在外面,未必有這樣安全的環境領悟巨闕劍道。”
林弈點點頭。
此時他雖然心急如焚,想要急着破開此地,但他卻更加清楚,只有儘快領悟‘舉重若輕’這四個字,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去。
越是着急,便越應該鎮定,心沉如水。
林弈雙手握着巨闕劍,緩緩閉上雙眼,呼吸愈發平穩,整個人的精氣神,感官,六識全部作用在巨闕劍的身上。
林弈反覆的琢磨、對照、分析、推演,漸漸陷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彷彿忘掉了一切,忽視掉了萬物,把自己深深的融入進了巨闕劍中。
陡然!
林弈猛然睜開雙眼,眼中銀輝閃現,呈絮狀散開,逐漸佈滿瞳孔。
破妄銀眸!
關鍵時刻,林弈再一次進入了這種難以置信的逆天悟道狀態,一切道與法在銀輝的映照下,似乎變得清晰異常,觸手就能碰到。
漸漸地,漸漸地……
巨闕劍似乎在林弈的掌心中越來越輕,林弈拋卻了肉身,似乎感受不到巨闕劍絲毫的重量。
巨闕劍終於動了!
林弈單手拎了起來,沒有動用氣血之力,卻輕而易舉的拎了起來,看上去是如此自然,理所應當。
林弈揮動巨闕劍,沒有使用任何招式,只是簡單的直刺,橫削,豎劈,上挑,劍道至簡,但卻威力極大,兇猛剛烈,神鬼辟易,霎時間石室內劍氣縱橫,真是無堅不摧!
到此時林弈方纔恍然大悟,何爲劍道至簡!
巨闕劍本就重若千鈞,勢氣渾厚,儘管巨劍無鋒,但只是這簡單的直刺,威力卻遠勝於其他變化莫測的劍招。
巨闕劍這般屬性,又何必去耗費心思使用精妙的劍法,越是平平無奇的招式,用巨闕劍施展出來,便越難抵禦。巨劍所到之處,無堅不摧,劍上又何必有鋒?
這十六個字看似與常理相悖,但配合上巨闕劍,卻遠勝於世上諸多精妙的劍道。
林弈雙眸銀輝灑落,手持巨闕,在石室內盡情的揮動,劍鋒所指,石壁的石塊紛紛碎裂。
石室逐漸震動,頂壁在林弈巨闕的揮動下,早已承受不住,紛紛碎裂,最後轟然墜落。
這一聲巨響,將林弈從破妄銀眸的狀態中驚醒,雙眼緩緩恢復清明,似一泓秋水,清澈透亮,散發着無窮的智慧。
望着劍冢之地那片熟悉的天空,林弈輕喃道:“仙島,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