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安慰你，小月，你要振作。你父母也許沒有死。當年我也在場，雖然無法阻止牧姣殺人，但那一對夫妻看樣子都是普通人，而且從容貌來看，與你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他們或許只是你的養父養母。”
柏月微愣，蘇嬤嬤樣子不像在安慰她。但是，在柏月眼中，養之恩不下於生之恩。就算他們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是養父養母。
他們死了，被師父殺死，師父就是自己的殺父弒母的仇人。
柏月心如刀絞，嘴角浮出一抹慘笑，原來將近二十年，她都活在牧姣編織的謊言當中。
她是自己的殺父弒母的死敵，而自己卻將她如親生母親一樣對待。甚至不惜付冒着生命危險，以當初玄王境的實力，前往連悟聖強者都不敢涉足迷失域。又差點死在那裡。
荒誕，諷刺。
柏月感到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
蘇嬤嬤又說着安慰的話，只是柏月怎麼也聽不進去，她從未感到如此絕望。忽然間，竹屋外響起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柏月和蘇嬤嬤同是一愣，這個山谷，有蘇嬤嬤佈下的結界，雖然她身負重傷，但大道境強者的結界，卻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入的。
腳步聲很詭異，前一秒鐘似乎還在十米開外，下一秒鐘到了門口玄關處。
“噢？出賣我。老婦，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柏月和蘇嬤嬤同時望去，一位紫衣飄飄的紅髮女子，映入眼簾。女子身子窈窕，肌膚如雪，五官精緻，貌美絕倫，如玉的側臉上有一道細長的紅疤，白璧微瑕。這不是牧姣還是誰？
牧姣腳步輕盈地走進門，身後跟着一頭醜陋怪物。怪物一米多高，覆蓋鱗片的四肢着地。它擁有九個魔龍一般的腦袋。渾身裹着黑色的鱗片。一對對悠悠的眼眸，恐怖邪惡。張開口，發出“桀桀……”的怪笑聲。
再後面，是一位身着黑色勁裝。容貌與牧姣神似的女子。女子神色冷漠。如千年寒水中打撈出來一般。可是氣息卻十分恐怖。
“你復活龍衛了？”
蘇嬤嬤驚駭道。
“不錯，看樣子你很失望。我對你也很失望。”
牧姣高高在上的俯視的蘇嬤嬤，冷聲下令道：“牧月。拿下這個賤人。”
蘇嬤嬤臉色一變，受傷的身體摟過發呆的柏月想要衝破窗口而去。只是她身體剛動，牽扯到傷口，身法不免緩了幾分。
小小的竹屋中寒光乍現。牧姣身邊的龍衛，在瞬間爆發出強大的氣勢。
“刷！”
下一秒鐘，蘇嬤嬤如遭雷擊，騰起半空的身體驟然一止，“噗”張口吐出一口鮮血，立即重重的跌落下去。
“蘇嬤嬤。”
柏月撲向受傷的蘇嬤嬤，可是牧姣的龍衛閃電一般的出現在蘇嬤嬤身前，一把捏住蘇嬤嬤的脖子，凌空提了起來。強大的氣勢，叫柏月根本無法靠近。
“不自量力。”
牧姣輕蔑一笑，瞥了柏月一眼，不緊不慢地走到掙扎着的蘇嬤嬤身邊，伸手一巴掌打在了蘇嬤嬤的臉上，?然後又玩味的將臉湊了過去。
“真是弱啊。連我剛復活不久的龍衛，都能殺你，還敢算計我，你拿什麼和我鬥？”
“你殺了我吧。”
“殺你？哈哈哈……似乎是不錯的主意。”言罷，牧姣眼裡閃過一抹殺機。
“放開她。”
柏月喝道，目光憤怒的瞪着牧姣。此刻，她基本相信了蘇嬤嬤的話，而且今日師父的所作所爲，和她以往的形象判若兩人。但是看起來，卻是那麼的自然。有一個詞叫做原形畢露。
牧姣望向柏月，接着像發現了有趣的事情，戲謔的笑了起來，“小月，你居然相信這個妖婦的話？你知不知道，她可是你的情敵喲。”
“情敵？”
柏月一愣，蘇嬤嬤身軀一怔。
牧姣大聲笑道，她一把揪住蘇嬤嬤蒼白的頭髮，將頭攥過來，“我的確想殺你，不過現在改變了主意。我很好奇，要是郭臨知道了如此醜陋的妖婦，就是當年那個傾盡紅塵，美得不可方物的魔音家族傳人，不知道會有什麼想法？”
蘇嬤嬤臉色一變，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牧姣冷笑道：“蘇夢蝶，你要裝到什麼時候，你真當我是傻瓜麼？”
蘇夢蝶？
柏月茫然，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
“小月，當年的她，可是美的不得了。曾號稱帝都四大美人。就連你的情人，都被她迷的神魂顛倒。”
“住嘴。”
蘇嬤嬤怒斥道。
“住嘴？你有什麼資格叫我住嘴。”
牧姣冷笑，一腳將蘇嬤嬤踢倒在地，強大的氣勢壓迫過去，幾乎在瞬間封住了她的經脈，居高臨下地道，“你真以爲當年你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我霓裳門麼？錯了，蘇夢蝶。我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懶得戳穿你而已。”
“你早就認出我了？”
蘇嬤嬤大吃一驚，心底涌出了寒意，她以爲是剛剛露出破綻，才叫她認出來。可是沒想到，她早就露了餡。叫她感到恐怖的是，這個明明早將她認出來的人，卻一絲都沒有露出破綻。讓她安逸的呆在霓裳門中。
牧姣擁有輪迴之眼，能夠通過靈魂，看到一個人過去。但在初入霓裳門的時候，蘇嬤嬤針對性地做了一些安排，爲此她不惜自創靈魂，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失去了語言功能，神識也無法用。
但她有絕對的把握能瞞天過海。
“說起來，還是你自作聰明，教習柏月音律。如果不是從她簫聲中聽出了古怪，讓我聯想到魔音家族。我還真要被你矇混過去呢。你的靈魂很古怪，但我在你身上感應到了微弱的輪迴氣息，我想一定是當年我的第二神梭，將你變成這副模樣。可惜了那一張禍國殃民的臉。”
“那爲什麼不戳穿我？”
蘇夢蝶死死地瞪着牧姣，承認了身份，這智慧若妖的女人，讓她感到恐怖。她沒有害怕，既然被識破，大不了一死，從混入霓裳門的那一天，她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和郭臨相聚。
牧姣一笑，那是詭計得逞的笑，“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我爲何不將計就計？這是多麼大的籌碼，蘇夢蝶，你猜。如果我放言用你的命，來換取郭臨的一枚神梭。他會不會將神梭拱手相送。”
“牧姣，你死心吧，我是不會承認的。他也不會相信我是蘇夢蝶的。”
蘇夢蝶咬牙道，寧死她也不要成爲郭臨的累贅。
哪知牧姣似笑非笑，一副智珠在握，將蘇夢蝶吃的死死的模樣，道：“你想不想恢復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