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眼前這個已經長大成熟了的少女“郡主長大了!”
華錦搖頭“我覺得我好像老了,才幾天的時間而已,這樣的日子,到底有什麼人可以堅持很多年呢?”
“因爲郡主沒有貪慾,所以不會被迷惑,但別人不同啊!”容嬤嬤過去幫華錦把披風的帶子繫好“那皇宮內院,那前朝的大臣心裡,那些貴人們的謀算裡,都是貪慾而已,郡主不貪心,卻勉強自己做這些,所以纔會累的。”
“沒有貪慾,我嗎?爲什麼我覺得我很貪心?”華錦看着天上的圓月“還記得咱們在李家村的時候嗎,芙蓉第一次做月餅,真的好吃,那時候真的什麼都不想!”
容嬤嬤站在華錦身邊也看着天上的月亮“那時候奴婢就覺得,一輩子跟着郡主在李家村這麼過,這輩子也真的很好了,誰知道現在又到了這京城呢!”
“嬤嬤是後悔了嗎,這猶如泥沼一般的京城啊,我已經深陷其中!”華錦沒有看着身邊的人,依然擡頭看着月亮。
華錦是心理師,她擅長猜心,也擅長看人,分析人,但從前的每一次分析,帶來的都是成就感,讓來訪者舒服和解決煩擾的成就感,但是現在,她卻覺得,好像已經距離曾經那個自己很遠了。
那時候的想法,那時候的追求,在發生那件事之後,唯一能夠讓她能吃撐下去的力量,來了這個時空,好像都不見了。
“郡主是無奈啊,奴婢說了郡主不要生氣,當時在李家村的時候,奴婢就擔心,郡主這樣聰慧漂亮的女子,到底會遇到什麼樣的緣分。”主僕兩人也好久沒有這樣說話了。
桔梗看着時辰不早了,準備進門去提醒郡主睡覺,卻被芙蓉給拉着“不着急,讓郡主放鬆一下吧!”
她們的郡主沒有爹孃,沒有長輩,就算是王明和趙紅霞,他們有自己的孩子,還有其他的弟子,又怎麼可能真的跟爹孃一樣的照顧,華錦的身邊,只有寧淏,只有華鍩,他們互相擁抱着溫暖對方,但有些時候,華錦有些話沒辦法跟他們說,一個人撐着也會很疲憊。
容嬤嬤就好像是那個讓華錦放心傾訴的人吧,來到京城之後,不過才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但卻是事情一個接一個的,她們當下人的都會覺得累,郡主如何不累,即使多麼強大,也是人啊!
百合和海棠是心細懂事的,都站在外面安靜的等着,不說話,讓華錦跟容嬤嬤放心說話。
“哈哈,嬤嬤肯定還會想,這樣的出身,可怎麼辦啊,那時候嬤嬤還誤會我喜歡常玉磊呢!”華錦哈哈笑着。
容嬤嬤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奴婢眼皮子淺了!”
“嬤嬤不是眼皮子淺,是見得太多了吧,就好像是我一樣,見得太多!”華錦笑着“但是嬤嬤你知道嗎,無論在哪裡,哪個時空,哪個時代,門當戶對這四個字都很重要,相似的背景和環境纔會造就類似的性格,攀高枝也只會落得不配,追不上,何必辛苦?”
看着容嬤嬤好像不明白,華錦繼續笑着“他是鳳凰男,我是鳳凰女,他是經濟適用男,我是經濟適用女,這纔是合適,別人沒辦法像他這麼理解我,所以這叫做相配,攀高枝會累,我真的很懶!”
“郡主現在都不懶了!”容嬤嬤還是不懂華錦再說什麼,但知道是說自己爲什麼喜歡寧淏,以及,爲什麼跟常玉磊沒有可能。
“是啊,太勤快了,好像很多很多年,沒有這麼勤快了,其實現在這樣挺愉快的,嬤嬤知道嗎,以前的時候,我總是不願意起牀,然後就有一個人,一大早不厭其煩的叫我,還做好多美食來誘惑我,真是抓住了我的軟肋,我多懶的人啊,五年的時間都沒有遲到過,也是慣壞了,後來就不願意按時去上班了,因爲沒有那個辛苦叫我起牀的人了!”華錦回憶的時候眼睛裡面有懷念,也有淚水。
容嬤嬤靜靜的看着華錦,她覺得,華錦再說的,不是華錦,而是另一個人,另一段人生“所以啊,嬤嬤你知道嗎,我好像總是要爲個男人才會這麼勤快啊!”
“所以,難道這纔是真正的我嗎?”華錦說着說着自己都笑了,莫名其妙的,卻又讓人覺得有些驚心動魄的。
“其實這樣很好,至少我又忙起來了,嬤嬤你說,會不會有一天,你會覺得我不是從前的我了,感覺我是另一個很可怕的人?”華錦嘆息着,手指觸碰自己白皙的臉孔。
容嬤嬤伸手拉着她的手“郡主一直都是那個郡主,很善良,很聰明,郡主幫助了很多人,郡主不願意傷害到別人,郡主一直都是郡主啊,現在只是更成熟了,所以更優秀了!”
華錦笑着搖頭“但是我有時候覺得我已經不認識自己了,我到底是誰呢,是華錦,還是杜菲菲”
最後華錦的聲音很低,容嬤嬤沒有聽清“郡主說什麼?”
華錦搖頭“我大概好久沒有一個人安靜的喝紅酒了,所以纔有這麼多哀怨的情緒吧,哈哈!”
有多少人能瞭解真正的自己呢,即使是她,前世今生,還不是照樣有走不出的困境,過不去的坎,有人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可是曾經迷失過太久的她,現在找到的方向,是不是纔是最開始應該追求的方向。
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她揹負上了更多的責任,也承擔了更多人的命運,所以,她註定會越來越累吧。
“郡主不要的擔憂,奴婢們一直都知道,郡主還是那個郡主,沒有郡主,奴婢們的命運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奴婢們更知道,郡主這樣努力,是讓這個國家的百姓過的更好,所以不用擔心,百姓們總會記得郡主的恩德的!”
普通百姓從來都是最單純的,即使是現在,江南多少沿海的漁民都感激嘉善郡主打擊了倭寇集團,做過就是做過了,會被人銘記。
華錦低笑,是啊,她到底是什麼樣子,總會有人會勾勒出來的,如果有一天,自己忘了,會有人幫她記得。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