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回去看，九月份就要正式入學了，在這之前對研究方向有個大概瞭解，等加入實驗小組，纔不至於兩眼一摸黑。”
蘇雨眠看了眼手上的資料，點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吃透，絕不給您拖後腿！”
歐陽聞秋看她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由失笑：“我還不相信你嗎？”
“你的面試視頻我看了，這麼多年，我也曾擔心過，你會不會無法適應現在的研究節奏。”
她拍了拍蘇雨眠的肩膀：“但看完視頻，我發現，以前那些東西你一點沒落。”
並且邵溫白那個問題，還給了她一個驚喜。
毫不誇張地說，就算研三的學生，也不一定比蘇雨眠回答得更好。
好與壞，並不在於答案本身正確與否，而是她在解答過程中展現出的思維性和邏輯能力。
“你是我的學生，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的天賦和優秀，你有這個實力，知道嗎？”
……
聊了沒一會兒，歐陽教授就被一個電話叫走。
蘇雨眠帶着那沓資料回家，想起老師的話不免有些出神。
一路走來，她並非一直都堅定信念，也曾害怕、猶疑，擔心自己做不好，把事情搞砸。
尤其當她知道，歐陽教授這些年一直專注於某個課題研究，卻遲遲沒出成果時，她的加入若不能帶來新的東西，那麼將毫無意義……
打開論文，蘇雨眠發現這些資料的碼放順序居然是根據年月來排的。
越往下，年代越久遠。
有些，甚至能追溯到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生物剛剛獨立成爲一門學科的時候。
從前，她是以閱讀者的角度，像看書本一樣瞭解生物學的發展歷程，看得再多，終究只是個旁觀者。
如今，再從創作者和實踐者的角度去看，猶如踩着前人的腳步，一同參與其中。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
蘇雨眠看得入了迷。
突然，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放到耳邊。
“是邵雨薇的家屬嗎？我這邊是京都第一人民醫院，她出了車禍，你趕緊來一趟吧。”
蘇雨眠手一抖，心跳差點暫停。
掛斷電話，她慌忙拿上包，又想到住院肯定要花錢，爲了以防萬一，她拿出平時存錢的幾張卡，帶上手機，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好在，運氣不錯，手機軟件還沒打開，就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
“師傅，麻煩去第一人民醫院。”
司機是個老大叔，看她的樣子，目光中流露一絲瞭然：“姑娘，坐好了！我的車又快又穩，絕對把你安全送到。”
蘇雨眠動了動嘴角：“……謝謝。”
一路上，她腦子裡設想出無數種可怕的畫面，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又一次打給邵雨薇。
不出意料，那邊已經關機。
大叔開車的時候，喜歡打開廣播聽新聞，音樂前奏過去，女主持人的聲音響起：“現在是下午一點三十分，插播一則緊急新聞，城西路二十六號一輛大巴追尾貨車，發生連環車禍，目前已有十人受傷，一人死亡……”
蘇雨眠一聽，城西路不就在邵雨薇公司附近嗎？
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幾乎快要哽咽出來。
大叔說到做到，正常情況下半個小時的車程，愣是被他縮短了一半。
蘇雨眠剛下車，還沒進醫院，就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
“快！這是城西路車禍第二波傷員，趕緊送急救室——”
蘇雨眠看見車上被擡下來的傷患意識不清，滿身是血，不由後背發涼，加快腳步往裡走。
找到前臺護士，報了邵雨薇的名字——
“是家屬嗎？”
“是，接到電話過來的。”
“你……”護士頓了頓，目露遺憾，“去裡面見見他吧。”
蘇雨眠一顆心瞬間沉到谷底。
她極力控制住顫抖的右手，深吸口氣，轉動門把，下一秒就看見病牀上躺着一具被白布覆蓋的身體。
她腳下一軟，差點跌坐在地。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眠眠，你怎麼來了？”
“！”蘇雨眠猛地回頭。
只見邵雨薇活蹦亂跳，好得不能再好了。
“嚇死我了你！那裡面的是……”
“家屬，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剛纔給她指路的護士路過，忍不住皺眉，“你朋友在隔壁。”
蘇雨眠：“……”
然後又指着邵雨薇，“你剛纔推門的時候，她就站你後面了，這都能認錯……”
蘇雨眠：“……”
走廊上。
“還生氣呢？”邵雨薇勾勾她的手，“我錯了，別生氣了好不好？你沒聽人說，生氣容易老得快嗎？我家眠眠長得這麼漂亮，要是被氣出皺紋可就不好了。”
看着蘇雨眠沉下來的臉，她又飛快補充一句：“不過就算老了，你也是最漂亮最有氣質的老太太……”
本來知道邵雨薇沒事，她氣就消了大半，現在又被她耍寶的樣子逗笑。
“好了好了，雨過天晴！現在不生氣了吧？”
“剛纔醫院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了車禍，我魂兒都被嚇飛了，所以到底怎麼回事？你臉怎麼受傷的？”
蘇雨眠其實很慶幸，只是虛驚一場，不過看着邵雨薇臉上的傷，她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下班，本來想去試試附近新開的那家烤肉，沒想到路過城西路，遇上連環車禍，就被濺起玻璃碎渣擦破了一點皮，然後又摔了一跤。”
“我不想來醫院的，但當時救援的醫護人員看我面部受傷，擔心會波及大腦，保險起見，還是讓我跟着救護車一起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坐救護車，車上還有其他傷員，聽着他們的哀嚎聲，邵雨薇也是後怕的。
要再近一點，現在躺在急救室的人就是她了。
蘇雨眠顯然也意識到這點，握住她的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邵雨薇眼底的柔軟瞬間化開，她笑笑：“你還不知道我嗎？從小到大，運氣賊棒，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倒是你，還真以爲我死了啊？”
邵雨薇完全相信，如果自己再晚出聲一秒，這傻妞能當場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