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敏與李豐從茅廁回來的時候,已是雙腿發虛,走路都快要邁不開腿的樣子。
蘇靈敏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哎,數十天功力毀於一旦,這次可虧大發了!”
“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加那什麼合氣丹,結果藥性相沖!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李豐滿臉愁容,辛辛苦苦釀造的仙酒就這樣給糟蹋了。不過一想到剛剛將蘇靈敏堵在茅廁外的樣子,李豐便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一想起剛纔李豐死活不肯讓茅廁的情景,蘇靈敏氣就不打一處來,憤恨道:“哼,好你個李豐,等爺恢復了再來跟你算這筆賬!”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攻擊了一番,不多久,蘇靈敏與秦淮便起身告辭了,而李豐則是趕緊回了房間,調息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蘇靈敏時不時的打量着秦淮,納悶道:“秦兄,爲何你喝了這酒一點事也沒有呢?我看你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呀!”
秦淮撓了撓頭,笑道:“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的,或許是體質不同的原因吧!”
蘇靈敏思索了片刻,也沒想出個什麼頭緒來,只得嘆道:“或許吧!嘖嘖……真是怪事一樁!”
這時候,秦淮終於問道:“靈敏兄,你先前說有事情需要我相助,不只現在可否告知了?”
“哎呀,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都怪這李豐,胡亂往酒裡添加什麼藥材啊,害我差點忘了正事!”蘇靈敏拍了拍頭,才猛然想起還有正事沒做。
這蘇靈敏倒是對自己剛纔貪杯的事情隻字不提,反而對李豐一陣洗涮,嚷嚷着不讓茅廁之仇不共戴天,引得秦淮一陣好笑。
蘇靈敏罵完了李豐,終於覺得心情舒暢了點,這才笑道:“對與其他人來說,此時確實難了點,不過對於秦兄來說嘛,只不過是小事一樁!”
秦淮面露出疑惑之色。
蘇靈敏嘿嘿一笑,“你不是經常去秋水真人哪兒嘛,爲兄想請你明日上神女峰的時候,順便幫我遞一封書信給那個…靜香師姐!我想着你與神女峰的人比較熟,她應該不會拒絕。”
“靜香師姐!你該不會是?……”秦淮瞳孔漸漸放大,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一提到靜香師姐,蘇靈敏臉色微紅,之前的豪邁之氣頓時拋到了九霄雲外,露出一絲羞怯之色,低聲道:“這個……秦兄一人知道就好,切不可外傳!”
要知道,這靜香在神女峰也是一位出了名的大美女,但性格就與其名字大相徑庭了,脾氣異常的火爆,秦淮萬沒想到這看上去一臉文弱的蘇靈敏竟然喜歡這種類型的。
秦淮撓頭道:“靜香師姐我倒是不太熟悉的,也只是見過幾面而已,可不敢保證一定會成功。靈敏兄既然有意,爲何不親自前去?”
蘇靈敏臉不由得更紅了,遲疑道:“這個嘛,不是沒有想過……”
秦淮哈哈一笑,道:“原來靈敏兄也會有害羞的時候!”
蘇靈敏白了秦淮一眼,佯裝怒道:“誒,我說……這個忙你到底幫還是不幫?”
秦淮無奈,這個忙他不幫也得幫了。
第二日,秦淮早早的來到了神女峰,將這封情書遞給了無憶。無憶與靜香親如姐妹,讓她轉交自然是十拿九穩了。既然信已帶到,那麼後續的結果就得看蘇靈敏自己了。
仙山無日月,轉眼間又來到了一年冬至時,算起來,這已經是秦淮在道宗度過的第五個冬至了。
這一日,天玄峰上下起了鵝毛大雪,整個青竹苑都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其餘各峰也是如此,都籠罩在了一層厚厚的積雪當中,放眼望去,整個九仙山脈銀裝素裹,惟餘莽莽。
然而,在這漫天的雪景當中,卻並非是一層不變的死寂。高空中仍然時不時的有仙禽飛過,偶爾傳來聲聲鶴鳴,山峰之上,各脈弟子如平日一般往返來複,喧鬧不已,各脈長老,也依舊於漫天大雪中開壇講座,別有一番景緻。
秦淮此時法力日漸深厚,已不懼嚴寒,大多數時候都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衣衫,今日也不例外。
秦淮估摸了一下時辰,緩緩朝神女峰走去。
今日,乃是秦淮與無憶相約一同雲海賞雪的日子。
原來,蘇靈敏通過幾個月堅持不懈的追求,靜香終於有了一點回應,這可把蘇靈敏高興壞了。於是趁着這幾日大雪,蘇靈敏便尋思着再加一把勁,然後一舉將靜香拿下。
這蘇靈敏自是不敢獨自約靜香出來,於是又找上了秦淮這個老好人,讓秦淮約無憶賞雪,然後又讓無憶順便叫上靜香師姐,這樣就組成了一個四人小隊,相約在神女峰後山絕頂之上,一覽這蒼茫雪景。
秦淮無語至極,分明是蘇靈敏在追師姐,怎麼弄得像是他在追無憶似的。這蘇靈敏好一陣軟磨硬泡,最終才迫使秦淮答應了下來。
其實秦淮與無憶雖然親近,但卻從來沒有主動約過對方,以往二人在後山看看雲海,都是秋水真人傳完道,二人無事,順便而已。
說到無憶,秦淮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具體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不過他這幾個月因爲修煉的原因,倒是與無憶見得少了,反而是那葉晴兒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尋仇,讓其頭疼不已。
秦淮一路走着,回首着這幾年發生的點點滴滴,不免長長一嘆。
這世事變遷,滄海桑田,一晃竟是好幾年。神女峰後山,實是除了青竹苑外秦淮最喜歡的地方。
就在秦淮前行之時,在這鵝毛大雪中,有一青衣女子,沿着山路的另一端,不疾不徐的朝秦淮走來。雖說只是遠遠的望見一個輪廓,不過秦淮依然認出了對方身份,正是許久未見的葉晴兒。
葉晴兒長劍一橫,攔住了秦淮的去路,蠻橫道:“可算找着你了,本小姐今日要一雪前恥!”
秦淮眉頭微皺,今天他可沒有時間陪葉晴兒在這裡胡鬧,拒絕道:“今日沒空,改日吧!”
葉晴兒冷哼道:“本小姐好不容易纔進階金丹,你可別想逃!”
秦淮無奈道:“我都向你認輸了,你還想怎樣?”
葉晴兒毫不領情,反而冷聲道:“誰允許你認輸了,本小姐今日要光明正大的打敗你!”
秦淮見葉晴兒如此不講理,只得威脅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此事要是被白雲真人知道了,又得把你關在屋子裡。”
誰知葉晴兒一聽,更加憤怒了,冷冷地道:“關就關,誰怕誰!今日你要是不比,就準備捱上兩個窟窿吧!”說罷,葉晴兒不管不顧,一劍就朝秦淮刺了過來!
秦淮深知葉晴兒心性,這一劍刺出她是斷然不會收手的。若是不躲避的話,肯定會被戳個大窟窿,雖不會有性命之憂,但若是捱上這一劍,又怎上得了神女峰?
秦淮身體一偏,堪堪避過,然而剛回過頭來,葉晴兒另一劍又至,只得不拔劍相擋。
葉晴兒使劍時而靈動飄逸,時而古樸大氣,招式間沒有了以往聲勢,然而給秦淮的壓迫感卻有過之而無不及,顯然進階金丹後,劍法又到了一個新的境界。此時她的修爲已經完全追了回來,因而秦淮絲毫不敢大意,再度使出了青陽真人所授劍訣與之相對。
秦淮長劍一揮,一股驚人的劍氣擴散開來,將葉晴兒擊退些許。
不得不說,青陽真人所傳的這一式劍訣果真霸道無比,就算葉晴兒進階金丹,這一式仍然硬拼葉晴兒的天泉劍法而不落下風!
不過葉晴兒確實輕蔑一笑,不屑道:“這一式對我已經不起作用了!”隨後,長劍揮舞,頓時一股冥河之濤朝秦淮翻涌而去。
秦淮大喝一聲,體內真氣全力釋放,劃出一道劍光,連人帶劍,迎上了洶涌而來的冥河之水!
兩柄長劍在半空中短暫的相碰,隨後二人各自分開,二人各自連退三步,竟是平分秋色。
然而這條狹小的山道之上,哪適合二人如此爭鬥,劍氣擴散之處,頓時就有不少碎石冰屑滾落了下來。
秦淮面色一變,便欲提醒葉晴兒小心腳下。葉晴兒落地之處正好處於懸崖一側,再多後退一步,便會跌入後邊的萬丈懸崖!
葉晴兒也知道這點,試圖穩住身形。
然而葉晴兒退至第三步時,恰巧一腳踩在了一塊冰屑上,腳下一滑,竟又多退出了一步。
這一腳落空,葉晴兒失去平衡,自然而然的向一旁栽落下去,嚇得尖叫了起來。
就在葉晴兒滑倒的一瞬間,秦淮本能的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葉晴兒的手腕,緊接着便往回一拉,硬生生將葉晴兒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誰知此時葉晴兒卻是不懷好意的一笑,一個反手便拷住了秦淮手腕,順勢將秦淮死死地鎖住。
然而秦淮有擒龍功在手,對這等擒拿手法自是熟悉無比,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一扭,然後手腕一震,便從葉晴兒手中掙脫了出來。
秦淮不懷好意一笑,顯然早已料到葉晴兒的套路。
然而此時,葉晴兒卻是花容失色,露出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大喝道:“小心!”
秦淮不爲所動,這葉晴兒使來使去,也就這兩個把戲。
然而就是在這麼一瞬間的大意之下,秦淮便差點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其身後方一道勁風襲來,正是一柄透體冰寒的冰劍飛射而來,瞬息而至,待到感應到時,已來不及躲避。
秦淮臉色大變,全力運轉起真氣,試圖抵擋這一劍。
然而這一劍附帶的真元澎湃無比,根本就不是秦淮現在所能抵擋的,轉瞬間便突破了秦淮的真氣防護,直插心臟要害。
眼見着這冰劍就要透體而入,關鍵時刻,一股冥河之濤驟然迎上了那冰劍,令那冰劍來勢一緩。
緊接着,葉晴兒一咬牙,又極爲艱難的念出一道口訣,只見她胸前佩戴着的那顆寶石上突然綻放出一道光芒,一道道玄奧無比的銘文飛出,將那冰劍包裹在了其中,幾個閃爍之後,那冰劍便化爲了一灘雪水。
不過這時候,葉晴兒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反彈之力,頓時又退後兩步,兩眼一黑,就此仰天朝懸崖下方掉落下去。
此刻秦淮距離葉晴兒尚有一段距離,已然救援不及。但葉晴兒剛剛救過他一命,秦淮又怎會置之不理?
秦淮絲毫沒有猶豫,飛身便撲了過去,一把便將葉晴兒攬在了懷裡,與此同時,另一隻手則是極力探出,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勉強抓住了懸崖邊緣。
不過此刻的懸崖邊上光滑如鏡,盡是厚厚的冰面,秦淮所抓之處,也不過是一塊冰塊而已。
隨着一聲“咔嚓”的斷裂聲,秦淮抓住的冰塊斷裂開來,兩人最終還是一起朝懸崖下跌去。
此刻二人都還不能御空飛行,若是跌落下去,即便是有真氣護體,也得粉身碎骨。
見到兩人紛紛跌落懸崖,遠處大雪之中,才緩緩現出一道身影,然後又迅速隱去。
不過此刻的秦淮,卻是無比的鎮定。
秦淮深知越是危險的時刻就越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一邊死死的抱着葉晴兒,一邊儘可能的尋找可能的生機。終於,秦淮抓住了一根纏繞在懸崖半空的藤蔓,阻止了下墜的趨勢,不過兩人也被懸掛在了這半空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晴兒終於悠悠的醒來,如同大夢初醒一般。
葉晴兒一睜開眼,還來不及瞧見四周,便瞧見了秦淮那張令人討厭的臉,更可氣的是還被這個討厭鬼摟在了懷裡。
葉晴兒驚叫了起來,怒道:“臭流氓!你敢非禮本小姐!”
“要不是我摟着你,你早下閻王殿去了!”秦淮不滿道。
葉晴兒望了一眼四周,憶起了掉落前的事,終於面色一緩,“看在你救了本小姐一命的份上,這次就饒過你!”
秦淮輕輕一嘆,“你不是要將我碎屍萬段嗎?竟會捨得出手救我?”
葉晴兒則是冷哼了一聲,道:“本小姐還沒找你報仇呢,你要死也得死在本小姐手裡,豈能就這麼便宜了你?”
這時候,藤蔓突然往下滑了一下,嚇得葉晴兒又驚叫了起來,趕緊將秦淮死死的抱住。
秦淮無比吃力的抓着葉兒,望着這搖搖欲墜的藤蔓,面露出一絲擔憂,“你到底多重啊?”。
葉晴兒聽秦淮說自己重,不由得怒道:“什麼?你敢說本小姐胖?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小姐胖了?”
“是重!”
“重就等同於胖,你分明是嫌我胖!”
“你自己說胖的,可不是我……”
“你……”
二人吊在懸崖半空,體力消耗極大,爲了抵禦嚴寒,體內真氣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此刻兩人一臉狼狽,雪花飄落在頭頂、眉間,凍出一絲絲白冰,顯得淒涼無比,倒像是兩座活生生的冰雕。
葉晴兒與秦淮相互救了一命,此刻又在這懸崖絕壁共患難,早已忘了要將秦淮大卸八塊這件事。
葉晴兒突然打了個哆嗦,內心泛起一陣恐懼,顫聲道:“你說我倆會不會被活活凍死在這裡?”
秦淮白了葉晴兒一眼,道:“被活活凍死這怕是修道界最恥辱的死法了,要死你死,我可不陪你!”
葉晴兒冷哼一聲,機靈道“那你爲何還要一直摟着我啊?你將我放開,豈不是更加節省真元,也能多支撐一會兒的。你這麼做……難道是看上本小姐了?”
秦淮呸了一聲,毫不客氣地道:“看上你?除非我眼睛瞎了!誰讓你救了我一命,就當是我還你的!”
一聽秦淮這麼回答,晴兒頓時就不樂意了,這秦淮,簡直天理難容,怒道:“什麼?眼睛瞎?本小姐哪裡不好了,你說!說不出來本小姐把你眼珠子都挖出來!”
秦淮沒有回答,卻是不懷好意的笑了一聲,“晴兒小姐,你說我現在要是鬆手會怎樣?”
葉晴兒怒道:“你敢……”
不過話到尾音,已小得幾乎聽不見了,唯有一雙大眼睛還狠狠的瞪着秦淮。
秦淮見到葉晴兒怯懦的樣子,不免得意的一笑,看來這天泉峰大小姐還是會服軟的,低下頭時,目光正好對上了那滿含怨氣的葉晴兒,宛如畫中仙女,特別是被這冰雪凍得通紅的雙脣,細看之下竟是如此的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