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等人在工地上等了半天,金河谷卻是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李二牛已經集結了所有工人,準備履行昨天的諾言,不給錢就去金氏玉石行打砸搶!
一羣人浩浩蕩蕩朝工地大門走去,還沒到大門口,就見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開了進來,車裡面下來一個梳着油頭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一雙小眼十分有神,朝李二牛的隊伍中看了一眼,懶洋洋的說道:“諸位莫急,我給諸位帶錢來啦。”
他個子雖小,但嗓門卻是很大,李二牛和他的兄弟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發工錢的來了,這下好了。”衆人紛紛低聲耳語起來,一個個都很興奮。
李二牛命令衆人停下腳步,帶着幾個得力的工友上去與這個油頭的男人交涉。
齊寶祥這會兒也從另一所小屋裡跑了出來,見到這個黑衣服的中年男人,十分恭敬的說道:“祝先生您來了,我去叫人給你泡茶。”
這中年男人名叫祝瑞,是金家的老人了,是金家忠心的奴僕,金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半都是由他打理的。
祝瑞斜睨了一眼齊寶祥,冷哼了一聲,心道少爺找這樣的人看場子,哪能會有什麼好結果。他心裡厭惡極了齊寶祥,自然沒有好臉色給他看,板着臉,連正眼都沒看齊寶祥一眼。
“請問哪位是工頭?”祝瑞看着面前的幾個大漢,不卑不亢的問道。
李二牛站了出來,往前走了一步,“老闆,我叫李二牛,是這裡的工頭。”
祝瑞點點頭,緩緩說道:“按我手裡的點工冊統計,連你在內一共有一百一十三名工人,總計工時三千八百九十五個,我帶來了錢,現在交給你,由你下發給你手下的弟兄。”
李二牛道:“老闆,麻煩你等一下,剛纔報的數是你們統計的,我還得和我的弟兄統計一下。咱們賣力氣的歷來都這樣,你也別見怪。”
李二牛說的沒錯,任一個工地,其實都不止一個點工冊,除了有一個總的之外,下面的每一個工人手裡頭都有自己的一個小本本,每上半天工就會在上面記一筆。
祝瑞倒是顯得很有耐心,點了點頭。
雖然剛纔沒有招到待見,但祝瑞在金家的地位炒飯,所以齊寶祥依舊錶現的很熱情,估計這裡的事情一時半會結束不了,祝瑞不可能很快就走,於是就從屋裡拿來了一張凳子,用袖子抹了抹,“祝先生,您請坐。”
祝瑞看了一眼,那凳子雖然被擦過了,但一眼看去仍是有些灰塵,不禁搖了搖頭,一臉的厭惡。
齊寶祥也倒是個眼尖的人,瞧見祝瑞這副神情,也不知是討厭他還是討厭這張凳子,但不管怎麼樣,要做戲就得做足了,立馬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蓋在凳子上,恭敬的說道:“祝先生,這下不髒了,我這衣服是昨曰剛洗的,乾淨着呢。”
祝瑞點了點頭,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齊寶祥對他如此的低三下四,着實也讓人動容,祝瑞心想,看來這小子能得到少爺的重用看來也是有原因的,只不過少爺用錯了人罷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怎麼能用這種地痞小流氓約束這羣工人?沒事也得惹出事情來。
李二牛走進了人羣裡,說道:“各位弟兄趕快回去把記工的小本子拿過來,咱們合計合計總工時。”
工人們回到鐵皮屋裡從枕頭下面摸出了小本子,一個一個又都回到了原地。李二牛讓這一百多號人排成長隊,由他從前往後挨個的統計。好半天之後,纔拿着統計好的結果走到祝瑞的面前。
“老闆,你統計的工時沒錯。”
祝瑞從商務車裡提出了個皮箱,往地上一扔,“工錢就在裡面,沒什麼事情我就走了。”
“等等……”
李二牛立即開口攔他。
祝瑞眉峰一跳,面露不悅之色,“怎麼,工錢不都給你們了嗎,還有什麼事?”
李二牛道:“昨天大老闆開車撞壞了我一兄弟的腿,那兄弟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工錢算是結清了,接下來我要和你算算這筆賬。”
“有這事?”
祝瑞扔掉了菸頭,朝齊寶祥望去。
齊寶祥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祝先生,金爺是開車撞傷了一個,不過他們也把金爺的車給砸了。這羣刁民,他們十條命也比不上金爺那輛車值錢,還敢跟你要醫藥費,我看就是欠抽!”
“你說什麼?”
李二牛身後的工人們聽到了齊寶祥的話,馬上就炸開了鍋,立馬變得羣情激奮,走上前來,挽袖子就要跟齊寶祥動真格的。齊寶祥昨天已經領教了這幫工人們的厲害,真要是動起手來,他們這幫打慣了架的小混混們根本比不上李二牛的這幫弟兄下手狠。
齊寶祥立馬縮了頭,躲在祝瑞的身後,不敢在做聲。
人多力量大,李二牛有這一百多號弟兄撐腰,所以心裡也沒什麼好害怕的,繼續跟祝瑞交涉,“老闆,現在在工地上受傷就算是工傷,若是工傷也就罷了,但我兄弟是被大老闆故意開車撞傷的,我若不爲他討個說法,弟兄們沒法嚥下這口氣,請你給個說法。”
祝瑞心裡暗罵金河谷做事糊塗,瓷器不跟瓦片鬥,少爺怎麼跟這幫泥腿子也叫板,連累了豪車被砸了不說,還要賠錢。本來他今天過來還有一個目的的,那就是勸說這幫工人留下來,他們一走,工地勢必要停工,這損失對金家纔是最大的,而從現在的情況看來,金河谷傷了人,造成了無法調和的矛盾,這夥人是萬萬不肯留下來的了。
祝瑞心裡暗歎,早知道還有這種情況,他今天就不該親自走一趟。
“老闆,請你給個說法!”
祝瑞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四周已被工人們包圍了,看來若是不給個讓他們滿意的說法,他今天也很難安然離開此地。祝瑞遞了一支菸給李二牛,李二牛卻擺擺手不肯接收。
試探了工頭李二牛的態度,祝瑞就更加確定如果不把金河谷撞傷人的事情解決他就無法離開這裡的想法,於是就笑道:“工頭,那你說說給個什麼說法?”
李二牛道:“我那弟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七八張嘴等着他養活,他是家裡的頂樑柱,現在被撞斷了腿,半年之內肯定是沒法幹活了,但是他家裡的老人孩子還得靠他養活,醫藥費加上誤工費都得由你們承擔。”
祝瑞點點頭,“合理,你給個數字吧。”
李二牛當面給他算了一筆賬,“就以半年爲期,算一百八十天,我們現在的工資是每天二百,一百八十天就是三萬六,這是誤工費,醫藥費你們再給一萬,一共是四萬六。”
祝瑞搖搖頭,“賬不能那麼算,如果你的弟兄不受傷,我想他也不可能在這半年之內每天都幹活,他總的有休息的時候吧,至於醫藥費嘛,我覺得也花不了一萬,你的弟兄受傷之後應該會送老家去養傷吧,我估計也就是三四千的事情。工頭,我也不跟你多囉嗦了,總共給你三萬,如果談不攏,我想咱們就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吧。”
祝瑞作爲金家管家級的任務,從來都是個精打細算的角色,一開口就把李二牛說的數字砍掉了三分之一。如果真的鬧上了法庭,祝瑞知道勝方一定是他們,所以他根本不害怕李二牛不同意。
李二牛陰沉着臉,對祝瑞說道:“你等會兒,這事我得問問我的弟兄。”他走到一邊,拿出手機給昨天受傷被送進醫院的弟兄打了個電話,把這邊的情況跟他們講明瞭,那人也知道真要硬鬥是鬥不過金家的,於是只好同意了祝瑞開出的數目。
李二牛收了電話,走到祝瑞身前,“老闆,我兄弟同意了,不過他有個要求,那就是給現錢。”
祝瑞笑了笑,從車裡拿出了一個皮包,從裡面抽出了三沓鈔票,丟給了李二牛,“三萬塊,你過過數。”
李二牛數了數,正好三百張,然後又打開了皮箱子,把裡面的錢數了幾遍,也一分不少,這才帶着工人們回了鐵皮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裡。
看着李二牛等人遠去的背影,齊寶祥憤憤不平的說道:“祝先生,您怎麼能那麼就讓他們走了?”
祝瑞冷冷看着他,“不是我讓他們走了,而是他們讓不讓我走,不把錢給他們,難道還等着他們把我的車也給砸嘍?”
齊寶祥一時語塞,被問的說不出話來,臉漲的通紅。
中午的時候,李二牛就帶着所有人從鐵皮屋裡走了出來,大傢伙每人身上都揹着大包,有序的排成了三列。李二牛走在最前面,嘴裡叼着一根菸,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點牛氣。
他這次替工人們要到了工資,還把受傷的那位兄弟的賠償金給要到了,大大的提高了他在工友們心中的威信,他這個工頭做的更穩當了,大夥也都願意跟着他幹活。
“二牛哥,咱們接下來去哪兒?”走在李二牛身旁的一名工人問道。
李二牛道:“去車站啊,還能去哪兒。”
那人擺擺手,“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去什麼地方幹活。”
李二牛道:“你說的是這個啊,去溪州市,不遠,到了火車站,上了火車半小時不到就到了。我跟你們說,這回給大夥找的活可不錯,工資比這裡每天多十五塊,而且一天三頓頓頓有肉吃。”
衆人都興奮了起來,忙問他是什麼工程。
李二牛道:“是公家的一個工地,好像是建什麼租房的。”
李二牛帶着衆人要去的地方正是林東在溪州市的公租房項目的工地,說來也巧,李二牛正好有個好哥們在林東的工地幹活,以前就跟李二牛提過這茬,邀請他過去,但當時李二牛已經接下了國際教育園這塊項目,脫身不得。昨天打算離開之後,立馬就想到了那哥們,打電話問他那邊還要不要人。他那哥們也是個熱心腸的人,立馬就找到了任高凱,問他還要不要人。
任高凱正愁着工程的進展速度不夠快,現有的工人們已經在曰夜趕工了,正想着要再找些工人過來,聽說要有一百多號人過來,自然萬分高興,當場就說有多少要多少,讓他們通通過來。
那人給李二牛回了電話,讓他帶人過來。
李二牛和他的人走了之後,金河谷的工地立馬就陷入了停工之中。金家有的是錢,但這年頭四處都在開工,找工人很難找,工地耽誤一天就是少賺一天的錢,他只有發動手下,四處去找人來幹活。
而令林東沒有想到的是,他略施小計的報復居然收到了如此好的效果,讓金河谷賠了夫人又折兵。
周雲平得知工地上突然多了一百多號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從蘇城國際教育園的工地上過來的,於是他就特意找了工頭李二牛過來問問情況,這才明白了林東的用意,心道原來一個假的炸藥包能有那麼大的威力,老闆的手段果然高明。
周雲平把這個消息反饋到了林東那裡,林東這才知道,不禁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對於新來的這一百多號工人,林東特意交代了任高凱,讓他好生對待,維護好感情。
羅恆良的病情非常穩定,因爲羅恆良在蘇城的原因,林東回蘇城的頻率增大了許多,去金鼎投資公司的次數也有所增加。這一天,林東剛到公司不久,就有個送快遞的找上了門。
“請問林東是哪位?”
這送快遞的進了資產運作部一部的辦公室裡,冒冒失失的問道。
“你找我們老闆有什麼事嗎?”離門最近的一名員工問道。
這送快遞的年輕人沒好聲氣的說道:“廢話,當然是送快遞了。”
那名員工指了指林東辦公室的門,懶得跟他說話。送快遞的年輕人抱着個盒子大搖大擺走進了林東辦公室的門,問道:“你就是林東嗎?”
林東那會正在低頭看文件,見有人沒敲門就進來了,心裡有些不悅,擡頭一看不是公司的員工,壓住了火氣,“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送快遞的把懷裡的盒子往林東的辦公桌上一放,“我說你們這些白領怎麼都那麼弱智,我們除了送快遞還能找你們有啥事,快簽收吧你,我還有很多件要送呢。”
林東拿起筆在運貨單上簽收完畢,那人撕下運貨單就走了。
林東不知道是誰給他寄來的快遞,因爲之前根本就沒有得到消息,看了看發貨的地址,竟然全是因爲單詞,是個國際快件。他想在國外他認識的也就兩三個人,難道會是麗莎,還是溫欣瑤呢?
令他失望的是,快件既不是從英國,也不是從美國發來的,而是從瑞士發來的。
“瑞士?”
林東不記得他在瑞士有認識的人,心想管它從哪來寄來的,拆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再說。拆開盒子,打開層層包裝紙盒,發現裡面是一部手機,一部他曾見過的手機。
他拿起電話給陸虎成打了過去,“陸大哥,那部價值五十萬的手機我收到了。”
陸虎成在電話裡笑道:“那麼快啊,我都還沒來得及通知你。”
“着實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爲是越洋的包裹炸彈呢。”林東開玩笑說道。
陸虎成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在開車呢,你先熟悉熟悉吧。”
林東開機玩了一會兒,覺得甚是無趣,因爲這部手機除了那些本不該是手機具備的功能之外,沒有任何的娛樂姓,與他手裡現在用的手機相比,既不方便攜帶,也不美觀。
林東心想就暫時放在抽屜裡吧,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但放進抽屜一會兒之後,他又覺得束之高閣太糟蹋這神器了,應該讓物盡其用,讓這部手機發揮它的功能,林東想到了一個人。
他給馮士元撥了個電話,問道:“馮哥,晚上有時間嗎?”
馮士元道:“老弟,你是大忙人,我哪有你忙啊,我一個閒人什麼時候都有時間。”
“好,那咱晚上碰個面吧,我有東西送給你。”林東說道。
馮士元道:“好啊,今晚萬豪見,我做東。不過我說兄弟啊,離我過生曰還早呢,你現在送我什麼禮物啊?”
林東笑道:“你過生曰我什麼時候送過禮物?別自作多情了。”
“那到底是啥玩意呢?”馮士元對林東要送他的禮物十分感興趣。
林東說道:“別問那麼多了,反正是你喜歡的。”
掛了電話,馮士元皺眉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林東可能是要在他的營業部開些戶頭,幫他完成這一年度的業績。這個禮物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覺得非常有可能是這樣,於是就讓秘書提前去萬豪定好了包廳。
等到下班之後,林東把手機放進手提包裡,提着包離開了公司。到了萬豪,馮士元也剛到,二人在電梯口遇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