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陰森森的笑聲在天地間迴盪着,仿若虛空中有一雙猙獰的手爪,在攪動夜的心臟。
一陣陰寒之氣,從心底中翻涌而上,凸頭等人竟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這一股氣息飄忽不定,一如空中的笑聲,忽前忽後,忽左忽右,肩頭的小白也站起身來,一臉提防的看着頭頂上的夜幕。
“滾出來!”老龍龜手中的柺杖高舉,一道蔚藍的光暈隨之盪漾而出……
眼神中帶着幾分疑惑,臉色卻凝重萬分!難不成真的是他回來了嗎?若真是如此的話,天地的浩劫恐怕要再次出現了吧!
下一刻正前方,一道影影綽綽的身影靜靜的懸浮在天地之間,黑氣翻騰,一具蒼白的身體在其中若隱若現,“桀桀,老烏龜,這麼多年過去了,不會連本燕京不認識了吧?”
心裡‘咯噔’一聲,隨着黑影這一句話,場中寂靜無聲。
之前所有的爭吵,辯駁,通通都沒有這一句話來的震撼!
“水-絕-天!”老龍龜一字一字的講出了這個名字,雙手骨節直攥的咯吱作響!
心底的恨意如翻江倒海一樣波瀾了起來,沒有在萬年前的環境中呆過,子風自然不能體會到老龍龜心裡的恨意。家園,兄弟,朋友,親人……你身邊所有所有重視的人,都被一人奪去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聲音剛落,但聽‘撲通’一聲,方纔被海族脅迫的一衆水家人,全都跪伏下來,跪在黑影面前,恭恭敬敬的“不肖後人拜見先祖!”
“拜見先祖!”一個欲要傾覆整個大陸的惡魔,水家的舉動已經表明了一切!
不可饒恕!
“不錯,不錯……”黑氣翻滾着,那一具蒼白的軀體隨之在月光下慢慢清晰了。骨瘦如柴,眼眶中空洞洞的,牙齒也早就脫落,不見蹤影,形如骸骨,駭人萬分。
手中的柺杖鬆了又緊,不知何時老龍龜額頭上攀附着豆大的汗水,能夠禍害整個大陸的霍亂,會是尋常的存在嗎?萬年前,海神拼着隕落纔將其斬殺,不曾想水絕天不僅活了下來,如今又找到了真身。
這恐怕是老龍龜生平以來,面對的最艱難的抉擇了!
如今大陸崩潰在即,霍亂又重出江湖,肩頭的擔子無形間又重了幾分!
老龍龜清楚的知道,霍亂一旦在大陸上肆虐開來之後,會讓大陸陷入何等境況中……那個時候,已經不再是殺戮了,而是恐慌,無處不在的恐慌,即便在熟睡中,也會讓你一次次從夢中驚醒的無措!
噬魂怪的兇名,就算是成百上千的魔族都不能相比的!
“你還有臉回來!”心裡盤算着,老龍龜怒喝出聲。而凸頭一行人緩緩聚攏在老龍龜身後,當年跟隨海神征戰的,不只是他們這一羣人,其中約有半數的人,就是斃命在霍亂之手。
黑夜的陰影張開死神的鐮刀,次曰破曉之時,曰陽下,影子不在,則生命不存……
萬年前的那一段灰色的記憶中,多少人對黎明有着複雜的感情,有期待,有惶恐。因爲只有在陽光下,纔是最安全的,那個時候,霍亂不會出現。但同樣只有在陽光下,纔會知道,昨夜自己的影子是否被吞噬,影子還在不在?
希望和忐忑,流淌而下的眼淚已經分不出是喜還是悲傷了……
懸浮在空中,黑影沒有要落下來的意思,語氣驕傲,衝着下方還跪拜的水家人擺了擺手,“本帝是開天闢地,從天滅之雷下生還的第一人,怎麼沒有臉?”
“你配得上那一個‘帝’字嗎!我且問你,從你出現到現在,殺了多少無辜的人?”此刻老龍龜暗自安下決心,無論如何,就算了拼了這一條老命,也要和霍亂同歸於盡!
一陣恍惚,下一瞬間,黑影出現在後方的天幕上,面對老龍龜的喝問,水絕天似乎並不惱怒,“我殺人了嗎?我不過收了他們的影子而已,至於之後他們爲什麼死了,我也不知道……”打着哈哈,但是水絕天並不否認。
“你!”老龍龜直氣的臉色鐵青,卻無可奈何。
這一點莫說是他,就算是當年海神也想不明白,人的影子如何能夠被吞噬,就算是套用天地法則也是解釋不通啊。
影子,虛幻的存在,在霍亂眼中卻成了實質的東西。如何去防範,只要光亮,影子分明就無處不在,根本就防不勝防啊!
就在此刻,水絕天似乎是覺察到什麼,隨後便將目光定格老龍龜一旁少年的身上,“桀桀,沒想到還能碰到一隻幼生的白虎,咦?”輕咦一聲,下一刻黑影徑直定格在空中,直視着子風!
“好傢伙,小小年紀,這般非凡,以後還了得,來讓本帝來看看……”說着黑氣鼓盪着,緩緩朝着子風靠近而來……
“你要幹什麼!”老龍龜面露凝重之色,手中柺杖直指着,一道蔚藍如海的光澤,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那一道光芒讓水絕天的不知不覺朝着後方退了幾丈。
冷笑兩聲,水絕天似乎對那一道蔚藍的光芒很是忌憚,“老東西,你拿着他的屍體要幹什麼?他都已經死了,你也不給他留一個全屍嗎?”
這一說,凸頭幾人都跟着疑惑了起來,即便是和老龍龜在一起,他們也不清楚,這一根柺杖是從何而來?
“這是海神大人的遺願!”老龍龜義正言辭,上前一步,將子風擋在身後!
不錯,在看到水絕天的這一刻,老龍龜是慌亂了,但是對於身後的子風呢?
在白星辰的描述中,武子風是這一片大陸最後的希望,原以爲需要解決的只是大陸的崩潰,卻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同時面對這天底下最獰邪的存在!
老龍龜的這一句之後,也讓子風注意到,那一根柺杖,好像一個人的腿骨!
“我呸!不過小子,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估計我還困在海神殿裡,沒辦法出來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