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少南本來是準備直衝進大殿的,可是看到殿中的一切,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就這樣站在大殿前的臺階下,看着殿內事情的進展,只見徐林宗和何娥華,幾乎是同時一掀大紅婚袍,裡面穿着的,卻是黑色的孝服,繫着白色的腰帶,孝袍上補着幾片麻葉,可不正是重孝之服?
而殿中的其他武當弟子,也幾乎同時脫掉了外袍,露出了裡面的孝服,一陣劍光閃耀,所有人的手上都多了柄明晃晃的寶劍,而徐林宗和沐蘭湘,則是太極劍和七星劍分別在手,面如嚴霜,二人身後的大紅喜桌上,紅色的大雙喜字轟而而落,而兩邊的鮮紅綬帶也緩緩落地,露出了裡面放着的一個牌位,以及一副棺材,牌位上赫然寫着“武當派第七代掌門紫陽道長之位”!只是一瞬間,婚禮的禮堂就成了紫光道長的靈堂!
屈綵鳳幾乎要一口鮮血噴出,兩眼一黑,微微地向後退了兩步,好不容易纔定住身形,她的嘴角邊開始流血,死死地盯着徐林宗:“原來,原來你是故意假結婚,想要,想要設下陷阱,來引我上勾!”
徐林宗冷冷地說道:“不錯,就是如此,你殺我師父,殺我師弟,不管以前我跟你是什麼關係,我都必殺你爲師父和師弟們報仇,本來我應該去親手消滅巫山派,可是陸炳的錦衣衛快了一步,現在,我只有用這個辦法,才能引你出來。”
說到這裡,他也意識到了屈綵鳳的滿頭白髮,眉頭一皺:“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一下子變成這樣?!”
屈綵鳳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徐林宗,枉你以前跟我共結連理的時候,是那樣地山盟海誓,是那樣地真誠,老孃信了你的鬼話,還真以爲我們兩個能走到最後,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連你也不信我,居然連你都要佈下這個局來取我性命,好啊,我今天就這樣來了,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殺我!”
徐林宗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以前只聽過傳說,伍子胥過昭關時急怒攻心,一夜白頭,想不到今天傳說成了真事,屈綵鳳,你的心是我傷的,無論你怎麼指責我,都沒有問題,可你不應該殺害我師父,殺害我師弟,這個仇,我不能不報,今天,就是你我了斷的時候!”
何娥華沉聲道:“徐師兄,兩儀劍法!”她說着就嬌叱一聲,準備出手。
徐林宗卻突然擋到了何娥華的身前,沉聲道:“不,師妹,她已經急火攻心受了內傷,我們再用兩儀劍法勝之不武,這是我跟她之間的恩怨,也由我和她親手了斷!”
何娥華點了點頭,收劍退下,一邊圍着屈綵鳳的武當弟子們也稍稍退後,辛培華帶着二十多名弟子,封住了屈綵鳳退出的通道。
屈綵鳳卻不看這些人一眼,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林宗,喃喃地說道:“林宗,爲什麼,爲什麼連你也不相信我?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是走火入魔,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徐林宗沉聲道:“你明知道自己會走火入魔,還要來武當,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已經給我們武當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失,綵鳳,對不起了!”
他說着,太極劍發出龍吟之聲,頓時就掃出七個劍圈,直攻屈綵鳳,屈綵鳳仰天長嘯:“師父,你說得對,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不可信!”她的眼中突然綠芒大盛,一對鑌鐵雪花雙刀頓時就抄在了手上,一紅一白兩道真氣分別盈滿了她的左右半身,鼓起她大紅色的衣袍,最後匯成了一頭粉色的戰狼,直撲這七個劍圈而來。
徐林宗以前跟屈綵鳳相好之時,曾經多次切磋武功,所以對天狼刀法並不陌生,一看到屈綵鳳以天狼刀法反擊,則改刺爲圈,轉使兩儀劍法,在周身布起忽快忽慢,或正或反的氣旋,以化解天狼刀法之力。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交手一百餘招,屈綵鳳恨極了徐林宗的背叛和設局,出手盡是攻擊招式,聲勢威猛,即使十餘丈外的人,也能感受這撲面而來的強勁戰氣。
可是徐林宗手中的長劍,卻是忽快忽慢,時而如挽千斤之力,粘字訣卸住雙刀來勢,時而迅如閃電,從雙刀的空隙之中,以絕對無法想象的精妙角度刺出,逼敵回救。
儘管屈綵鳳的天狼刀法如滔滔大浪,連綿不絕,但是對上徐林宗這四兩撥千斤,又以氣旋防護的打法,如同重拳打進了棉花堆,竟然起不到暴擊的效果。
隨着二人打鬥的繼續,屈綵鳳的喘息聲音漸漸地變粗,她本就是一路奔來,消耗了不少真氣,又急怒攻心傷了內脈。
天狼刀法的暴擊需要體內的戰氣達到諧振之境,可是今天的屈綵鳳,卻因爲心神俱傷而不在狀態,根本使不出平時七成的功力,加上徐林宗深知其底,處處針對,千招下來,她已經攻少守多,刀法散亂,誰都可以看出,落敗只是在幾十招之內的事了。
耿少南已經收起了藍光劍,抱臂而立,冷冷地看着殿內的打鬥,澄光道長走到了他的身邊,眉頭一皺:“少南,你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讓徐林宗對付屈綵鳳,把這大好的機會讓給別人?”
耿少南嘆了口氣,說道:“是我錯怪了徐師弟和小師妹,他們今天是假結婚,真祭奠,就是設局要引屈綵鳳前來的,徐師弟布了這樣的陷阱,我再去搶他今天殺屈綵鳳的機會,就非大丈夫所爲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何娥華的臉上,只見伊人一臉緊張,粉拳握得緊緊地,隨着殿中二人的打鬥不停地搖晃着,顯然所有的心思都在徐林宗的身上。耿少南幽幽地嘆了口氣:“雖然是假結婚,但小師妹還是愛徐師弟的,若是她肯這樣看我一眼,我就是死了,也可無憾。”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