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放下

藉着高空上的一輪幽幽地明月,只見黑乎乎的半空之中,雲層如同翻攪的滄海一般,正在遠空無聲地蠕動着,在衆人的頭頂之上聚集起一層巨大的雲霧漩渦……

那雲霧聚集而成的漩渦最中間,還能隱隱地看出點點的光亮來,就似一道幽靜的暗門,連接着一個不爲人知的世界……

“這裡便是不周山的入口……”阿特雷用手指着高空中那道幽幽發亮的暗門,冷聲說道:“自古便有九霄之說,所謂九霄,即是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太霄,而這九霄就並不在神界,更不在雲端之上,卻是對九重不周山的稱呼……”

“九重不周山?”衆人心中一震。

“不錯,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負子,此爲不周山。”阿特雷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天地初開之際,首生盤古,垂死化身。四肢五體化爲四極五嶽,肌肉爲田土,而這不周身,便正是盤古的脊樑。不周山共分爲九層,此九層空間相生相輔,空間內四季環境皆大不同,跳脫於三界變幻之外,我們便要從這空中的入口進去,進入之後,所到達的便是九重不周山的第一層——神霄界……”

聽阿特雷此話,衆人不覺地已大驚失色,雖然有些話尚未聽明白,但卻都已覺出那空中不斷旋轉的漩渦內射出一陣陣刺骨的寒氣來,攪得人心神不寧……

“高……高哥……”此時忽聞無碼兒朝着站在身旁發愣的武松沉沉地呼道。

“哎,咋了?”武松立時回過了神來,朝着無碼兒笑問道。

“其實……其實你大可不必跟我們一起冒險的……”無碼兒怯怯地說道:“你該知道,我和高哥的任務,本是要保護你,可是這一路走來,卻是你一直在保護着我們……如今要面對的敵人實在過於強大,萬一你出了什麼事兒……”

“兄弟,你這是啥話呀?”一聽這話,武松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又朝着無碼兒怒聲呼道:“難道我們不是好兄弟嗎?再說了,我對你高哥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無碼兒欲言又止,頓了一頓,又繼續道:“我真的不明白,你對他這麼好,到底是爲了什麼?你明知道他本身是個男人,更知道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你,若是真爲他送了性命,值得嗎?”

“嘿嘿,在我眼裡,沒有什麼值得與不值得的分別……”武松笑了笑,忽地又問道:“無碼兒,你可聽過一塵不染的故事?”

“什麼一塵不染的故事?”無碼兒愣愣地問道。

“那是一個佛家的典故,故事是這樣的……”武松笑了笑,又說道:“很久以前,有一個富翁去拜訪一個和尚。那富翁有些道行,就跟那和尚說,‘大師,我已經做到了放下世間息怒,拋卻世間塵埃,當真已經是一塵不染的境界了……’聽了這話,那和尚就說話了,他說,‘你說你不染什麼?’,富翁就笑道,‘不染一塵’,一聽這話,那和尚卻笑了,只說了一句話,‘你這不還是染了嗎?’”

武松說完這番話,又忘了無碼兒一眼,問道:“我說這故事,你可聽懂了……”

“有點懂……”無碼兒點頭答道:“就是說,若真的放下了,便不該拘泥於形式,若拘泥於形式,那便是沒有真正的放下……”

“沒錯,話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如今我看來,卻可以延伸着借用一下……”武松嘿嘿傻笑道,那傻笑聲與如今這睿智的話語,根本毫不相符,“愛一個人,也不必拘泥於形式,真放下才是放下。我明知道不能和他在一起,我還是愛他;我愛他,不求回報,沒有圖謀,我便不難過,我便是開心的;我可以得不到他,可這不影響我愛他,更不影響我爲他付出。愛,並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一個人的事情。一個人爲另一個人付出,這便足以稱之爲愛。我知道我們兩個根本不會在一起,所以我不奢望,不奢望就沒有痛苦,既然沒有痛苦,我又爲何不該去爲他全心全意的付出呢?明知沒結果,就不去開始;不開始,不等於不愛;愛,也不等於就非要開始。你說對嗎?”

“我說你今兒個肯定沒吃藥……”無碼兒翻着白眼說道:“這咋還忽然文縐縐起來了?鬆哥,看不出來啊,你丫還挺有文化……”

“嘿嘿,這不是文化,而是我從愛情之中悟出來的道理……”武松撓着頭憨憨地笑道:“總之,因爲我愛他,我便該爲他全心全意的付出,我願意,也值得,我又何嘗不甘心?”

“聽起來倒是蠻有道理的,好吧,既然你願意送死,那我也不攔着你……”無碼兒摳着鼻孔說道。

“各位,都準備好了吧?”此時只聞阿特雷又朝着衆人朗聲呼道:“進入不周山,前途生死未卜,若你們誰又改變了主意,現在離開還來得及!那不周山第一層神霄界的入口,只能入不能出,若是真進去了,我們唯一的出路便是直接攻上第九層太宵界,不然的話,將永遠無法再從其中逃出來……”

阿特雷一語說完,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說話,來這一路上,所有人都已下定了決心,要麼死,要麼一起活着……

“很好……”阿特雷點了點頭,嘴角再度現出一絲笑意,又說道:“那廢柴高清晰能有你們這些忠肝義膽的朋友陪着,也算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了!那好,我們這便進入不周山去……”

說話間,只見阿特雷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來,隨即反握着匕首朝着自己的左手腕割去,“唰”地一聲,鋒利的刀鋒立時在他佈滿了刀疤的手腕上割開了一道傷口,一道暗紅色的鮮血順着傷口便流了下來,一滴接着一地的滴答在地面上……

卻見那流到地面上的鮮血滲入土壤之中,腳下的大地隨即漸漸化爲鮮紅色,不多一會兒,那鮮紅色的土地便將無碼兒等人包圍了起來,隨即只見阿特雷眉間稍稍一振,“呼”地一聲,那塊血紅色的地面竟然託舉着幾人的身體,朝着半空之中徐徐飛去,距離那散發着幽幽寒光的漩渦入口越來越近……

“各位,這不周山向來是有進無出,所以裡面是什麼情形,就連我也並不清楚……”眼看着就要到達洞口處,只聞阿特雷冷聲說道:“不過,按照不周山的佈局構造也可想而知,北斗七人衆、孔雀明王阿修羅、天魔,正好九人,應該是各自把手一層,而至於四羅剎與高清晰等人所在的位置,我想自然不會是在第一層。進入不周山好,我們千萬不能走散,儘量以最少的時間擊敗敵人,然後尋找下一層世界的入口……”

“明白……”衆人立時齊聲呼道……

此時衆人只覺腳下那塊飛在半空中的血紅色地面,忽然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似乎是被捲入了一道兇猛的氣流之內……

被那氣流卷帶着,血紅色的土地隨即朝着雲層漩渦最中間那位置旋轉着撲去,忽然“嘩啦”地一聲被狂風捲積得粉碎,衆人的身體隨即開始在空中劇烈地旋轉了起來,蒼山雪與完顏夾心兩名女子更是嚇得連連驚叫了起來……

“大家別怕……別怕……”虎虎的風聲灌入耳朵,卻聞風聲之中摻雜着那神秘和尚白澤的呼喊聲:“這風道會送我們進入不周山內,大家儘量拉住身旁的人,千萬不要被這風力卷散……”

和尚話未說完,卻聞“呼”地一聲,一道更加兇猛的氣流瞬間便從他正前方吹來,那和尚慘叫一聲,轉眼之間便被颶風吹得無蹤無跡……

“大家手牽手……手牽手……”

衆人連連驚叫着,可是在這肆無忌憚的颶風之內,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身體的方向平衡,不多一會兒,蒼山雪與武松二人便也被那颶風捲得蹤跡全無,似乎是先一步被捲入了那不周山的入口之內……

阿特雷眉間一震,趁着剩下幾人還未被風力卷散,趕緊連聲呼道:“大家記住,若是走散了,誰遇到第一層神霄天的守衛,千萬不可獨自應對!對方……啊……”

沒等阿特雷將話說完,只覺眼前一黑,“呼啦”一聲,這便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音,五感似乎完全喪失了功能,也不知身體被那強勁的氣流到底吹到了何處……

“嘿嘿,我的客人來了……”

一座孤傲的小山峰上,一名身着着金黃色員外服、身材微胖的男人正揹着手嘿嘿壞笑着,望着天邊處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不斷將一個個人影捲進來,不覺地搖頭晃腦又嘿嘿笑道:“哼哼,老子雪恥的時候來了!你們誰都別想過了我的神霄界……”

那男人說着回過身去,又朝着山峰下望去,隨即高聲呼道:“小的們,我們的客人已經到了!一定要給我好好的招呼……”

說話間,只聞“轟隆”一聲,地面的土壤中忽然竄出一具高大魁梧的金黃色身軀,形似兵馬俑,卻比兵馬俑還要高大威猛許多,隨着第一隻金俑竄出土壤,隨即周圍的土地接連炸開,轉眼之間,便有二三十名金俑竄出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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