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手機的鄧子軒雙目一凝,注視着遠方。
最近和紀雨嵐的相遇,除了那次同學聚會外,總能夠感覺到對方心事重重。
方纔的通話,紀雨嵐雖極力剋制自己,但鄧子軒依然察覺到對方的情緒不穩定。
可惜對方從未向自己坦露心聲,這也使得他無法知曉紀雨嵐內心所深藏的心事。
從小受紀雨嵐恩惠頗多,包括其父母,鄧子軒對她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像是男女之情,不像普通朋友間的友誼,至於說是情人,那更不可能,現在的他不可能去搞那種低俗的玩意兒。
或許在他心裡,僅僅只是感念那曾經的過往罷了。
人們常說放下過往,珍惜當下,走向未來。
可那曾經刻骨銘心的過往真的能如嘴上說的那般,說放下就能夠輕易放下的嗎?
川靜香見鄧子軒看着外面發愣,走到他跟前,睜大眼睛,歪着腦袋,模樣甚是俏皮的用她那雪白如玉的纖纖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誒,我說哥,你咋回事兒啊?幹嘛發呆呀?”
鄧子軒的思緒被打斷,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伸出手就要敲打她額頭。
“啊,嫂子,我哥又在欺負我!”
川靜香立馬躲開,怪叫一聲。
穆念然只是擡眼瞄了她一眼,莞爾一笑,又埋頭看文件了。
“叫師父,師孃!”
鄧子軒虎着臉:“再胡亂叫,當心我罰你負重思過!”
“你才捨不得那樣罰我呢!”川靜香拌了個鬼臉,嬉笑着跑開了。
“這小妮子!”
鄧子軒無奈的搖了搖頭。
川靜香那句倒是實話,鄧子軒對她向來都是嘴上兇巴巴的,心裡壓根就從未責罰過她。
穆念然則忍俊不禁,笑得燦爛如花。
等到吃飯時間,鄧子軒和穆念然招呼着施工人員和王阿狗他們一同進餐。
剛指揮完工作的錢永春見鄧子軒要同他們一起吃飯,不禁有些愕然:“鄧先生,您這是也要在這吃飯哪?”
“嗯,怎麼了?”
鄧子軒一邊打着飯菜,一邊點頭道。
“不是,您一大老闆的,跟我們這些下等人吃飯,這,這不大合適吧?”錢永春有些侷促道。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
“莫非你認爲我們這些大老闆只能吃那些山珍海味,珍饈佳餚,吃不慣這些粗茶淡飯,清湯寡水?”
“不不不,鄧先生別誤會,我,我只是從未見過像您這般又是給我們漲工錢,又和我們一起吃這食堂伙食的老闆。”錢永春急忙解釋,隨後感嘆道:“說實話,自打幹起這一行,像您這樣老闆,您是第一個。”
“哦,所以,你就以爲我會像你以前的老闆那樣,只能去吃那些星際酒店的山珍海味,而吃不下這些食堂裡的粗茶淡飯,是吧?”鄧子軒笑問道。
錢永春尷尬的笑着點頭。
鄧子軒輕笑一聲,注視着他:“別的老總對你怎麼樣,我不知道,我只要你記住一句話,在我這裡,只要肯吃苦,肯付出,我不介意給們更多的報酬,甚至給你們更大的舞臺,讓你們的人生熠熠生輝,綻放出耀眼的人生光芒。”
鄧子軒的聲音不大,但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進了在場的每一位耳朵裡。
“更大的舞臺!綻放人生光芒!”
衆人停下手裡的動作,神色肅穆的望着鄧子軒。
氣定神閒,泰然自若,明明看似不大的年紀,卻有着成功上位者的氣勢。
這股氣勢裡沒有那種,以往見過的上位者的銳利鋒芒,相反還有種平易近人而又不可侵犯的氣勢。
此時的鄧子軒彷彿在他們眼裡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神聖而高不可攀的山。
王阿狗一夥甚至羞愧的底下了頭。
鄧子軒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卻有着成功上位者的心胸和氣度,這使得他們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錢永春的內心更是翻起滔天巨浪,端着餐盒的手微微顫抖:“鄧先生,我,我可以嗎?”
“一切皆有可能,不光是你,在場的每一位,只要你們願意,都有機會。”
鄧子軒掃視一週,目光在王阿狗一夥身上停留了幾秒。
王阿狗一夥的幾個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鼓起勇氣,怯生生的來到鄧子軒跟前。
爲首的一個靚麗的女孩擡頭看了鄧子軒一眼,張口欲言。
鄧子軒含笑的看着她:“有什麼話直接說,我這個人不喜歡猜謎語。”
“鄧先生,我,我們接受了懲罰後,能加入您的公司,成爲貴公司的一員嗎?”
爲首女孩阿莉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道。
“當然可以,我隨時歡迎。不過……”鄧子軒點點頭,頓了一下,挨個掃視了她們一眼。。
見鄧子軒這般,阿莉她們心裡咯噔一下,暗呼:“完了,莫非還有額外條件?”
“不過,我要糾正一點,你們在我這裡幹活,不是接受懲罰,而是在鍛鍊你們。”
鄧子軒一字一句道。
“鍛鍊?”阿莉有些愕然。
“不錯,你們這些人整日遊手好閒,不思進取,相互攀比,成天只做着那些天下掉餡餅的美夢。”
“女孩子成天幻想着找上一個帥氣又多金的小白臉,將來嫁入豪門,從此過上闊太般的日子。”
“男孩子則是幻想着靠上某些世家大亨,從此搖身一變成爲風雲人物。”
“更有甚者,甚至還幻想自己是某某虛幻小說中的主人公,擁有什麼什麼牛叉的金手指,從此人生就像開了掛似的,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簡直就是幼稚無知!”
鄧子軒臉色越來越嚴肅:“正是因爲你們的這種思想,久而久之就讓你們形成了一種劣根習性。”
“生活在這個大時代的你們,原本應該是朝氣蓬勃,有責任感,有擔當,有使命感的時代青年,可我從你們的身上看不到。”
“正是因爲這種習性矇蔽了你們應有的才幹和能力,使你們人生蒙上了一層灰暗。”
“即便你們將來真的進入豪門,靠上名流,除了奢侈糜爛的生活外,你們的人生不會有任何的光輝。”
“我讓你們在工地做事的目的,就是要讓你們明白,要想過上屬於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去拼搏,去奮進,只有這樣,你們的人生纔會如夜空中的繁星那般閃耀出屬於自己最璀璨的光芒,也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得到世人肅然起敬的敬意。”
鄧子軒鏗鏘有力的一番話,說得錢永春一夥熱淚盈眶,心血沸騰。
他們發誓,日後一定要跟隨鄧子軒,像他這樣的老闆真的不多,能夠讓他們感動的除了鄧子軒外再無其他人了。
王阿狗他們一夥則是腦袋低垂,不論男女,全都流下了懺悔的淚水。
鄧子軒的一番話如五雷轟頂,深深的刺進了他們的腦海裡。
曾經的他們的確如鄧子軒所說那般,整日的不思進取,總想着幹些不勞而獲的事情,總想依靠別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如今被鄧子軒一說,方纔醒悟過來。
鄧子軒看着一個個淚流滿面,沉默不語的王阿狗一夥青年男女,再次開口:“我的話已至此,你們就在這裡好好幹活,鍛鍊鍛鍊,各位在我這裡幹活,待遇如施工隊伍的師傅們一樣,不會少你們半分。”
“至於工程完工後,你們要走要留,我絕不會勉強各位,畢竟人各有志。”
“好了,我的話有點多了,飯菜都要涼了,吃飯吧。”
鄧子軒手一揮,讓大傢伙吃飯。
錢永春的施工隊端着餐盒,激動的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飯菜。
倒是王阿狗一夥青年男女依舊默默流着淚水,無動於衷。
良久,他們齊刷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們錯了,真的錯了!”
“我們以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不要灰暗的人生,不要!”
他們匍匐在地,撕心裂肺的痛哭着,更有甚者,不斷的用握緊的拳頭錘擊着地面,即便拳頭溢出鮮血,仍舊不管不顧的錘擊着地面。
鄧子軒看着他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說剛纔那是他使用武力,強迫性的讓他們下跪認錯,在他們的心裡,還有那麼一絲的不服氣。
那麼此刻,是他們真真正正的,發自內心深處徹底的醒悟了。
許久,王阿狗站起身來,掃了一眼身邊的幾個男同胞,大聲道:“兄弟們,別哭了,趕緊的幹活,咱們以後就跟着鄧先生幹了,以後願意留下的,跟着我幹活去!”
他手臂一揮,飯也不吃了,立馬衝去準備幹活。
“回來!”一聲厲喝聲鎮住了他。
鄧子軒看着王阿狗,訓斥道:“你幹啥?啊!”
“現在是吃飯時間,都給好好吃飯,吃飽了喝足了纔有力氣幹活。”
“現在,聽我號令,吃飯!”
“是!”王阿狗一夥齊聲迴應。
不到十五分鐘,全部進餐完畢,錢永春帶着施工人員和王阿狗一夥又熱火朝天的趕起工來。
“你今天的話似乎多了啊?”穆念然給鄧子軒倒了一杯茶水,巧笑倩兮的看着他。
鄧子軒接過杯子抿了一口:“還行吧,主要是不想看到他們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