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無憂沉思片刻後,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套上品凡晶甲穿上,又將兒子用一塊凡晶軟甲包裹起來,綁在胸前,外面罩上一件漆黑寬大的外袍。最後他靠在門後,召出了一具用能量水晶石做動力的傀儡戰士,給它穿上自己剛纔穿的衣物——這具傀儡戰士在之前的逃亡中立下汗馬功勞,卻也破損了好幾處。
原來半年前,他就預測了多種可能發生的突發情況,做了充足的準備。
劉無憂做完這些,給兒子和自己服各下了一枚“斂息丹”,對傀儡戰士下了一道命令。只見那傀儡戰士從門後走出,熄滅屋內的水晶燈,突然從後窗躍出,向着城西飛速逃去。
“有情況,追!”外面果然被包圍了。
一名上品武王帶着幾個北庭內衛朝傀儡戰士追去,另一名上品武王疑心較重,他先闖進屋內,發現空無一人,才又追了出去。
片刻後,隱匿氣息藏在門後的劉無憂,飛速掠出,進入客棧偏僻角落裡的一間下等房,滾入牀下,牀下竟然有一個兩人寬的地洞。原來這家客棧距離南城城牆不遠,劉無憂小心謹慎,未雨綢繆,住進客棧後,外出化妝後回到客棧要了這件偏僻的下等房,然後在下等房裡偷偷地開闢了一條通往南城外五里的地道。
西門外,傀儡戰士已經被摧毀城碎片。追擊的那兩名武王臉色鐵青,剛剛他們接到屬下的回覆,劉無憂消失了——這讓他們怎麼向家主交代!
“屠城!”兩名武王帶着憤怒異口同聲地命令道。包圍着小城的十幾隊北庭內衛殺入城中,一時間哭喊連天,不到半個時辰,這座小城便成爲了一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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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劉無憂,從地道出了南城,向南狂奔而且。哪知,在道上迎面遭遇一隊北庭內衛,一番拼殺,方纔負傷向南逃出,但行蹤已然暴露。
劉無憂一路向南逃了幾個月,這一日,被那下令屠城的兩名上品武王帶領兩隊北庭內衛,圍困在了洶涌澎湃的南蒼江邊。
雖然劉無憂在危難中突破入中品,無限接近上品武王,但面對此時此景,也是四面楚歌,難逃生天了。
“天亡我父子二人啊!”劉無憂絕望地嘆了一聲,義無反顧地跳進了滾滾江水中,兩名武王竟然還同時運足全身內力,朝劉無憂的後背隔空分別擊出一拳一掌,只見劉無憂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掉進江水中,眨眼間失去了蹤跡。
這一年,北庭然以高姿態回到北庭家,很快便重新崛起,且權勢更勝往日。北庭家因此掀起一場不大不小的清洗,北庭然借勢拔掉了敵對方的許多爪牙。
潛藏了半年多的傳奇傭兵團火然,又重現世間,但他們的團長換成了北庭然從北庭內衛中挑選的一名心腹。那位名震天朝帝國傭兵界的傳奇團長劉無憂,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彷彿人間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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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賽爾洲魔鬼海岸。
清晨的海風喚醒了東玄鎮,卻沒有喚醒沉溺在往事中的劉無憂。
十年前,落入南蒼江的劉無憂父子,被滾滾江水衝進了大海。南蒼江發育於太蒼山脈南麓,由西向東流經東皇山脈南部,受東皇山脈的阻隔又折向南,從天朝帝國的南部靠近艾格賽爾地峽的地方入海。
劉無憂父子被衝進大海後,隨波逐流,最後被海浪衝上海灘,距海灘有一個小漁村,小漁村一戶孤苦的老漁民夫婦打漁夜歸的時候,救回了他們父子二人。
善良淳樸的老愚民夫婦膝下無兒無女,他們給了劉無憂父子如同對待兒孫那樣的照顧。在他們精心照料下,昏迷了許多天的劉無憂憑藉強悍的實力和身體,終於醒了過來。
“呃……啊……水……水……”躺在牀上的劉無憂發出了**,照顧他的老婦人欣喜萬分,馬上端來水喂他喝下。
劉無憂漸漸甦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一臉慈祥的老婦人,劉無憂眼角瞥向四周,這是一間簡陋的民房,牆上除了掛着兩幅漁具外,近乎家徒四壁,再結合老婦人身着的補丁粗衣,剛恢復神志的劉無憂判斷出這是一戶貧苦的漁民。
“大娘,這……這……是哪裡?是……天朝帝國嗎?”劉無憂吃力地問道。
“呵呵,老婦人我一輩子也沒出過這個小漁村,不過聽老村長說過,這裡是天朝帝國的北洛郡。”老婦人回道。
劉無憂一聽,心緊繃起來:他還在天朝帝國的範圍內,必須儘快離開,否則以北庭世家的力量,難保不會被其查出。
這北洛郡,是天朝帝國最南端的邊郡,北洛郡西邊,是北艾公國,兩者以洛基山脈北部一小段支脈“北洛”爲界,北洛郡向南,就是古老巍峨、危機重重的洛基山脈。
“兒子!大娘,我……我……我兒子呢?”劉無憂聲音打着顫,焦急地問道。
“活着,那孩子還活着,真是奇蹟。”老婦人感覺回道,接着面露惋惜:“不過,也不知得了什麼病,渾身發燙,氣息虛無,向村裡生養的婦人討來些奶水,喂他十口只進一口,我們夫婦籌借了些錢,老頭子帶着那孩子去看村醫了。但願天神保佑,可憐的孩子,哎!”老婦人難過地嘆了口氣。
劉無憂內心震驚無比:兒子逃過了內力打胎,逃過了藥物打胎,這次又逃過了必死之局,他們落江後順水飄出了不知多少時日,但絕對很長,兒子不吃不喝還泡在水裡,也不知道是如何活下來的,簡直就是天生妖孽啊。他堅信兒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老婦人先去做晚飯,孩子你好好休息休息。”老婦人轉身出了屋子。
劉無憂艱難地坐起來,儲物戒指還在,他從內取出療傷丹藥,趕緊運轉修力恢復身體,這裡不安全,他必須儘早恢復身體帶兒子離開。
傍晚,老漁夫帶着劉無憂的兒子回來了,他一臉頹然,連連嘆氣。不過看到已經能下地行走的劉無憂,內心一陣驚喜,表情總算是舒緩了許多。
劉無憂從老漁夫手裡抱過奄奄一息的兒子,運力探查一番,原來之前那兩名武王的全力一擊,其修力通過自己的身體傳到兒子身上,兒子也因此受了嚴重的內傷。
“孩子,咱們這是小地方,沒有更好的大夫了,你要想開啊。”老漁夫愧疚地說道,輕輕拍了拍劉無憂的肩。
老漁夫的語氣和動作,讓劉無憂突然想到了遠在東玄鎮的老父親。
曾幾何時,父親也這樣輕輕拍過自己的肩,想到父親的和藹慈祥,想到父親的悉心教導,想到自己二十五年前的輕狂叛逆,劉無憂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他想:也許,是該落葉歸根了。以北庭天烈的性格,必定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東玄鎮背靠萬丈雪山,方圓幾千里人煙稀少,偏遠封閉,與北庭家相隔數萬裡,又有巍峨的洛基山脈作天然屏障,屬於三不管的地帶,北庭家的手還伸不到那裡。
是夜,天空烏雲彌補,海風呼嘯,老漁夫夫婦沉沉睡去,小漁村也沉靜下來。身體恢復了五成的劉無憂,銷燬了一切屬於自己的痕跡,在牀頭留下一袋晶幣後,藉着漆黑的夜色,帶着兒子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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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老漁民夫婦醒來,發現這邊牀上空無一人,打開牀頭的袋子,竟是滿滿一袋晶幣。
“老頭子,這麼多錢啊,我們一輩子見的錢也沒這樣多啊!”老婦人驚歎道。
而老頭卻一臉嚴肅,沉思起來。
“那孩子來歷必定不簡單。”老漁夫年輕的時候曾經走出過小漁村,多少有些見識。
他發現劉無憂離去時,除了這一袋金幣,其他痕跡都被消除了,此事必定不簡單。
“老婆子,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這裡,投奔他方。如果有人問起,就說年老孤獨,想要投奔遠方親戚安度晚年。不要提起那孩子和嬰兒,知道嗎?”老漁夫鄭重地叮囑道。
老婦人看到他的神情,心知此事的嚴重性,也不多問,趕緊收拾細軟,藏好那袋晶幣,夫婦二人當天早上就匆匆離開了這個小漁村。
一個月後,這個偏遠的小漁村來了一批裝備精良,衣着華貴的修士,他們隨身帶着一副畫像,見人就問。
“見過這個男人嗎,提供消息我北庭世家重重有賞!”其中一個修士攔住村醫問道。
“沒有,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人。”老村醫使勁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這樣一個人來。
片刻之後,無所收穫的一羣人迅速離開了小漁村,朝南而去。
老村醫心說:“那個男人沒見過,不過月前村口老張家帶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嬰兒來找他治病,說是撿到的,嬰兒的病很奇怪,而且十分嚴重,他可無能爲力,次日張老頭夫婦遠投他鄉,言稱已將夭折的嬰兒海葬。不過剛纔的修士沒問,他也沒說,反正這事也應該沒有任何關聯。”
北庭世家追查的人萬萬想不到,不滿週歲的小嬰兒,落入洶涌的南蒼江,漂流幾個月竟然還能夠神蹟般活下來。
且說劉無憂,藉着夜色化妝潛進附近一座城市,分別在幾家藥店收購了大量貴重丹藥,又分多次購進足夠的食物,然後一頭扎進深山。
他順着山脈,避開人煙,一路迂迴,一年後,回到了闊別多年的東玄小鎮。此時,劉無憂的兒子已經兩歲有餘,但是卻因爲缺乏有效治療,一身內傷依舊嚴重,
時光荏苒,轉眼十年便已過去,劉無憂的孩子竟然逃過了夭折的命運,這個孩子正是後來的劉亦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