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玄雪山東南山麓的東玄鎮,住有一千多戶人家,民風尚武,全鎮居民幾乎都是武客。東玄鎮凡年滿六歲者,不論男女,皆可進入武客堂習武。
東玄鎮背靠魔獸遍佈的東玄森林,東望海妖肆虐的東溟海,習武成了鎮民生存之必須。
這一日,陽光明媚,白雲悠悠,這是小鎮少有的祥和時光。
“呼……嘭!”
小鎮西郊,一個瘦矮少年被人拋飛兩三丈遠。
“劉亦凡,你這沒娘養的死人孩子,服不服?”一聲喝問,出自一個十三四歲的壯碩少年之口,他走過來腳踩在瘦矮少年的胸口,神情無比囂張,身後跟着四、五個少年和一個小胖妞。
“服了就跪下叫我一聲老大,不服就站起來繼續打。”壯碩少年繼續道。
那瘦矮少年劉亦凡一語不發,用憤怒的眼神直盯着那壯碩少年,掙扎着就要爬起來。
劉亦凡在爺爺的教導下,博覽羣書,通曉古文,是小鎮裡最有文化的少年。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從小身體羸弱,雖大病不犯,卻小病不斷,因此無法習武。
“喲,看樣子你不服。”不由分說,那壯碩少年一把將躺在地上的劉亦凡抓起,一扭腰又將他拋飛兩三丈,直摔了個狗吃屎。
劉亦凡吃力地站起來,狠狠地道:“方城,恃強凌弱,算什麼英雄好漢。你沒有資格讓我下跪。”說完,轉身亡命飛逃。
他邊跑邊說:“你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們的。我一定會變成江湖中的絕世俠客,將你們這些恃強凌弱的傢伙通通踩在腳下。”
這叫做方城的壯碩少年,是東玄鎮裡的小霸王,常以欺負他人爲樂。
方城大怒:“叉,你這不能習武的賤獸,竟敢教訓小爺!小爺我現在就要將你狠狠地踩在腳下。小弟們,追上他給我狠狠地揍。”
方城領着其他幾個少年在劉亦凡後面窮追不捨,可是他們追出一段後,便紛紛剎住腳,停下來堵住了劉亦凡的迴路。
原來,方城他們習慣將拖到鎮外來盡情欺負,而剛纔劉亦凡慌不擇路下竟然逃進了東玄森林。
西出東玄鎮約三裡,便進入東玄森林。這裡危機四伏,鎮民們一直約束着自己的孩子,不讓他們靠近。
劉亦凡逃出一段,身後追聲漸消,回頭卻見方城領人堵在迴路上,再一看周圍環境,這次恍然發現自己逃進了東玄森林。
他停下來,看到遠處的方城幾人比手劃腳狠狠威脅着他,便不敢往回走。若是回去,今天這一頓揍恐怕又要讓他在牀上躺好長一段時間了。
劉亦凡在爺爺那裡學到過不少應付魔獸的知識,抱着僥倖心理,他開始尋找其他出路,闖來闖去,無意間便來到一個小山丘上。
這裡在東玄森林最外圍,站在小山丘上能隱隱看到東玄鎮,還可遠眺大海,風景着實不錯。
劉亦凡繞到小山丘的另一面,在小山丘腳下發現了一個山洞。
看到山洞,劉亦凡更緊張了,很多魔獸便是穴居的。
他轉身便要離開,剛邁出兩步便踢到一個東西上,向前重重摔了一跤。爬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團凸起的土塊在作怪。
那凸起的土塊被他掉了一角,土塊下似乎有什麼東西。
劉亦凡好奇地用樹枝刨開土塊,下面露出一個一塵不染的石球。
那石球約有他的頭那般大小,純天藍色,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劉亦凡伸手摸了摸,硬硬地,卻又暖暖的,還有如同心跳般的輕微波動。
難道是魔獸蛋?
劉亦凡頓時驚起,迅速躲進草叢裡,偷偷朝山洞裡看去。那山洞很小,一眼便能看到底,裡面什麼都行都沒有。
他心裡一陣僥倖:“還好,還好,這裡並不是魔獸的巢穴。不過那個東西是魔獸蛋嗎?從沒聽說哪種魔獸蛋是圓球狀的啊。可它分明有體溫和心跳般的波動。”
劉亦凡的爺爺有一套叫做《蒼溟百科》的百科全書,爺爺將它視如珍寶。《蒼溟百科》中有一本《獸篇》是專門介紹魔獸的,是劉亦凡最愛看的書之一。
他很肯定《獸篇》裡沒有任何關於圓球狀魔獸蛋的記載,已知的魔獸蛋都是橢圓形的。
突然,森林裡傳來一整劇烈的響動,未幾,山洞前方的樹林裡鑽出了一隻五階魔獸鋼背豬。
與此同時,那個漂亮的圓球竟然自己慢慢地朝劉亦凡滾了過來。
劉亦凡嚇得一動不動,心跳得如同要蹦出胸口,冷汗從額頭上滴下來,後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溼。
那隻鋼背豬瞪着兇殘的大眼朝劉亦凡這邊看了看,突然加速衝過來,顯然它已發現了劉亦凡,可才衝出五六丈便急剎住腳,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
它的眼神隨那圓蛋的滾動而移動,兩三個呼吸後,竟然帶着驚恐轉頭飛逃而去。
漂亮圓球滾到劉亦凡的身邊,輕輕地碰了碰他,見劉亦凡沒有反映,竟然蹦到了劉亦凡的懷裡!它親暱地蹭了幾下,便躺着一動不動了。
詭異地安靜了片刻,身體快要僵硬的劉亦凡終於情不自禁地動了動,他感覺剛纔像是經歷了一次生死大劫。
劉亦凡慢慢緩過來,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心思轉了起來:“這圓蛋好像對我沒有惡意,或者可以說,它對我非常有好感,而那頭五階魔獸卻似乎很害怕它。可是它怎麼會在這裡呢?那山洞裡到處是雜草碎石,並沒有魔獸住過的痕跡。”
他壯着膽子摸了摸那圓蛋,它竟然主動湊上來享受他的撫摸,就好像他平時向爺爺撒嬌那般。
“小傢伙,你是不是被父母遺棄了?”想到圓蛋被孤零零埋在土裡,劉亦凡便給它貼上了遺棄兒的標籤。
說到這,劉亦凡對圓蛋泛起了同情心。他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而父親酗酒成性,從不管他,所以他從小到大還沒嚐到過母愛和父愛的滋味。圓蛋的“遭遇”,讓他感同身受。
善良的劉亦凡被圓蛋親暱打動了,他自然而然地將這奇異的圓蛋當作了自己的第一個小夥伴,對着圓蛋開始說起話來。
這個下午,劉亦凡就像恰逢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將自己的委屈、憤怒、不甘和迷惑一股腦倒了出來,說完後,他感覺天空格外明朗。
劉亦凡抱着圓蛋躺在小山丘上,仰望着藍天白雲和遠處巍峨萬丈的東玄雪山。
“小傢伙,你知道嗎,東玄雪山的另一邊,有一片遼闊而美好的世界,我聽他們說母親是那個世界裡的人呢。”劉亦凡對圓蛋道。
自顧自說話的劉亦凡沒有發現,他懷裡的圓蛋釋放出一抹弱弱的光,那光滲入他的身體後消失不見。
“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呢。”
“嗯……以後你就叫‘天羽’吧,希望你以後有一雙翅膀,可以飛上九天,飛出東玄,飛到遙遠的地方去尋找到你的父母,飛到一個美好的世界裡去……”
此時,藍陽東沉,傍晚已至。
“天羽,以後你就生活在那個小山洞裡吧。”
劉亦凡想了想又道:“平時你可千萬不能亂跑,雖然連鋼背豬都怕你,但是萬一遇見極厲害的魔獸就慘了。”
劉亦凡隨意收拾了一下那個小山洞,將圓蛋藏好,循着來路很快便出了東玄森林。
從此以後,這裡就成了劉亦凡的私密小天地,每隔一段時間他便會抽空冒險來這裡看看天羽,幸運的是他從來沒在這裡遭遇過魔獸。
自從與天羽相識後,劉亦凡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好,每次探望天羽後這種變化尤爲明顯。幾次之後他終於發現,天羽的身體常常會發出一種神秘微光沒入他的身體,他猜測來九成是天羽在改變他的體質。
於是,劉亦凡的修煉慾望越來越濃,他堅信自己能夠有很快趕上並超越鎮上的其他少年。但他的爺爺似乎並不打算讓他習武,這讓他非常不甘心。
轉眼一年過去。
劉亦凡現在的體質竟已不弱於八品武徒,鎮上有些少年不再敢隨意欺負他,因爲雖然他不會武藝,但力氣越來越大,打起架來非常拼命。
這天傍晚,劉亦凡帶着一身傷回到家裡。
“又打架了?快躺下讓爺爺給你治療。”劉亦凡的爺爺看到孫子又帶傷回來,趕緊讓他進屋躺上牀,脫掉他的衣服開始爲他治療。
“爺爺,爲什麼不讓我去武客堂學武?”劉亦凡躺在爺爺懷裡問道。
劉亦凡的爺爺名叫劉一凡,鶴髮童顏,年逾一百五十歲,是鎮上唯一的教書先生, “知足常樂”是他的人生信條。劉亦凡的奶奶來自東玄鎮兩大家族之一的方家,已過世多年。
“呵呵,不是說了亦凡你體質稍弱嗎。不過亦凡聰明伶俐,天生是做文人的命。”亦凡爺爺笑答道,同時手上輕柔地爲劉亦凡塗抹着藥膏。
這一年,劉亦凡常常從外面帶回一身皮外傷,爺爺從不責備他,不過奇怪的是也從不會幫他出頭。
“可是我現在越來越強壯,很多壞傢伙已經成了我的手下敗將。爺爺,將來我要做大俠,將欺負過我的人通通踩在腳下。”劉亦凡激動地道。
“習武不是爲了恃強凌弱,大俠也要知書達理,還要胸懷天下,大仁大義,懂嗎?若是你這樣的心態,爺爺可不放心讓你習武。”亦凡爺爺鄭重地回答道。
“嗯,亦凡記住了。”劉亦凡點頭道。
突然,他又轉而問道:“爺爺我母親在哪?我想要母親!” 劉亦凡連自己的母親姓甚名誰都還不知道,他非常渴望能見到母親。
“哎!亦凡啊,人要知足。平淡爲真,知足常樂。有則萬幸,無則不求,明白嗎?嗯,不明白沒關係,等亦凡長大了就會明白的。 ”爺爺嘆了口氣,答非所問道。
劉亦凡聽爺爺又說 “平淡爲真,知足常樂”,就直接泄氣了,他一問到關於修煉和母親的問題,爺爺就用這句話將他打敗。
“爺爺,今天再給我講講外面世界吧。”劉亦凡依偎在爺爺溫暖的懷抱裡道。
“好,好,好。嗯,講什麼呢?今天就講講蒼溟世界完整的修煉體系吧,你都纏着爺爺問了無數次了。”
爺爺望着窗外瑰麗的蒼溟環,口中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