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觀察螺旋階梯,能夠感受到某種獨特的韻律,感覺就好像大師手中精心雕琢的鋼琴按鍵,長度、寬度、厚度、造型一模一樣,又以相同的間隔和位置螺旋向上,無不散發着某種獨特的韻味,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很舒服,是那麼的乾淨和整潔,又特別的獨具匠心。
有意思……蘇陽眯着眼細細觀察,感受着螺旋階梯上面散發出來的古老氣息,及當時諸天大聖獨有的心態,那就是無時無刻不在追求完美,哪怕是一個簡單的階梯設計,都會暗藏無窮的奧妙。
那麼,踏在這螺旋階梯之上,究竟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呢?
蘇陽邪逸一笑,回頭看一眼萬分警惕的屍魁,便道:“魁賢侄可要小心了,千萬別上去了就下不來,萬一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可別指望我會救你。”
屍魁冷笑道:“魁不勞關心,還是你自己多多小心一點吧。”
蘇陽微微一笑,也懶得跟屍魁繼續囉嗦下去,渾身上下散發着驚人的邪氣,拉着戰平安的手,二人同時信步一腳踏在第一塊螺旋階梯之上。
這一腳踏上去的剎那,蘇陽有一種只腳踏在水波上的感覺,軟綿綿的懸空感,及徹底喪失了腳踏實地的失重感,紛紛洶涌而至,帶來某種莫名的恐慌。
與此同時,四周的景色彷彿沒有繫緊導致鬆落的熒幕,嘩啦一聲全部都砸落在地上,取而代之的乃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宛若破界梭穿梭的虛無一般,漆黑無比,毫無一物,無不在散發着某種孤獨的氣質。
甚至,就連螺旋階梯都消失了,讓蘇陽無法辨認下一步該如何踏出去之餘,並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錯覺,那就是一腳踏錯,萬劫不復。
“陽弟,有古怪啊,我們該怎麼辦?”戰平安可以戰蒼穹鬥八荒,但是對於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卻並不擅長如何應對,所以纔會出生詢問,心裡面也多少有些滲得慌。
蘇陽並沒有立刻回答戰平安的問題,仔細觀察四周的情況,細心推演所有的變化,良久後才讚歎一聲,道:“厲害,不愧是諸天大聖的精妙手筆,一步一世界,一階一幻化。”
戰平安細細品味一下蘇陽所說的話,似乎覺察到什麼,又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
好在,蘇陽不會像九戮真君那般刻意賣關子,繼續解釋道:“先前我們所看到的螺旋階梯,既存在又不存在,只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投影,所以我們踏上階梯的那個瞬間,等於從一個世界踏入另一個世界,而這個世界又不是真是存在,乃是由諸天大聖幻化而成,暗藏玄極,每一步都充滿各種危險。”
戰平安詢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般?”
蘇陽無比邪逸又充滿自信的笑道:“簡單,先前我們怎麼辦,現在還是怎麼辦。”
說完,蘇陽單手一揮,虛空一抓,一枚精緻無比的令牌落入掌間,正是屬於蘇陽的護龍衛令牌。
戰平安微微一驚,不解道:“陽弟,這塊護龍衛令牌至關緊要,你這時候取出來,就不怕被那老糉子覺察到嗎?”
蘇陽自信道:“不會,現在在外人的眼中,咱們倆已經消失了。嗯,原理就像我使用大虛空靈珠的情況一般,處於另外一個層次的空間,一個由諸天大聖製造的幻想空間。”
一切就如同蘇陽所言那般,在外人眼中觀察下,蘇陽和戰平安踏上螺旋階梯的剎那,他們二人就憑空消失了,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散發着一絲絲特別的詭異感。
面對這麼一個情況,不識其中奧妙的屍魁,莫名的心中一寒,回頭看向屍族族長,不解的問道:“阿爹,這是怎麼回事?人呢?”
屍族族長自然深知奧妙所在,不答反問道:“還記的本王和你說過的話嗎?”
屍魁在心裡面仔細回味一下,呢喃念道:“大膽走,別回頭;眼不見,耳不聞;心若靜,皆幻象;十步路,彼岸通。”
聞得屍魁的低聲細語,四周一些別的屍族都露出茫然和不解的神色,唯有屍族族長仍然一臉的高深莫測,催促道:“儘快前進吧,謹記我和你說過的話,保你一路暢通無阻。”
屍魁狠狠一咬牙,不敢違逆屍族族長的他,就只能一步踏上螺旋階梯的第一階。
踏上螺旋階梯的剎那,屍魁立刻就遇到先前蘇陽和戰平安遇到的景色和情況,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種孤獨感正在以無比強烈的方式席捲而來。
好在,屍族擁有着漫長的生命,又常年居住在墓穴之中,黑暗並不能給他們製造多大的麻煩,孤獨感也不過是生活中的一劑調味料。所以屍魁雖然現在心裡面突突的,但還是忍受住這種難受的感覺,回憶着屍族族長和他曾經說過的話,小心翼翼的一腳踏向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看起來什麼都沒有,但是屍魁卻心生某種踩到什麼的錯覺,跟踩中第一個階梯時候的感覺一樣,難免當場就是心神一鬆,憶起屍族族長爲什麼剛剛讓他強心記住每一個螺旋階梯所在的位置。
很顯然,螺旋階梯看起來已經消失,其實仍然就在他的腳下,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踩上去,正應了先前誦唸的——大膽走。
一念至此,屍魁的膽量立刻就壯了起來,他立刻就欲邁開步子走在第三塊螺旋階梯之上。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陣低聲細語在身後響起。
身處黑暗虛無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忽然身後響起一陣陣細碎之語,忽遠忽近,忽強忽弱,仔細一聽好像還很遠,但是一放鬆下來又如在耳邊,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身後到底有什麼?
屍魁膽子不小,或者說本身就是一個糉子,自然不信鬼神之類的,但是面對這麼一個邪門的情況,也嚇的滿頭都是汗,忍不住全身的肌肉的繃緊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屍魁就想要回頭看一眼,可是屍族族長先前說過的話,猶如一道霹靂在心底深處閃過,正是——別回頭。
“別回頭”三個字在心中浮現的剎那,屍魁立刻就止住自己所有的動作,由於太過激烈,脖子都扭的咔咔咔,差一點就沒有斷掉。
不,只要別回頭,就算是脖子斷掉又如何?
屍魁強行定住自己,無視自己的好奇心,強忍着沒有回頭,一腳踏在第三塊螺旋階梯之上。
就在這一腳剛剛站穩的剎那,屍魁身後的細語全部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個倉皇失措的大喊聲,裂咆道:“魁兒,快回來,計劃有變!”
這正是屍族族長的聲音,屍魁當場就忍不住心神一駭,無數想法紛紛涌上心頭,差點忍不住就要回頭望過去。
危急時刻,屍魁立刻再次想起“別回頭”這三個字,又憶起屍族族長的叮囑,只要上了螺旋階梯,無論誰喊你都別回頭,這也要包括屍族族長。
“可惡,太他媽詭異和難受了!”屍魁怒吼聲陣陣,身後還不斷響起屍族族長焦急的聲音,喊的他心慌意亂,喊的他顫慄不安。
終於,飽受煎熬之下,屍魁做出一個瘋狂的舉動,雙手小指如劍一般刺入耳中,鋒利的指甲立刻刺破耳膜,剎那間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沒有呼喊聲的騷擾,屍魁憤怒的一腳踏出,又一口氣連續蹬上兩塊螺旋階梯,成功抵達第五塊螺旋階梯之上。
就在剛剛踏在第五塊螺旋階梯上的剎那,遠處一顆燃燒着熊熊烈焰的隕石,以排山倒海之勢狠狠砸了下來,看起來是那麼的真實,彷彿能夠摧毀一顆星辰。
屍魁嚇的全身都在顫抖,差點就忍不住想要掉頭就走,可是想到屍族族長的叮囑,只能取出戰戟,做好應對一切危險的準備。
隕石越來越近,眼看着就要砸了下來,屍魁本身也已經舉起戰戟準備反擊,可是屍族族長的叮囑,再一次在心中響起。
“拼了!”屍魁舉着戰戟,到了最後一刻也硬撐着沒有劈出去,任由那顆燃燒着團團烈焰的巨型隕石,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身上。
就在這個瞬間,屍魁有種通體皆焚,呼吸都充滿各種熱浪的錯覺。
但這也只不過都是錯覺,好像一切都是假象和幻象,真正直面死亡的危險並沒有出現,隕石直接從屍魁的身上穿過,連一根毛都沒有傷到。
“原來這就是‘眼不見’啊!”屍魁心中大定,發現現在屍族族長所有的叮囑,似乎都已經一一應驗,似乎只要按照屍族族長所說的方法,就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一念至此,屍魁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雙手拇指用力一捅,把自己的雙眼也刺瞎。
至此,屍魁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到,完全憑藉對自身的掌控和身體的記憶在前進,似乎已經無論是什麼聲音和幻象,似乎都難以再傷害到他。
可是這並沒有那麼簡單,當屍魁踏至第八塊螺旋階梯之際,心中忽然涌現出無數聲音,意識中出現他在火海中沉淪的痛苦景色,好像無數危險蜂擁而至,死亡已是距離他越來越近。
“忍住,忍住!心若靜,皆幻象!心若靜,皆幻象!”屍魁口中不斷的低聲誦唸着,他強忍着一切不安感,拼盡全力讓自己的大腦放空,按照屍族族長所說的話,用身體記憶着不斷前進。
十步路,彼岸通!
這個過程並不是特別的久,當屍魁拋棄一切和不顧一切的瘋狂起來,總共十塊螺旋階梯很快就走完,直至踏出去的一剎那,屍魁只覺渾身一鬆,所有透着邪氣的幻象和聲音,好像在此刻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成了!
屍魁立刻長吁了一口氣,體內屍體開始洶涌流動,雙眼、雙耳的傷勢開始飛快治癒,當視覺模模糊糊恢復的剎那,一張鐵青色猙獰的面容,忽然烙印在他的眼底,嚇的屍魁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狠狠的炸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