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微微搖頭,這些事情其實與他們無關,他又想起了潘妃儀,他很想兌現對潘濟會的承諾,可是始終找不到潘妃儀,這女孩好像從皇臺堡附近消失了。
“她該不會試着要逃出去,被天火處死了吧?”他微感擔心。
他是修士,對於恩仇因果分外看重,受了潘濟會的恩情,許下了諾言,若不報答,總覺得將來會有業報。
隨後幾天,市集中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飲火宗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所有人都相信了那個流言,不光有同州的宗門世家,甚至還有更遠的州郡大派加速趕來,生怕錯過了“大機緣”。
隨着這些人趕來的,還有一些商隊。
宋徵不得不感嘆,這世上真有要錢不要命的。
這也是因爲大家都是修士,如果是普通人,聽說天火如此詭異早就嚇得有多遠跑多遠。但修士們見慣了各種奇異事件,更是深信自己機緣大於旁人;高深的修士則是覺得自己可以破解天火的“詛咒”。
所以,市集忽然變得“繁榮”起來,這種詭異的情況出現了。
宋徵還想再買點滷獸肉,可是再去的時候店鋪一直關着門。估計那女孩也只有那些荒獸肉,賣完就沒了。
隔着店鋪三座院子,前後門都貼着第七鎮的封條,但是後院的一間小房子裡,宋徵之前見到的滷肉少女正盤膝而坐,面前擺着一隻古舊的丹爐,約莫三尺高低,丹爐底部一團赤焰,正在一枚元玉的催生下熊熊燃燒。
但是這火焰透過了一層奇陣加持的鋼網,上升到中層的時候,便在少女的虛空牽引下,只得一道明亮鮮紅的火絲,透着一股勃勃生機。
丹爐的最上層,原本應該放置草藥的地方,卻煮了一鍋骨湯。
一塊拳頭大小的肉骨頭,正在火焰催燒之下在湯裡浮浮沉沉。屋子裡佈置着一道一階奇陣,掩蓋了一切氣息。一股令人精神振奮的香氣飄散在房間內,時不時的從骨湯中傳出一種元氣震盪,顯然那高階荒獸精骨內的精華,正在被她用丹火烹煮出來。
可是少女的眉頭卻仍舊緊鎖着,她一手操控火焰,一手時不時的翻動一下身邊的一本古書。
她反覆找了好幾遍,終於解開了自己的困惑,恍然之後合上書本,立刻操縱丹火,以靈巧的姿態重新催發烹煮,空氣中那種元氣震盪逐漸消失了,香味也隨之收斂,將精骨所有的精華都留在了這一爐湯中。
“成了!”她微微一笑,收好了書本。書本上四個古篆《丹鳴鼎食》。
她將湯盛好,準備了一碗送出去,到了隔壁的小屋敲門進去:“潘姐姐,我終於煮好了,你也嚐嚐。”
潘妃儀身上有着明顯的火意,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先天甲古火經”。但更令人擔憂的,是她的精神狀態,憔悴無比,兩眼無神。
聽到女孩的脆脆的聲音,她有些機械的轉過頭來,兩眼空洞,好一會兒纔有了一些焦點:“韻兒,不用了,你多喝些,增長實力,那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把我們抓過去。”
苗韻兒端着碗,輕巧的來到她身邊,兩女挨着坐下:“你喝點吧,雖然……你也不能這樣啊。我從小無依無靠,顛沛流離,不也活到了現在?沒家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潘妃儀低下頭,短短几天,她瘦了不少。
“來,我餵你喝點。”苗韻兒說道:“以後呀,就咱們姐妹倆相依爲命。”
潘妃儀勉強笑了一笑,接過碗去:“我自己來吧。”
苗韻兒開心一笑,大大的眼睛彎成了兩道小月牙。她打心眼裡高興,潘姐姐比前幾天已經好多了,願意吃東西了。
潘妃儀喝了下去,腹內一陣元氣激盪,火意不斷升騰。她訝異的看了苗韻兒一眼:“妹妹,你這丹食的本事增長好快。”
苗韻兒站起來:“姐姐快些運功吧,我也去修煉了。這是我在神燼山裡,冒着生命危險撿回來的一塊八階荒獸精骨,藥效極強。”
“好,你也快去。”
苗韻兒給她關好門,回了自己的屋子,把剩下的骨湯喝了,在奇陣當中盤膝坐好,開始運功。
她手指輕輕一點地面,奇陣上一片光波朝外捲去,很快封閉了整個房間。
她輕輕張開朱脣,一枚淡銀色的妖丹滴溜溜的飛了出來,她不斷吐納着丹火,熬煉自己的妖丹!
……
孟天九和井川北單獨住在一座小院子裡,這是以前一位營將養外室的地方,現在不論是營將還是外室都已經成了神燼山中的枯骨,這院子精巧別緻,很合兩人的心意。
只是經歷了幾次聖旨之後,兩位強兵僥倖活下來,也已經憔悴不堪,似乎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但他們的實力卻在暗中飛快的增長着,只是已經懂得隱斂,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鋒芒逼人。如果是現在的兩人,絕不會去圍觀閔熊文圍殺宋徵——哪怕他們真的想看,也會憑藉修爲隱身暗處不被發現。
這天,一封請柬送到了兩人面前,孟天九看了一眼就丟在了桌子上,道:“白鬼臉請咱們——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我說不用去。”
井川北想了想:“還是去一趟吧。”
否則平白得罪了白鬼臉。要是以前,兩人肯定不去,還是那句話,現在懂得了隱斂。
“好,你說去就去。”
市集上所有的酒樓都已經荒廢了,但白鬼臉有些實力,他命人清理了一家,然後找了幾個能做酒菜的火頭兵,強逼着他們整治了一桌,並且還弄來了一罈美酒。
白鬼臉以前在狼兵營就是有名的營霸,兇名不在麻岡幾個之下,手底下有一票小弟,現在雖然因爲天火的原因,聲勢大不如前,但還是糾集了七八個狼兵。
他堆着笑容舉起酒杯:“孟大哥、井大哥賞臉,我先幹三杯!”孟天九和井川北也陪他喝了三個,靜等他說明用意。
白鬼臉抹了下嘴,說道:“最近堡內有個可笑的傳言,不知道二位大哥有沒有聽說過?”
井川北不動聲色:“什麼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