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樓的所有宿舍古良曾挨個檢查過,除了他目前所避難的房間外,其他房間門都是鎖閉狀態。
想要確認莫離是否還活着,就要找到一個能看的到後樓情況的房間,這個房間還必須在北側,八樓沒有,只能去樓下尋找。
古良下了樓梯來到了七樓樓梯口,側靠着拐角牆壁,一如之前探身歪頭,確定了沒有危險後,從東頭向西面逐個排查。
宿舍是分南北兩面,目的是北側房間,所以古良只推右側的宿舍門,推門用的是左手,右手單握鋼鏟,鏟頭呈四十五度朝前,握把也夾在右側腹部,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爲了防止開門後萬一衝出來的是喪屍,能及時做出反應,只需大力推送,便能一擊斃命。
每推一扇門,古良都會忐忑緊張,但預想中的畫面並沒有發生,在搜尋到了中間位置時,他聞到了一種氣味,氣味腥臊,一開始很淡,越往西頭搜尋,這種腥臊味兒越濃,而且還伴有刺鼻的酸臭。
酸臭味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古良不敢確定,但是腥臊味他昨天中午就聞到過,肯定是活物受傷流血發出的味道,而且是人而非動物,原因是宿舍是禁止私養寵物的。
根據氣味的“刺”激程度來判斷,氣味的源頭應該不是在某個密閉房間,有很大的可能是來自六樓或者樓梯之間。
緊張中搜完七樓,古良還原雙手握鋼鏟的姿態,全神戒備從通往六樓的樓梯上往下走,剛走了一半他就停住了,站在上側樓梯中間,很清楚看到了左下樓梯拐彎處的地面上有很大一攤血,旁邊的牆上有濺上去的血污,牆根面還有血呼啦的手掌印。
古良渾身緊繃,心裡直打突突,看到了眼前一幕,就想到了昨天中午,不由自主的想要退縮,轉念想到了莫離,又咬咬牙繼續往下走。
走到了這攤血跟前,他停了下來,腥臊的氣味就是從這灘血裡面發出來的,蹲下身子古良憋了一口氣猛吹血面,血面立刻被吹出了一個凹,沒有完全凝固,看來發生的事情過去的時間並不是太長。
他擡起頭看了一眼牆上的血污,血污呈黑色且粘稠,還有食物殘渣殘留在內,凡是沾染血污的牆皮都微微翹起,而且有溶解的痕跡,同時不斷地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視線又移到下方的血手印上,手印很是凌亂,多有拖長的形態,並延伸到了樓梯下方,應是先遭受到了猛烈攻擊,又在掙扎中被拖下了樓梯。
如果是喪屍,可能性不大,古良經歷過,知道喪屍思維單一,不可能做出吃完了還拖走的舉動,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人類,人做出這種舉動,只能說是經受不了巨大環境差帶來的壓力,一夜之間精神崩潰,喪心病狂。
古人云,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想到了這種可能,古良就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如果接下來遇見這個變態,主動招惹自己,他會雷霆出擊,動手絕不留情。
實際上古良有一個疑惑,根據血污裡的食物殘渣來判斷,確定是人的嘔吐物,但從被腐蝕的牆皮來分析,更像是硫酸一類的化學物質。
人怎麼可能吐出來這種東西?
古良在疑惑中起身,有意避開流淌在樓梯間的血跡,來到了六樓走廊,站在路口目光隨着被拖出來血痕向前移動,一開始很清晰,距離越遠痕跡越模糊,一直延伸到北側第八個宿舍門口。
門口有斜光透出。
古良原本是想放棄這一層的搜尋,他的下意識是避開未知的危險,可是第八個宿舍門是開着的,也正是他所急需的,如果進入這個房間,就能看見後樓宿舍的情況。
古良猶豫躊躇,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做出了上前查看的決定,全神貫注,凝神戒備,腳步輕起輕落,緩步前行。
走廊裡太靜了,即使他刻意放緩減輕腳步,還是發出了踏踏的腳步聲。
距離不遠,數十步過後,古良站在了第八個宿舍的門外,門只開了成年人的一捺左右,看不到房間裡的全貌,只能看到擺放在門西側的衛生工具。
想要進入房內,就要打開房門,古良沒有用手去推,擡起了右腳,用腳尖輕推。
房門在摺頁發出的嘎吱聲裡敞開,一個女人出現在了視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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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古良心裡有所準備,還是被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
如果眼前的是個正常一點的人,他斷然不會受到如此驚嚇,只見這個女人披頭散髮,遮住了大半個臉龐,渾身上下更是不着寸縷,而且肚子高高隆起,其上有一道筆直的破膛傷口,傷口隨着她的呼吸一開一合。
傷口開合時,有肉眼可見的黑煙飄出,黑煙酸臭撲鼻,讓人急於作嘔。
就在古良驚慌後退時,眼前的女人向他緩緩走來,並且發出了悽慘的哭聲。
“嗚嗚嗚嗚……救救我,救救我吧!”
一股子冰涼從股間直竄大腦,古良想拔腿逃跑,但直覺告訴他,不能動,絕對不能動。
人的直覺大部分來自於提前對事物的分析判斷,先前牆上的血污古良找到了疑點,現在又從這個女人的腹部傷口上解開了疑惑。
那些帶有腐蝕性的粘稠血污,就是從這個女人的肚子裡出來的。
這個女人不是人。
古良心跳如戰鼓,冷汗自頭皮裡往外直冒,手掌裡的冷汗令他險些握不住鏟把。
如果他現在揮鏟攻擊,這個距離,能將對方一鏟擊倒,但就怕一鏟不能斃命,對方會臨死一擊,發出酸液,他也難逃一劫。
不能跑,也不能攻擊,如果對方想要吃他,估計剛見面,就用酸液盤他了。
古良的想法是正確的,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女人來到他的身邊,把頭靠在他的膛前,一副小鳥依人的做作,“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古良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女人輕聲細語依偎。
畫面和諧,氣氛詭異。
古良飽受折磨,好在一口氣沒把自己憋死前,女人離開了他的懷抱。
女人轉過身,僵硬的邁着步子向宿舍走去,古良實在憋不住氣了,就大口呼吸喘氣兒。
女人突然轉過身,又發出了動人的哭聲。
楚楚可憐的向着古良走來。
古良急忙又憋住了氣兒。
女人停止哭泣,轉身回頭。
這次古良沒敢再鬆氣,直到女人進了宿舍,關了門,他也沒撒氣。
門還是如之前他見到的那樣,留了一道縫隙。
似乎是女人特意爲他留門,等他再次開門。
“媽耶……”古良內心崩潰,憋着氣息,三步一回頭,急忙離開了六樓走廊。
到了通往五樓的樓梯時,古良撒氣呼吸,此番死裡逃生,讓他心生餘悸,但他並沒有放鬆警惕,一路小跑下樓,直接來到了四樓走廊。
四樓的走廊有些暗,樓梯內採光的大窗,被人用窗布蒙上了大半,這也說明,這一層樓裡有活着的避難的人。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本意是指人的羣體,以不同的人品和性格所組成的圈子,但這都離不開人是羣聚物種的本質,能在末日世界裡,遇上同類,這要比遇上那個“會哭女人”要愉悅的多。
走廊裡沒有異常,古良挨個推門,推門前貼門細聽。
如果房間裡面有動靜,是人類還是喪屍,古良一聽便知,喪屍發出的是它們獨有“餓”的相似音,人若有交流,是人無疑。
到了北側第五個門口時,古良貼耳傾聽,裡面有動靜,有人在說話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