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
當六道泛着寒光如利劍一樣的冰龍穿體而過的時候，倪萍感覺到的不光只有疼痛，還有不甘與不可思議。
但即便是她再不甘心，再覺得眼前這一切如空中樓臺一般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對她而言……一切都已走到了盡頭。
“呼……”深深呼出一口氣後，丁一才放鬆下緊繃着的神經，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女人一點點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事情有點突然，甚至有點讓丁一覺得難以接受。
“公子，我……”
蝶兒屈膝蹲在丁一身旁，一手撫摸着丁一耳邊的髮髻，一邊想着該跟丁一如何解釋眼前的這一切。
“先回去，有話回去再說。”
躲開蝶兒撫在自己耳邊的那隻手後，丁一站起身看了看不遠處的武二郎，又看了看那具這會已經散成一堆骨架的骷髏。
這一切都有點太不可思議，甚至整件事已經超出了丁一的接受能力，他……需要一點時間去理順思緒，試着去接受那麼一個有點突兀，有點誇張的整件事。
武俠世界？
這是丁一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對這地方的第一印象。
或者說兩年多來，他一直以爲自己‘穿越’到了一個以俠義以江湖爲美的地方。
但這樣一個世界怎麼會出現這種超脫於丁一理解範疇的東西？
骷髏？貌似這玩意還是倪萍能操控的。
這……起碼在丁一看來，明顯就不應該屬於武俠世界的範疇啊。
試想一下，張無忌、令狐沖等人，那個不是與人鬥和天齊的？那裡遇到過這種事？
將自己悶在書房裡半天之後，丁一也覺得自己再去想大概也想不明白這些事，而且從情況來看蝶兒應該起碼比丁一要知道的更多，或者是最瞭解這些事的人之一。
“大俊怎麼樣了？”
昨夜回到驪山幫之後，丁一他們便直接去了鍾大俊的房間。
只是……最後的結果卻讓衆人有點詫異，鍾大俊不但被人給打暈了，而且身上還被刺了兩劍，雖都不致命，但恐怕短期內這傢伙都要臥牀養傷了。
“回稟幫主，他無大礙。”
王誠給丁一略微說了一下鍾大俊的事情。
“讓人好生照料着，其他的等他傷好了再說吧。”
鍾大俊傷了，無論這傷是怎麼來的丁一這會都不想去問他。
倪萍的事情，是丁一不願意看到，甚至是覺得有點痛恨的，但……對於鍾大俊丁一多少還有那麼一點信任。
起碼，和倪萍的整日找不到人不同，鍾大俊給丁一和驪山幫帶來的幫助，這是實實在在看得到的。
看了看依然昏迷不醒的鐘大俊之後，丁一才走出了這間房間。
這會他要去解開的謎團有太多，太多了……
“公子，我……”
看着陰沉着臉坐在椅子上的丁一，蝶兒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切來的太突然，或者說如果不是倪萍的突然異動，蝶兒也根本就不會有其他舉動。
在丁一身邊這一年多，甚至從一個丫鬟成了這會丁一實際上的女人。
有些東西，不是說變就能變的，更何況蝶兒自己明白，她從來就沒想過去改變這層關係，從來沒有。
“我只想聽事情的來龍去脈，至於理由……我有自己的評判。”
說什麼呢？對蝶兒丁一有着旁人根本就不能明白的感情。
從本質上講，雖然之前戴長老和王誠他們都告訴過丁一，身份上蝶兒永遠都不可能成爲丁一在這個世界裡的老婆，至多就是等未來丁一成婚後，做一房小妾。
對此，丁一以前也有過質疑，畢竟……蝶兒的溫婉細緻，蝶兒的柔情似水，蝶兒對他生活照顧的無微不至，和其他事上的欲與欲求，這一切丁一都是看在眼裡的，也記在心裡的。
只是，他沒想到過，或者說從來都沒想過，蝶兒會是那個隱藏在他身邊的人之一。
甚至丁一在昨晚回來之後，絞盡腦汁都沒想明白，蝶兒怎麼會是一個‘奸細’呢？
這個世界和丁一過去生活的那個世界不同，在這裡貞潔對這裡的女人來說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青樓的除外），而蝶兒和丁一的第一夜，丁一自己可記得很清楚，那一抹落在白帕上的嫣紅可真不是能造假的。
所以，當這一切發生之後，蝶兒的突然轉變大概是這一切裡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自然這會丁一在面對蝶兒的時候，臉色也肯定好看不到那裡去了。
“師姐說的沒錯呢，公子一定會生氣。公子，蝶兒錯了，原諒蝶兒好不好。”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丁一的反應，蝶兒三步並作兩步之後直接走到了丁一面前。
看了看丁一陰沉的臉之後，蝶兒直接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了丁一的大腿上，然後細聲細語的說了起來：“公子，蝶兒……沒有對不起你。”
“從認識公子開始，蝶兒就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公子的事情。”低聲哀嘆了句後，蝶兒才帶着點哭腔的說了起來。
蝶兒的敘述是從石橋鎮開始的。
誠然，蝶兒自己也承認，當初和丁一的相遇，其實是在她刻意設局下才發生的事情。
但……其實按照蝶兒自己的說法，當初她來到丁一身邊，並沒有人告訴她來丁一身邊之後需要做些什麼，需要注意點什麼事情。
當時她的師傅只是告訴蝶兒，留在丁一身邊，只需要注意丁一的一舉一動便行了。
“那麼說幻筱是你師姐？”
在蝶兒說到當初那段相識經歷的時候，丁一也注意到了幾個細節。
幻筱是蝶兒的師姐，這……多少真有點出乎丁一的預料，原本丁一隻以爲蝶兒是那個暗藏在深處的敵人安排來自己身邊的而已。
“是啊，公子，蝶兒原本不叫雅蝶……蝶兒也性幻，叫幻小蝶。”
蝶兒擡起頭，看着丁一悠悠的將自己的身世給丁一解釋了一遍。
蝶兒其實和幻筱是姐妹，並且在幻海里，她們兩個是師從同一人的，和幻海里的其他姐妹不同，蝶兒和幻筱算是最親近關係最好的姐妹。
只是……幻筱的武功修爲要比蝶兒好了許多許多，所以兩人的命運也就在出師之後有了那麼一點變化。
幻筱成了五原城幻海這些姐妹的頭頭，負責幻海在五原城的那些事情，而蝶兒……則成了幻海埋在丁一身邊的一枚棋子，負責平日裡向幻筱提供丁一的一舉一動。
“那……你師姐爲什麼幾次三番的幫我？”
丁一雖然有點明白幻筱爲何會幫自己，但……還是想問一下，畢竟這一天來所發生的事情，讓丁一多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師姐……師姐是怕公子會欺負我。”
蝶兒低着腦袋紅着臉，將一處姐妹情深的戲碼又給丁一說了一通。
事情也很簡單，蝶兒跟了丁一之後，幻筱就一直怕丁一那天將蝶兒給‘玩’膩了之後，將蝶兒直接扔到青樓裡去。
要知道，蝶兒的功夫可絕對沒有幻筱那麼好，雖然當時幻筱也沒和丁一交過手，但從點點滴的事情上，幻筱基本就判斷出了，如果丁一真的動了那個心思，她這個好師妹蝶兒絕對不可能是丁一的對手。
於是乎……幻筱就設計了當初那一出入院子偷東西的戲碼，想借着這機會試探出丁一的深淺。
只是很可惜，和丁一交手的那個‘女賊’壓根就不是丁一的對手。
再之後，就是幻筱自己出面和丁一切磋的那一件事了。
零零總總，蝶兒大概將事情給說清楚了。
只是……當蝶兒將目光投向丁一低着的臉頰時，卻看到了丁一臉上的‘陰雲’密佈的更多了。
“公子……蝶兒，蝶兒發誓，蝶兒肯定沒有做過對不起公子的事情，不然……不然叫老天爺讓蝶兒不得好死。”
眼淚沿着眼角滑落了下來，蝶兒不知道丁一想的是什麼。
或者大概是以爲丁一不相信她所說的那些話。
“好了，我沒責怪蝶兒，乖！莫哭了。”
雖說心裡有點不怎麼痛快，但……丁一這會也明白，事情其實和這丫頭沒多大關係。
甚至最後，如果不是蝶兒的出現，丁一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武二郎的到來。
而且正如蝶兒說的，她根本就沒做過一點對不起丁一的事情。
雖然可能還有那麼一點事情沒說，丁一也覺得沒必要再去深究了。
只是……這往後如何對蝶兒，丁一心裡卻沒了底氣。
“蝶兒，給我說說倪萍的事情吧。”
對於蝶兒的疑問暫時畫上了句號，起碼從這丫頭的嘴裡丁一覺得自己應該聽不到其他內容了，有些事似乎得去問幻筱了。
“公子，玄尼師太的事情，蝶兒知道的不多，其實我和師姐知道的都很少。”
蝶兒沉默了很久之後才擡起頭跟丁一說了起來。
“起初的時候蝶兒也不知道她是公子身邊的奸細，後來有一次，蝶兒看到她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公子的書房裡找什麼東西。於是蝶兒就從那天開始留意起了玄尼師太。
再到後來，蝶兒發現她經常會趁着公子外出的時候，在公子的房間和書房裡找東西，有時候還會在院子外偷看公子練功，再後來蝶兒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師姐。”
蝶兒的話，讓丁一略微對玄尼這個老尼姑有了一定的瞭解。
按照幻筱跟蝶兒說的，這老尼姑應該就是委託幻海和龍寰對付自己的那些人派來的。
而這，也從一個側面很好的解釋了，爲什麼之前龍寰來到五原城附近之後，這老尼姑突然消失的原因了，敢情這老尼姑當時是故意躲開的。
另外，通過蝶兒的訴說，丁一也大概明白了，一直以來對方針對自己的原因。
似乎，在驪山幫裡有什麼東西是對方特別想要的。
特別到，在丁一來到五原城之前，就已經需要派人潛入自己的驪山幫，潛伏在自己身邊伺機而動了。
“那你師姐有沒有告訴你，倪萍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門派的？你又是怎麼知道，她的那個玉珠是用來操縱那具骷髏的？”
不明白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
丁一這會也只能一點點從蝶兒這裡抽絲剝繭，起碼先將一些擺在眼前的事情弄個清楚。
“公子，玄尼師太的身份，其實蝶兒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師姐說過，玄尼師太應該是一個叫做玄天觀裡的人，至於他們是做什麼的又身在何處蝶兒不知道，師姐只說，對於這玄天觀，江湖上的那些人也是知之甚少。”
蝶兒想了一會，稍稍整理了一下幻筱跟她說過的那些事後，給了丁一一個解釋，說道一半蝶兒突然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接着又說道：“倪萍師太所用的那種玉珠，應該是產自南慌，而那種駕馭骷髏的秘法也是來自南慌。江湖上幾乎看不到有人用這種怪異的招數。”
“秘法？南慌？不是隻有四國麼？怎麼會還出來一個南慌？”
丁一來這世界兩年多，多多少少對這地方也有一定的瞭解了。
就比如那他現在所在的這五原城來說吧。
五原城是隸屬北周國的一個邊境要塞，如果不是近幾十年沒什麼戰事，或許這裡還會是一個北周國北部邊塞的重鎮。
而在北周國其實是這大陸上最大的四個國家之一，到不是說這大陸上沒有其他的國家。
而是那些小國大多都是這四個大國的從屬國。
而丁一的書房裡，也有一張類似於大陸地圖的東西，地圖上只標註了一些簡單的地名，當初丁一也對這玩意有過好奇心，也研究過一點。
但這南慌……他卻真沒有聽說過，不過因爲五原城往北有一個叫做北原的極寒之地的關係，丁一就認爲，或許這南慌和這極寒之地一樣，都沒有被人標註在地圖上，畢竟去過那裡的人應該不多。
“這個……蝶兒也是聽師姐提起過幾次，具體的蝶兒也不清楚，要不公子待日後去問我師姐？”
蝶兒看到丁一的臉色好看了一點，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不過……她卻不知道，丁一心裡的那團謎團不僅沒有減小，反而更大了。
是的，這團迷霧在丁一的眼前似乎逐漸呈現了出來。
從原本的一團手掌即可握住的小霧團，逐漸膨脹成了一團能讓他伸手問不見五指，看不到前方道路的彌天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