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門還沒那麼快打開,但韓夫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過去了,江暖橙還站在她前面,她一急,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大力氣,直接把江暖橙推一邊去!
江暖橙腳步趔趄的往旁邊退步,完全意想不到母親會有這般舉動,厲漠西出手扶住了她,她怔愣在那裡,抿着脣的看急急往手術室大門去的母親,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手術室門口那裡,手術室的兩扇門這會打開了,衆人不由得靠攏上去,連韓飛航此刻都沒心思和厲漠西較勁,大步走過去。
唯有江暖橙站在原地沒動,她是看向手術室那邊,眼裡是掩不住的酸澀,那邊,母親和韓千雅,她們纔是真正的母女。
奇怪的是厲漠西也沒跟着大家迎上去查看韓千雅的情況,他扶住江暖橙後,順勢伸出手臂攬住她肩膀,此刻,他的眼只是看着她。
韓千雅躺在病牀上被推了出來,身上蓋着白色被單,而她的臉……
“千雅!”韓夫人看見此刻女兒的模樣差點沒有暈厥過去,她緊緊的抓着輪椅扶手,大喘着氣息,一雙眼睛睜得老大,是驚恐亦是憂心,她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
醫生緊急清洗了韓千雅臉上的傷口,跟着就用線縫合她臉上的傷口,無奈她臉上的傷口實在太多,縫合也必須小心謹慎,這花費了很多時間。
所以此時韓千雅的臉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塊破布被線拼接起來那樣,已經不像人的臉了,自然嚇到了韓夫人。
韓飛航看見女兒原本一張貌美如花的臉此刻如拼接的破布般難以入眼,還讓人感覺恐怖,他一瞬間就炸毛了,一把抓住旁邊醫生的領子,氣急敗壞的喝道:“你們怎麼搞的?居然把我女兒弄成這樣?她的臉怎麼了?啊?”
顯然,韓家夫婦倆都是聽說女兒受傷了被送進醫院,他們還沒搞清楚韓千雅是哪裡受傷。
被韓飛航揪住的醫生很是無辜,他辛辛苦苦縫了線,卻被這樣對待,對象還是最近臭名遠播的韓飛航,不禁沒好氣的說:“你女兒被人毀了容,不縫線還能怎樣?這已經是最好的修補了,你沒看見她被送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是皮開肉綻的!”醫生說完拉開韓飛航的手。
“你說什麼?我女兒被毀了容?”韓夫人驚慌出聲,這消息讓她驚愕。
醫生點點頭:“對,你現在已經看見了。”
韓夫人看向女兒的臉,如此破敗的臉,這……這要她女兒以後怎麼出來見人?
韓飛航此刻蒼白了臉,他貌美如花的女兒被人毀了容?是誰幹的?內心頓時聚起滔天怒意!
站在這邊的江暖橙遠遠看見了韓千雅的狀況,她都忍不住心驚,實在是太殘忍了,韓千雅的臉即便以後好轉,臉上的疤痕也不會全部消除,除非是整容,只是她的臉已經傷得那麼嚴重,不知道還適不適合整容。
厲漠西神情凝重,暗夜最初來說韓千雅失蹤一事時,他還以爲她是要躲着他不肯出國,故意鬧失蹤,未想一個不注意,她就被人毀了容,這對女子來說真是極其殘忍的事,更別說她還被人侵犯了。
醫生沒有過多停留,讓護士推送韓千雅去病房,他們還要堅持韓千雅身上其他的傷。
就在韓家夫婦無法接受女兒遭遇的慘禍時,警局的人來了。
韓千雅被人發現時是滿身的血倒在偏僻小巷裡,立即有人報了警,又撥打了急救電話,叫來救護車。
所以警局的人此時趕過來了解情況,一看見警員,韓家夫婦就像見到了救兵,還沒等警員發問,韓夫人枯瘦的手指一把抓住警員的手臂,急急的說:“警察同志,我女兒被歹人害了,你一定要抓出惡毒的歹人,繩之以法!”
“沒錯,你們趕緊派人查清楚這件事,儘快抓到這個心腸歹毒的惡徒,我女兒決不能白白被人害了!”韓飛航捏緊了拳頭惡狠狠的道。
警員還沒了解情況,對家屬的心情十分了解,好言對韓夫人道:“夫人放心,如果是蓄意謀害,我們一定會抓出歹徒。”
“什麼如果?分明就是存心謀害,你們儘快抓住歹徒,報酬不是問題!”韓飛航是氣糊塗了,氣焰囂張的說出這種話。
警員看一眼韓飛航,不冷不熱的說:“是韓總吧?你還是消停點,你們韓氏公司最近有很多疑點吶。”
韓飛航被噎住,氣焰消弭不少,卻仍舊要面子的梗着脖子大聲說:“現在是你們要負責查我女兒的事,最好別讓歹徒太逍遙。”
警員挑挑眉,沒有接話,轉而看向旁邊的醫生,詢問:“傷者的傷勢如何?”
醫生一五一十說清楚韓千雅被毀容的事,末了道:“至於千雅小姐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外科和婦科醫生還在爲她做檢查。”
這邊韓家夫婦正奇怪爲什麼要叫婦科醫生幫他們女兒做檢查,旁邊病房的門打開,爲韓千雅做檢查的醫生出來了
。
警員上前詢問傷者情況,一名女醫生說:“千雅小姐身上各處遍佈有淤青,這些不算大傷,嚴重的是她被人給侵犯了,下體有破裂跡象,情況比較嚴峻,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檢查。”
韓夫人神情一凝,盯着醫生問:“你說什麼?我女兒她……被人侵犯了?”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凝視醫生。
女醫生雖然不忍,但這種事家屬有權利知道,點頭:“是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別毀我女兒聲譽!”韓飛航爆粗,額頭青筋都鼓起,他就那麼一個值得驕傲的女兒,現在不但被毀容,連清白都被毀了?這叫他如何接受?
一旁的警員麻利的拉開激動的韓飛航,韓夫人渾身顫抖,呼吸一陣緊過一陣,不住的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不會那樣的,不——”
她吼出一聲,隨後頭一歪,竟然是情緒太激動而直接暈過去了!
眼見這一幕,江暖橙沒忍住奔上前,蹲在輪椅前,驚呼:“媽!媽媽,你怎麼了?醫生,快看看她!”
醫生驚訝於江暖橙那一聲媽媽,但有人暈倒,他們第一職責自然去救人。
“把她推進病房來。”醫生說。
江暖橙還想跟過去,醫生卻關上了門,讓他們在外面等候。
厲漠西走到她身邊,見她眉目裡都是擔憂,便明白即便韓夫人再怎麼厭惡她,她也沒辦法去惱恨韓夫人,那畢竟是她親生母親。
他莫可奈何的低嘆一聲,低聲說:“別太擔心,會沒事的。”他這是在安慰她?還真是破天荒的一次。
只可惜江暖橙此時的心思根本不在他那裡,聞言也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雙眼都失去聚焦那樣很茫然。
韓飛航同樣跟到病房門口,轉回頭便見厲漠西與江暖橙站在一起,他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了?
厲漠西忘恩負義,他已經惱恨不已,再加上江暖橙這個仇敵的女兒,熊熊怒火一瞬間就在他胸口點燃,他惡狠狠的盯着兩人,最後指着厲漠西怒罵:“厲漠西,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們一家!口口聲聲說不會揭穿我一時犯的錯,沒想到你背地裡落井下石,鬧得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你這個小心眼的白眼狼,不顧千雅對你的救命之恩,現在她變成這樣,你能安心嗎?”
他緩一口氣,胸膛因爲動怒不斷上下起伏,他還沒罵完:“你知不知道千雅是因爲你出事的?她天真的認爲你不會做那種陰險的事,說要去找你,就是昨晚,她就這麼一去不回了!現在你看到了,你把她害成什麼樣?都是你,你是罪魁禍首,看我不打死你,我……”
他說着就揮舞着拳頭上前要揍厲漠西,可惜還沒靠近就被暗夜給制住,他不甘心的大罵:“厲漠西,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沒良心!千雅白救了你!”
厲漠西長眉輕皺,黑曜石般的眸子裡幽光一閃,韓千雅是因爲出來找他纔出的事?知道了這一點,他並沒有太大的神情變化,不過看韓飛航的目光很是清冷。
韓飛航現在不過是令人可笑的瘋狗行爲,所以厲漠西並不打算理會他的謾罵,正要吩咐暗夜把他交給警局的人,哪知韓飛航突然矛頭一轉,將怒火噴到江暖橙身上:“還有你!你個身世醜陋噁心的女人,是你在蠱惑我女兒的男人是吧?果然有什麼樣的老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怎麼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江暖橙猛吸一口氣,當初就是韓飛航挑唆她媽媽報復江家,最後還把江家的產業全部吞了,現在,他憑什麼這樣對她一番沒來由的怒罵?
她拳頭捏和,踏前一步:“你……”纔開口,厲漠西倏然把她拉到身後,誰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他便身手極快的揪住韓飛航的衣領,他用了狠勁,韓飛航被勒得呼吸困難,開始咳嗽。
厲漠西陰鷙的盯着無法囂張的韓飛航,一字一句冷道:“韓家落得今天的地步原因在你身上,我厲漠西自問對千雅對韓家問心無愧,還有,千雅從始至終都不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她——”他擡手指向身後的女人,目光卻仍舊冷盯着韓飛航,吐出那三個字:“江暖橙!”
韓飛航震驚,可喉嚨被緊勒着,他無法出聲,只能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眼,他看見厲漠西盯着他的眼裡暗藏着危險風暴,渾身散發陰戾的氣息,微微靠近他,薄脣如冷刃:“再讓我聽見你說她一句不是,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絕望。”他的語氣很低,如鬼魅般飄進韓飛航耳蝸,讓他猛然顫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來自那個冷酷男人的恐怖殺意。
韓飛航完全僵住了,不知道是被嚇到還是一時缺氧,總之暗夜把他交給警員看住的時候,他都沒出聲,只是狠狠的盯着厲漠西,許久之後他纔不甘的吐出一句:“厲漠西,你說她是你的女人,可她有未婚夫,她還算是你的女人嗎?哈哈哈!”
江暖橙從厲漠西說出那些話後便一直沉默,
聽到韓飛航嘲諷的譏笑,她又忍不住看看厲漠西,怎麼到現在,他還要說她是他的女人?
還有韓飛航口口聲聲說的什麼韓千雅對他的救命之恩,他和韓千雅之間僅有的是恩情?救命之恩,讓他如此縱容韓千雅嗎?
她看不懂,這些事情實在太複雜了,而他的事,她一點都不清楚,就比如什麼救命之恩,她曾經在他身邊那麼久,他的事沒有一件是她知曉的,所以他們之間也不過如此。
韓飛航的話讓厲漠西目光陰翳了一陣,他緊跟着看向江暖橙,她一言不發,沉默的樣子讓他燥悶,是了,她還沒答應他離開段楚承。
不過此時並不適合說這些,他便緘口不言,只是那目光始終沒離開她。
江暖橙瞭解了母親沒有大礙,只是被驚嚇到,她身體一如既往的虛弱。
她在母親的病房裡坐了好半會才離開,她知道母親醒來後肯定不想看見她,她還是識趣點早點走好了。
韓千雅的事有警局的人處理了,厲漠西也暗中派人去查這件事,江暖橙也幫不上忙,她先走了。
厲漠西堅持要送她,她拒絕也無濟於事,他要做的事還真是無人能阻止,她也沒力氣跟他爭了,便由着他送她回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詭異的安靜,好像各自想着心思,其實是江暖橙一直看着窗外,而他一直看着她。
終於到達她現在住的地方,車穩穩停下來,江暖橙收回視線,一路無言,這時候也是要說一聲再見的,畢竟人家親自送她回來的。
深吸一口氣,回頭,沒想到他的臉有近在咫尺,不免有被嚇了一下,蹙眉,剛纔的平靜完全打破:“你靠那麼近幹什麼?”原本還想好好跟他說聲謝謝的,這會是完全沒有那樣的好心情了。
厲漠西近距離凝視她眼眸:“我之前說的你還沒有回答我。”
江暖橙心一跳,驀然就想到他說要她離開段楚承,她和圓圓他會負責,突然出了韓千雅的事,這個問題就暫且被擱置,沒想到他現在突然提起。
她不太自然的垂下眼眸:“回答你什麼?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謝謝你送我回來。”她拉開車鎖就要下車。
男人的手掌從後面伸過來,接着抓住她開鎖的手,連壯碩的身軀都貼了過來,她呼吸一凝,他呼出的熱氣便在她耳頸邊,感性低沉的嗓音卻是無比霸道:“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這樣做了。”
江暖橙側頭,迎上他深邃的鷹目,被他眼底那份炙熱給驚得心慌:“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慌慌的推開他,開鎖,下車,毫不猶豫的關上車門,頭也不會的往小區裡面走,後面的車依舊停在那裡沒有動靜,她似乎還能感覺到他迫人的目光正凝着她。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區裡,那車纔開動,厲漠西脣弧勾了勾,眸子裡閃爍着勢在必得的光芒。
韓家大小被人下毒手的消息不知道是怎麼被傳出來的,媒體對這件事高度重視,每日徘徊在醫院外面,就想探得一點報道。
警局的搜捕也受到關注,都在猜測兇手是誰?是不是與韓家有莫大的恩怨糾葛,否則韓大小姐怎麼會遭此橫禍?
而韓家的公司已陷入困境,韓飛航此刻真有走投無路的感覺,那些不知收斂的媒體還在不停的報道,他已經沒有能力去封鎖消息,不禁想到以前他們與厲家綁在一起時,這種問題根本不算什麼,他開始後悔之前做的事了。
韓千雅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第三天,警局那邊終於有了消息,兇手被逮捕了!
這會換成警局被記者圍堵,都想爭先報道此事。
厲漠西與韓飛航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還有一個時刻關注此事的人,言非彥。
其實這兩天,宋欣露並沒有離開A市,她躲在周邊的小旅館裡,看見電視新聞裡對韓千雅的報道,知道她被送進了醫院,具體情況外界不清楚,不過報道說情況嚴重。
她很想知道韓千雅今後是不是都不能見人了,她沒離開A市是認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倒沒估計到自己那麼快被發現。
此刻,她雙手是冰冷的手銬,從警車上押解下來,她的頭幾乎埋到胸口,披散下來的長髮遮住了她的面容,無人看得清楚,記者也拍攝不到。
四周擁擠,即便警局門口加派了警員維護秩序,記者的手裡的攝像機不停的亮起。
宋欣露不吵不鬧,她只是安靜低着頭看地面,無視周圍的擁堵以及噪雜的聲音。
江暖橙這兩天一直在看新聞報道,韓千雅這事她沒道理不關注,兇手以及韓家現在的情況她都要時刻清楚。
打開本市今天的新聞節目,正瞧看見電視屏幕裡擁擠的畫面,屏幕下方有字幕——警局逮捕傷害韓大小姐的兇手。
鏡頭裡,那個女兇手被警員押進警局,她盯着那個電視裡兇手的背影,一瞬錯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