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知道該走去哪裡,索性就不去想了,隨意漫步在園子裡,不知不覺間已經繞過了前廳走到了後院之中。
後院內有一條小河,小河的沿岸有一條石子鋪就的小路。皇甫羽然走在小路上,欣賞着院內的景色,一陣的感慨,想想自己住的羽靈雅筑除了竹子還是竹子,此外別無他物了。跟這裡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看來回去也要在羽靈雅筑種些花花草草之類的。
這樣想着,皇甫羽然腳下一滑差點一步踏進水裡。忙站穩拍拍胸口,繼續漫不經心的走着看着。
這時,一陣琴聲飄了過來,悠揚的琴聲委婉動聽,琴聲裡寫滿了憂鬱和悽迷,讓人聽着心生愛憐。皇甫羽然聽到琴聲眼睛一亮,轉頭四顧想要看看何處傳來的琴聲。
順着琴聲找去,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小亭子,一個女孩的背影端坐在亭子裡,琴聲正是由女孩手中傳出。
皇甫羽然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亭子外,站在原地閉上眼睛細細聆聽着,彷彿這琴聲有無限的魅力將自己牽引過來一般,自己也好像從中聽出了什麼,像是竊竊私語,又像是無聲的嘆息。總之,皇甫羽然聽到琴聲的感覺就是心疼,沒有來由的心疼。
琴聲轉折的很快,時而似煙似霧,時而云淡風輕,時而如泣如訴,時而疾風驟雨。將皇甫羽然的心從一個個低谷帶向了一個個的高峰,又一次次跌落下來。
皇甫羽然正準備迎接琴聲的下一個轉折,琴聲卻在此刻嘎然而止,只剩下餘音嫋嫋。皇甫羽然閉着眼睛仔細回味了一下剛纔聽到的琴聲,情不自禁的拍手稱讚道:“好琴!好曲!好景色!好!”一臉說了四個好。
背對着皇甫羽然的女孩聽到陌生的聲音,嚇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轉過身後退好幾步雙手緊緊抓住衣服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皇甫羽然看到女孩被嚇到了,也是感覺很尷尬,忙解釋道:“抱歉打擾你了,我是……是你?臭丫頭!”說到一半,擡頭看了一眼女孩,頓時就瞪大了眼睛,眼前一臉驚恐的女孩不是冷凌雪還會是誰!
女孩好似也沒想到皇甫羽然會忽然這樣說,想到這是在自己家裡,於是放鬆下來問道:“公子,你……我們有見過嗎?爲何公子這麼說呢?”
皇甫羽然這才仔細端詳起女孩來,雖然女孩的樣貌和冷凌雪毫無區別,但整個人的氣質卻是完全不同的。冷凌雪就像一隻豹子桀驁不馴,眼前的女孩則像是一隻小兔子,乖順嬌柔。冷凌雪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主,眼前女孩是讓人看一眼都會想要去憐愛的那種。冷凌雪的穿着是適合練功習武的,眼前女孩穿的卻是大家閨秀那種的長裙。
看清這些的皇甫羽然一臉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冷凌雪?”
女孩這才恍然,原來是錯把自己當成雪兒了,輕笑一下說道:“原來你認識雪兒,我不是凌雪,我叫凌雨,和凌雪是雙胞姊妹。你是誰?怎麼會來這裡的?”
皇甫羽然被冷凌雨那一笑給震得瞪大了眼睛,聽到問自己,反應過來說道:“呃,我是皇甫羽然,逍遙派輕靈子的弟子,我是跟師父過來給堡主祝壽的。我師父在和堡主他們探討修真感悟,我覺得無聊就一個人出來走走,不知不覺間就走到這裡。又聽到你的琴聲,這才情不自禁出聲的,是你的琴聲太引人入勝了。”皇甫羽然一句話又將冷凌雪舉了起來。
冷凌雪聽完皇甫羽然的解釋,驚喜的問道:“你懂音律?”
皇甫羽然搖搖頭淡淡的說道:“說實話,我……不懂。但是我能聽出你琴聲的意蘊。”
冷凌雪驚喜的表情瞬間就冰了下來,一臉哀怨的說道:“你不懂音律,又如何能夠聽出琴聲所蘊含的意思?琴……只彈給有心人。”
“丫……呃,冷凌雨是吧?你這樣說就不太對了,琴是彈給有心之人聽的不錯,但是也並不是只有懂音律的人才爲有心人。若是彈琴之人將自己的心緒融入琴聲之內,無心之人亦可聽出其中的含義。難道不是嗎?冷小姐!”說着,皇甫羽然的語氣已經有點冷了。
冷凌雪也感覺到了皇甫羽然語氣的變化,知道是自己說話有點過了,微微欠身行了一禮說道:“是雨兒失禮了,可否請公子到亭內一敘?”說着還側身伸手指了指身後的石凳。
皇甫羽然也不能駁了冷凌雪的面子,點點頭走進亭子坐了下來。冷凌雪則是輕提裙襬坐在皇甫羽然對面,伸手撫了一下琴絃問道:“敢問公子,剛纔在雨兒的琴聲中聽出了什麼?”
皇甫羽然閉上眼睛想了想,總結了一下語言說道:“方纔的琴聲,轉折很大,比較亂,什麼都有。但是大體來說,還是擺脫不了一個憂字。其中,我聽出了幽怨,憂愁,哀思……嗯,還有無奈。”
冷凌雨聽着皇甫羽然在說方纔的琴曲,娥眉輕輕蹙起,嘴角卻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等到皇甫羽然說完,冷凌雨笑了一下說道:“公子好耳力,能聽懂雨兒琴聲的沒有幾個人。可否再請公子聽雨兒彈奏一曲?”
皇甫羽然含笑點點頭說道:“榮幸之至。”說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冷凌雨端坐好,伸手指輕勾琴絃試了一下音,略作調試之後衝皇甫羽然一笑,撫手輕彈,一曲悠揚的琴曲就從翻飛的手指下飄了出來。
皇甫羽然慢慢閉上眼睛,細細品味着,時而嘴角微揚,時而蹙起劍眉,時而又臉帶擔憂。
琴聲剛開始時是輕快的那種,讓人聽着就感覺滿心的歡喜。這種輕快的樂聲沒有持續太久,就變得急促了起來,彷彿忽然間遇到了什麼恐懼的事情一般。慢慢地,急促的琴聲又轉變成了低沉旋律,就好像是在低低輕泣。繼而又是悠長的一節,彷彿是在嘆息一般。最後慢慢轉爲平淡毫無波瀾的樂章,就好像看透了一切的人一般,毫無他念。
琴聲漸漸淡去,直至結束消失在冥冥之中。皇甫羽然還是閉着眼睛在回味着剛纔看到了一切,他在琴聲中彷彿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從剛開始的天真活潑慢慢到後來的無語凝咽,再到最後的雲淡風輕。這一切給了皇甫羽然的心靈一個震撼,好像自己真的在跟隨這女孩的心情在變化着。
冷凌雨沒有打擾皇甫羽然,輕輕起身轉身走到欄杆處,佇立在欄杆旁俯首看着滿院的奼紫嫣紅。
良久之後,皇甫羽然睜開雙眼,看到冷凌雨站在欄杆旁俏麗的背影,淡淡開口道:“小姐……”
冷凌雨聽到皇甫羽然的聲音,轉過身來微微一笑說道:“公子稱呼我雨兒就是了,公子可聽懂了剛纔的曲子?”
皇甫羽然摸摸耳垂說道:“聽是聽出來了,不過不知道對不對。”
“可否請公子說來聽聽?”冷凌雨有點迫不及待了,這曲子自己沒有彈奏給任何人聽過。說實話,她還是不太確定皇甫羽然是否真的聽懂了自己的琴聲。
皇甫羽然擺擺手說動啊:“你也不要叫我公子了,聽着彆扭,我師父是叫我羽兒的,和你的雨兒正好同音。剛纔的曲子……好像是一個人的經歷吧?從開始的天真開心慢慢的變得成熟,恕我冒昧問一下,這可是你的切身經歷?最後的那些我確實沒聽聽出什麼,見笑了!”
冷凌雨已經愣在了當地,驚訝的合不攏嘴,半天之後才發覺自己的失態,歉意的笑了一下說道:“你不懂音律,卻能聽出曲子中的意思,我第一次遇到這情況。不瞞你說,方纔那首曲子是雨兒所作,也是雨兒的經歷。公……羽然你可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
皇甫羽然淡淡一笑,揮揮手說道:“洗耳恭聽。”
冷凌雨低頭想了一下說道:“方纔我也說了,我和雪兒是雙胞姐妹。父親是這冷風堡堡主,父親膝下無子,只有我們兩個女兒,所以對我們很是寵愛。小時候我和雪兒兩個每天都是形影不離的,那時候真的很開心。可是……”
“雨兒,你在這兒呢,我找你半天了。”冷凌雨剛剛想說可是怎麼樣,冷凌雪的聲音就從遠處傳了過來。冷凌雨和皇甫羽然同時轉頭看去,正看到冷凌雪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
走過來的冷凌雪笑着走向冷凌雨,可轉眼就看到了一臉驚訝的皇甫羽然,臉色瞬間寒了下來,指着皇甫羽然說道:“原來是這個混蛋,你竟然敢過來欺負雨兒,欺負我還不夠是吧?你找打!”說着就擺開架勢要衝上來。
皇甫羽然唯有苦笑一笑,沒想到竟然被誤會成這樣了都。
冷凌雨看到冷凌雪來到之後二話不說就要和皇甫羽然開打,趕緊小跑兩步來到兩人中間,張開雙臂攔住就要衝上來的冷凌雪問道:“雪兒,別衝動,怎麼回事?你和皇甫公子有仇嗎?怎麼見面就要打人?”
冷凌雨收起架勢,拉住冷凌雨手臂將冷凌雨拉到一旁,靠向冷凌雨耳邊開始說起了悄悄話。